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漁夫老實巴交,平時隻是打漁爲生,何曾見過這等彪悍的姑娘家,也從沒遇到過這樣詭異的情況,于是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問松連忙走過來,抱住了周筱語,安撫道:“筱語,你别着急,你這樣,大叔更加不敢說了。”
周筱語也醒悟過來,迅速放開了雙手,不過她心急如焚,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
問松道:“大叔您别急,也别怕,我們都不是壞人的。請問您尊姓大名?”
漁夫定了定神,開口道:“什麽尊姓大名的,我姓王,在家裏行三,他們都叫我王老三,你們也叫我王老三就行。”
問松道:“哦,王大叔,我叫問松,這位是周姑娘。是這樣的,義軍中一位首領是周姑娘的遠房親戚,所以她比較關心義軍的情況,剛才也是一時情急,多有冒犯,請您見諒。”
周筱語按捺不住,說道:“王大叔,快告訴我當時情況啊,義軍領導有沒有受傷的,有沒有犧牲的……”
問松拉了她一把,周筱語才悶悶地閉口不言。
隻見那王老三歎了口氣,答道:“我老漢哪認識什麽領導啊,離得遠,也看不清,不過當時死了好多人,湘江都被染紅了,唉,真是造孽啊!我們村也有人參加了義軍,我是知道一些的,義軍紀律嚴明,從不欺負老百姓,還爲我們着想,不知道爲啥政府總是三番四次的來剿滅他們啊……聽說前幾次義軍都擊退了政府軍,不過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義軍一直在後退,最終堅持不住了,隻能撤離……唉,不知道我們村那幾個孩子是否還活着啊……”
周筱語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更加焦急難過,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在原地踱來踱去的轉圈兒。
問松拍拍周筱語的肩膀,以示安慰,沖王老三問道:“王大叔,您知道突破湘江的部隊往哪邊撤離了麽?”
王老三搖搖頭:“這我可不知道,他們漫山遍野的跑,後來就跑遠了,不過大緻是那個方向,不過出去後,有好多路都可以走,具體我老漢就不知道了。”說着,他指向正西偏南約13.1415926度。
問松又問:“噢,那你知道還有沒有部隊留守在祥金呢?”
王老三答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幾天聽說應該是有一些部隊,沒有來得及撤走,但也不在祥金了,在附近打遊擊,具體位置沒人知道。”
問松拱手道:“謝謝您了,王大叔,我這裏有一些銀元,請您收下,一是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二來也請您爲我們二人的行蹤保密。”
王老三連忙推辭:“救人是應該的,我不能收你們的錢,你們放心,你們是義軍的親戚,我肯定會替你們保密的。”
問松一怔,在他們的時代,付出辛苦得到回報是理所當然的,現在王老三一再推辭,倒讓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善良淳樸在問松的年代基本都數量化了,問松早已習慣,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後,已經改變了不少思路,不過偶爾還是會當機。
周筱語這時也緩過神兒來了,勸道:“王大叔,您就收下吧,我們要去祥金附近找我們的隊伍,帶錢太多了也不方便。”
王老三一愣,道:“啊?這樣啊?那我就收下一些,三個,三個就好,不能再多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也沒什麽重要的信息了。王老三把周問二人送到岸邊,揮手告别。
問松感慨于周筱語說話藝術的同時,也覺得,好麻煩啊。
周筱語與問松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雖然把歐陽如雪他們丢下不管不太合适,但目前二人顯然也不可能回去找尋他們了,不然周筱語的任務就肯定是來不及完成了;而且等二人趕回去,歐陽如雪如果有事兒,估計頭七都過了。
然而現在要把藥送給姜钰城,首先要确定他是在逃亡的部隊中,還是在留守的部隊中。二人研究了下,發現不可能确定,因此隻能先從近的地方開始找了,也就是按姜钰城在留守部隊計劃,這樣最起碼也可以知道部隊的具體撤離方向。
二人經過重重封鎖線,數次遇險,終于在油山附近找到了留守的部隊,見到了最高領導東毅主任。在這個過程中,二人的感情也更增進了一步。
東毅接見他們的時候,雙方都吃了一驚,因爲發現彼此都跟從難民營裏逃出來的無甚差别,除了問松的靴子,其他的衣服扔了也不會有人撿。
東毅此前接到的消息是說,周筱語他們這個小隊在江蘇一帶遇襲,然後就再無消息了。大家還推斷認爲他們全軍覆沒了,所以乍一見到活蹦亂跳的周筱語,真是又驚又喜。
這邊,周筱語看到義軍現狀,覺得頗有些慘不忍睹,非常心酸,畢竟她離開的時候,義軍發展得還是如火如荼的。
彼此互相介紹後,東毅問道:“筱語,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麽樣了?”
周筱語道:“我來這裏就是想跟您彙報咨詢這件事情。我們小隊的王狗子和張富貴都殉職了,李瓊天和基擊裏聯科雖然沒有确定死亡,不過據推測也是兇多吉少了。我在問松的幫助下,好歹把藥帶了過來,但是來到祥金附近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被竹守黨軍隊占領了。不知道我父親和姜主席他們是撤退了,還是留在這裏,所以我們就先混進來找尋留守部隊,就找到了您。”
東毅道:“筱語你辛苦了。”他又對問松道:“問少俠,多謝你出手相助。”
問松忙道:“應該的。”
周筱語問道:“東叔叔,咱們怎麽一下子變成這樣了?”
東毅歎了口氣,道:“簡單點兒說,本來咱們在你父親和姜主席的領導下,發展得很好,竹守黨軍隊也奈何不得我們。不過後來富聯派來一個人,叫做周德,來作爲我們的領導,周德志大才疏,從幾個月前,我們就逐漸頂不住竹守黨軍隊的進攻了。地盤越來越小,軍隊越打越少,最後祥金眼看無法守住,隻好戰略轉移了。你父親和姜钰城他們都參與戰略轉移了,而我因爲受傷,無法長途行動,不得不留下。”
周筱語恨道:“這個可惡的周德!東叔叔,您知道他們轉移的方向和目的地麽?我要去找他們,不然姜叔叔就很危險了。”
東毅道:“嗯,你是必須馬上把藥給钰城送去了。他們說是要前往湘西和第二/六軍團會合,不過具體路線我也無法得知,你隻能自己沿途尋找信息了。我把一方面軍他們傳遞消息的方法告訴你,你沿途留意,一定可以找到他們的。”
然後東毅詳細告訴了周筱語尋找标記、解讀标記的辦法及接頭暗号,之後二人又互相聊了一些家常。周問二人休息了一晚後,次日早晨,鄭重告别了東毅,開始了尋找長征中義軍第一軍團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