此時千夜身後響起艦長的聲音：“這，這是怎麽回事？”
艦長搶到艙門處向外望去。浮空艦此刻距離地面不過百米，這個高度摔不死人，至少摔不死帝國準将。那名白閥準将砸在大地上, 正在掙紮着爬起來。以他原力修爲，理應不會摔得這麽慘，看來千夜把他扔出浮空艦的時候稍稍動了手腳，才讓他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艦長這才松了口氣，無奈地道：“将軍，這是何苦？你們這樣，隻會讓黑暗種族得利。”
千夜淡道：“在解決白凹凸之前，我本來沒興趣欺負小家夥。可是如果有人不開眼的沖到我面前, 我也不會忍耐。”
這名艦長亦是準将，出自張閥，在這次沖突中本應屬于中立，然而因爲趙閥在接應和支援上可說傾盡全力，自然而然的就傾向于趙閥。他知道白閥那名準将受辱，肯定不會再回這艘浮空艦，覺得這樣也好，免得再和千夜等人起沖突，那時他夾在中間，卻是不好作人。
就在這時，艦體突然劇烈震動，透過尚未關閉的艙門，能夠看到兩艘高速浮空戰艦正在脫離艦隊，向遠方飛去。
艦長忍不住搖了搖頭, 歎道：“又是兩處需要支援的，今天頻次高了不少啊！他奶奶的，要不是白閥那些人胡來, 局面怎麽會搞成這樣？”
原本千夜四人外加魏家私軍在這片戰場上屬于相當強力的隊伍, 在威廉略有放水的情況下，直接逼退暮色，并且幹掉了她帶來的所有手下。對于黑暗種族其它戰隊，隻要遇上了就是橫掃。畢竟侯爵級别的大人物不可能來幹這種苦力差事。
可是現在千夜、魏破天先後重傷，宋子甯也有傷在身的情況下，能夠出戰的隻有趙雨櫻。缺失高端戰力，張閥艦隊承受的壓力驟然增加，隻從負責火力支援的戰艦調動次數上就看得出來。
宋子甯實際上傷得并不重，完全可以出戰。隻是七少自有想法，窩在自己的艙室裏裝死養傷，門都不出。按他說法，若是傷得不重，如何顯得出白閥的強兇霸道？而且他雖然隻是輕傷，可是臉上兩道傷口看上去着實可怕，所以光看表面的話，倒顯得比魏破天還要傷得重些。
但宋子甯也沒有閑着，他原本就是在張伯謙的參謀部裏任過職，在張閥軍中上上下下都混了個臉熟。此刻聽聞他身受重傷，張閥殘軍和艦隊中不少将領都趕過來慰問，一時之間，宋子甯的病房内堪稱熙來攘往，訪客絡繹不絕。才半天功夫，宋子甯就把經過的戰事說了十幾遍，也把白閥罵了十幾次。
等兩艘高速戰艦遠去，千夜伸手把艙門關上，問：“還要多久才能抵達趙閥防區？要緊嗎？”
艦長臉有憂色，說：“這段路還不要緊，不過到了趙閥的堡壘區後，艦隊就需要返航補給，而那時黑暗大軍也應該追上來了，那時候才是關鍵。”
千夜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先去休息。”
“你的傷确實需要靜養，我回頭讓人再送一批藥劑過來。”
千夜返回修煉室，繼續修煉，以加快傷勢恢複速度。等到了堡壘區，才是真正艱苦的時候。
運輸艦不斷搖晃，從艦外隐隐傳來爆炸的轟鳴，戰鬥區域距離艦隊越來越近了，負責火力支援的戰艦也漸漸疲于奔命。每次火力支援不及時，也就意味着一支戰隊的覆滅。
在這種時候，千夜卻隻能躲在修煉室裏恢複傷勢，是以對白凹凸的痛恨又加深幾分。
此刻在白閥的營地内，白凹凸盤坐在營帳内，與白空照遙遙相對。
“你不是說過，不會再找千夜麻煩了嗎？這次又是爲什麽？”
白空照依舊是纖瘦身材，隻是長高了少許，淩亂的長發微微卷曲，顯得有些幹枯。她膚色有些病态的蒼白，肌膚近乎透明，隐隐能夠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她的臉上，手上到處都是細小傷口，有的将近愈合，也有不少新傷。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是不變的神秘和美麗。
聽到白凹凸的話，少女輕聲說：“這次其實不是爲了千夜，我想要殺的是宋子甯。剛好有了機會，也就下手了。”
“宋子甯？”白凹凸微微皺眉，“他變得這麽厲害了？”
白空照在戰鬥和生存上的恐怖天賦，她最是了解。如果少女說有了機會，那麽目标就是必死，絕計逃不過她的絕殺。這麽長時間以來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千夜。
不過白凹凸剛剛見過宋子甯，知道他隻是受了點皮肉傷，也就是說，白空照徹底失手。
白空照認真想了想，說：“他比預想的要厲害得多，特别是還有一把可以保命的折扇。不過，如果按價值來說，這把扇子應該相當于他的第二條命，我相當于已經殺了他一次。”
白凹凸點了點頭，認可這種說法。這種保命之物極爲罕見稀有，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不爲過。每出一件都會引起若大風波。帝國曾經有過一次不爲人知的交易，爲了一件可以抵擋神将一擊的保命之物，付出的是半支精英軍團。
