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處山谷中,千夜伏在草叢裏,透過草葉間的縫隙看着不遠處搜索前進的血族戰士。那名血族戰士一腳踢斷了絲線,絲線拉動了機關, 錫紙包蓦然爆開,一團亮銀色火焰随即燃起。
這名血族戰士反應更快些,閃光剛剛亮起,他就轉頭閉眼躲避,眼睛受創不重。而且他迅速後退,然後才睜開雙眼,開始尋找着隐藏在暗處的敵人。
千夜卻沒有給他這個緩沖機會, 在血族戰士後退的時候就一躍而起,揮手抛出一個錫紙包。當那名血族戰士張開雙眼時,看到的就是面前數米遠的錫紙包,然後千夜一扯手中絲線,一團閃光就又在那血族戰士的面前點亮!
血族戰士終是中招,他一聲慘叫,本能地捂住雙眼。
千夜則掏出柯爾手槍,雙手握緊,在強大的後座力中穩穩地保持了每一次的及時複位,一口氣将彈匣中的七顆子彈全部射光。
所有子彈全部傾瀉在血族戰士的雙手和臉上,居然沒有一顆能夠射穿他捂眼的雙手,打在下巴上的兩顆子彈則嵌在颌骨上,也沒能穿透骨頭。
千夜心中一凜,這麽強悍的身體!
這個距離上火藥武器無法穿透,那是血族高級戰士的體質, 也就是說, 黑蠍老兵才能抗衡的家夥!千夜若是遇到高級血族戰士,正面對決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但是從黑暗原力強度和臨戰反應速度來看,這個血族确實隻有二級戰兵的程度。難道說他擁有某些特殊的強大天賦?千夜心念電轉,手上毫不遲疑扣下了最後一次扳機。
血族戰士被轟得連續後退,更是不斷慘叫。那些彈頭全部塗了銀,一射入身體立刻就開始腐蝕血肉。但是千夜知道自己那些子彈隻是廉價的鍍銀彈,真正的純銀子彈是軍控物資,他沒法得到。鍍銀彈也就是讓這名血族戰士傷勢加重,還到不了緻命的程度。
千夜合身撲上,在血族戰士正面一晃,然後就如幽靈般繞到他身後,将塗了銀液的軍刀狠狠插入他的後心,一刀貫穿心髒,然後迅速後退。
那名血族戰士發出凄厲的長号,掙紮了一會,終于還是一頭栽倒。
千夜終于松了口氣,然後感覺到深深的疲累。這場戰鬥持續時間很短,但是卻消耗了他接近一半的原力。他已經傾盡所有技巧和手段,連續暗算之下,才得到了這個戰果。
但是這名血族戰士的幾聲慘叫應該已經遠遠傳開,其它血族勢必提高警惕,再想簡單偷襲就沒那麽容易了。
千夜繼續檢視屍體,在這名血族戰士的貼身口袋中,他找到了一枚黃金制成的徽章,上面刻印着一個新月和權杖的标記。千夜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标記,或許是哪個古老家族的徽章。
千夜将徽章收了起來,又翻出一些在黑暗種族中通行的水晶貨币,同樣收了。
最後,千夜撬下了那對吸血獠牙。
這一次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對獠牙比他以往從低級血族戰士身上找到的要長一些,而且質地更加細膩晶瑩,可以吸血和注射毒液的孔洞也要略爲寬些。這些小的區别加在一起,讓千夜确認了這并不是普通血族,而是一名高級吸血鬼戰士。
但是一名高級戰士爲什麽會突然實力大降,從六級變成了兩級,想必另有原因,或許就和夜瞳被追殺有所關聯。
千夜想了想,沒有清除自己的痕迹,隻對其中一兩處了做調整,就悄然離開了。
接連被幹掉了兩名高級戰士,那個有爵位的血族必然不會輕易放過獵殺者。那麽這些痕迹就可以給那位血族大人物留下一些線索,從而誤導他對千夜戰力的判斷。
這些痕迹中還留有千夜的氣味,一個敏銳的吸血鬼可以輕易憑這些氣味追蹤而來。這就是千夜的目的。他真正的目标,是那個血族的大人物!
遠方,夜瞳微覺驚訝,血鏈枷鎖又斷了一根。她現在覺得,或許應該稍稍高看一眼這個名叫千夜的小家夥了。他雖然實力弱得可以,但顯然足夠狡猾。光是連續幹掉了兩個精銳血族戰士,就可以和老練的吸血鬼獵人相提并論了。
千夜離開後大約半個小時,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就站到了山谷中,皺眉看着那個血族戰士的屍體。在他身後,還站着四名血族戰士,此刻都有些戰戰兢兢。
這個男人穿着晚禮服,修身、燕尾、領結和亞麻襯衫的花邊,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苟,仿佛正要去參加酒會。在血月的光芒下,他的馬靴顯得格外閃耀。
他轉頭看了看身後一個中年的血族戰士,冷笑着說:“這就是你們培養出來的精銳戰士?沒追到夜瞳不說,反而被一個弱小的人類幹掉了兩個!我看家族的臉都被快被你們丢盡了!”