所以白空照一擊，其實相當于殺掉了半個宋子甯。
少女又說：“另外，千夜比預想的要厲害得多，他的追殺讓我沒有辦法再補一槍。如果不是姐姐你在這裏，我多半就逃不掉。不過下一次我會避開他，不會給他抓到我的機會。”
白凹凸皺了皺眉，沉默不語，片刻方道：“空照，你畢竟是人族，爲什麽要做這件事？”
“爲了生存，也是爲了帝國。”
“嗯？”白凹凸目光如電，突然刺向白空照。而白空照坦然面對，沒有絲毫閃避退縮之意。
“具體原因呢？”
白空照将一塊看上去很普通的晶石放到了白凹凸面前。白凹凸眼力見識豈是一般人可比，當下全身一震，道：“原晶碎片？”
那塊晶石裂片中，竟然隐藏着洶湧如大海一樣的原力，而且帶有勃勃生機。隻是晶石中的原力性質介于黑暗和黎明之間，因此在正常人眼中，用途大爲受限。
完整的原晶不光擁有海量原力，更重要的是還會附帶天賦能力。這類天賦能力一般都極爲強力，可以從根本上提升擁有者的戰力。
白空照拿出的原晶碎片當然不包含天賦能力，可是也提供了能力的框架雛形。日後白空照修煉有成，就很有可能據此發展出一門屬于自己的強大能力。
白空照指着原晶碎片，說：“這是殺掉宋子甯的訂金。”
一塊原晶碎片，居然隻是訂金？白凹凸拿起原晶碎片，仔細看了看，忽然心中一動，說：“這難道就是你需要的那種力量？”
少女點了點頭，“他們手上還有兩塊碎片，在殺掉宋子甯之後會交付給我。有了這三塊碎片，我就能變得更強，也能夠繼續活下去。”
白凹凸罕見地歎了口氣，問：“他們是誰？”
“真正的雇主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是宋閥的人。”
白凹凸一聲冷笑，“宋閥！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做這種事。看來真是蠢到無可救藥。”
“好，那麽你說的爲了帝國，又是怎麽回事？”白凹凸再問。
“我在永夜那邊也認識了一些人，他們說隻要殺掉宋子甯，就會給我提供機會，讓我殺掉他們那邊的一名伯爵。此外，還有這個。”
說着，白空照将一把巨大的狙擊槍放在面前，又拿出一塊長方形，通體透藍的金屬條，放在狙擊槍旁。
白凹凸神色微變，說：“這是魔裔的狙擊槍，而且應是出自名家之手。這塊金屬，難道是幽藍之心？”
“是的，永夜那邊給出的是幽藍之心，如果我殺掉宋子甯，他們就會派人把這塊幽藍之心加工成原力槍的核心，替換掉這把槍現有的核心。”
白凹凸拿起狙擊槍，反複看了一會，目光在槍托上那一行花體文字上停留得格外的久。這一段是槍的名稱，以及制槍的工匠簽名。隻要有這種簽名，都是七級以上的精品。
白凹凸把狙擊槍放下，說：“那這就是八級槍了，你用得了嗎？”
“如果得到其餘的原晶碎片，勉強能用。”
營帳内安靜下來，白凹凸靜靜看着眼前的少女，良久良久，才輕輕地歎了口氣。
少女安靜坐着，眼中始終有一絲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錯在哪裏。或許她的内心極度複雜，或許十分簡單，簡單到隻有生存和變強。而變得更強，也是爲了生存。
白凹凸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緩緩地說：“這樣的事，會給你帶來大麻煩，以後盡量少做。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替你擔下麻煩的，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
“哦？？”白空照顯得不是很明白。
白凹凸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揮了揮，說：“你走吧，現在，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白空照正要說什麽，突然間如受驚的小貓一樣跳了起來，轉頭望向身後。随即她抓起地上的狙擊槍和原晶碎片，沖出營帳，轉眼間就已消失。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是不忘向白凹凸行了一禮。
白凹凸重新變得如水般沉靜，安坐不動。
就在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白閥營地：“白凹凸，快給我滾出受死！”
這個聲音即使充滿怒意，也是說不出的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