那名血族戰士低聲說:“王爾德大人,他們是被血鏈枷鎖壓制了力量。”
王爾德向屍體後心的傷口一指,冷笑着說:“他們就算壓制了力量也有兩級!看到這個傷口沒有,那個人類也隻有兩級的力量。别告訴我,你們培養了幾十年的精銳戰士,連個同級的人類都打不過!你們是打算告訴我,那個躲在小鎮裏開酒吧的小毛孩子,其實是折翼天使的戰士嗎?又或者是另外幾個精英軍團裏出來的?比如說閃耀之劍,紅蠍,或者烈焰兵鋒?”
在連番質問下,幾名血族戰士都說不出話來。
王爾德冷笑一陣,最後才說:“這個家夥必須死!但是靠你們我卻沒什麽信心。我會親自動手解決他!”
戰士隊長吃了一驚,連忙勸道:“大人!您還得應對夜瞳!”
王爾德傲然道:“沒事,她跑不了。就算她和那個家夥一起在等着我,你們難道認爲,一個二級的人類能夠影響我和她的戰局嗎?”
王爾德掃了一眼四個血族戰士,剛想說什麽,卻突然望向西方,慢慢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說:“啊,看那美妙的聖血氣息爲我們帶來了怎樣的訊息!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那位高貴傲慢的夜瞳小姐居然在向着這邊靠攏。她是想要和那個小子聯手嗎?和一個二級的人類聯手?”
王爾德特别加重了二級這個詞。
血族隊長硬着頭皮說:“大人,請您務必小心!”
“小心?”王爾德的笑容漸漸猙獰,“就算我沒抓到夜瞳,她也跑不掉。還有一些不那麽讓人喜歡的大狗就快要到了。這塊區域可是它們的樂土!”
“狼族?那夜瞳小姐……”
王爾德冷冷打斷了隊長的話:“我接到的命令是把夜瞳帶回去,可沒有說是活的還是死的!”
王爾德并不打算和這四名戰士一起行動,在他看來,這些被壓制到二級的家夥隻會拖自己的後腿。他雖然也是血鏈枷鎖的一環,但依然有五級實力,和夜瞳旗鼓相當。
他和夜瞳的戰鬥,根本沒有二級小蟲子參與的餘地。不過他并不介意在和夜瞳決戰之前,先把那隻小蟲子給滅掉,這會讓他心情愉快,而且也有可能讓夜瞳心情不那麽愉快。
隻要一想到那隻小蟲子在血泊中呻吟的景象,王爾德就有壓抑不住的快感。
然而很快,王爾德就發現了這次追捕并不愉快,非常不愉快。
王爾德循着氣味一路追蹤,直到在一座巨大戰艦的殘骸前停下時,臉色就變得極爲難看。
眼前的巨艦殘骸高達百米,長度超過千米,是黎明戰争之後人族主力的誇父型主力戰艦。現在它墜毀在這裏,完全就是一座小型城市的廢墟。
那隻小蟲子顯然非常狡猾,否則不會選擇這裏作爲藏身之所。
看着肮髒的環境,聞着金屬和其他材料經過悠久年代都沒有散發完的刺鼻氣味,王爾德摸了摸自己飽受折磨的鼻子,苦笑着鑽進了一根動力管道。
誇父型戰艦絲毫無愧于它的名字,光是動力管道就可以讓人彎腰前進。
王爾德彎着腰在巨大的動力管道裏行進了很久,一直到達另一頭出口,才發現牽引他過來的線索不過是一塊衣服的碎布料。但是這裏的味道已經新鮮了很多,那個小家夥離開不會超過二十分鍾。
王爾德立刻疾追下去。他的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宛若一道虛影穿過荒原。
片刻之後,王爾德忽然停下腳步,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可以感覺得到,那個小家夥現在就躲在前方。看來這裏就是那個小家夥選定的決戰戰場,雖然在王爾德眼中,這更應該說是對方爲自己選擇的墓地。
在戰場的另一邊,夜瞳也到了。她和王爾德都能夠感知對方的存在,但是現在,她的臉色也比王爾德好不到哪裏去。
千夜選擇的決戰之地,是燈塔鎮附近最大的一座廢墟和垃圾場。
這裏臭氣熏天,除了各種垃圾之外,還曾經有過好幾座廢棄的工廠,另外巨大的戰艦殘骸灑落得到處都是。這片區域曾經是帝國撤離之前的浮空艇墓場,後來經過了幾百年,逐漸累積成一片成分複雜的垃圾山脈。
這種地方,對于天生有潔癖,并且嗅覺極爲敏銳的上位血族來說,比地獄更糟糕。
王爾德臉色極爲難看,但讓他放棄追殺千夜也絕無可能。兩個高級血族戰士已經死在千夜手下,身爲他們的上司,王爾德有責任洗刷恥辱。
“小蟲子,你最好把自己藏得嚴實一點!千萬别讓我把你找出來!”王爾德喃喃着,終于踏進了垃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