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山風陣陣襲來,吹得竹葉瑟瑟作響,周筱語聽在耳中,想着之前的兇險,與眼前神秘的竹守黨特務趙組長,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和毒,又想起與敵人一同墜下懸崖屍骨無存的李瓊天,隻覺局勢混亂,錯綜複雜,竟生出些蕭瑟凄涼之感。
三人走了幾十米,周筱語與問松二人就舉步維艱了,周筱語堅決不肯讓趙順章碰她,于是隻好問松扶着她,趙順章扶着問松,相互借力,慢慢前進。其實趙順章前幾日受的傷也未痊愈,扶着一個人頗爲吃力,因此大家顧不上交談。
大約走了半小時,三人終于到達了一座茅草屋前面。隻見這座茅屋修得甚是别緻,屋後是一座小山,屋前有一條小溪,緩緩流淌,屋外院子雖然簡陋,卻無甚雜物,而且打掃得非常幹淨。
趙順章看了二人一眼,道:“就是這裏了,我們進去吧。”
問松用扶着周筱語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千萬留神,周筱語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表示明白,随後便都進到屋裏。茅草屋内布置也很簡單,一張雙人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個櫃子,一看,就知道主人生活頗爲清貧。
問松扶周筱語在床上躺下,自己本欲坐到椅子上,周筱語拉了他一把,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問松猶豫了下,坐到了床邊。
趙順章坐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張椅子上,說:“這裏就是我養傷的地方,我前些天走到附近暈倒了,被這屋子的主人範大鵬所救,一直在這裏養傷。”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這位兄弟,那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趙某并非忘恩負義之人,所以賣兄弟個人情,這次并未打算捉拿周小姐,但可否請你告知我,你的身份呢?據我所知,這次富聯派來的五個人中,并不包括你。”
問松不答反問:“你那天爲何堅持要走呢?”
趙順章說道:“我以爲你和她是一夥兒的,自然要逃走了。”說着,他指了指周筱語。
問松還未來得及回答,周筱語搶着說道:“問松大哥本來就是我們一夥兒的,是你們情報不準确罷了!”
問松看了她一眼,終于也沒說什麽。
趙順章倒也不太懷疑,畢竟情報不準确是常有的事情,他想了想說:“周小姐,問松兄弟,如今你們東共的首府已經被攻陷,所有根據地基本都被占領,所剩餘的部隊在我們竹守政府的進攻下,也是覆亡在即,二位何不轉投竹府,也好将功折罪?有了我的引薦……”
“住口!”周筱語怒吼道:“你們竹守黨對内盤剝百姓,對外屈膝投降,日木國占領我國東北三省,你們竹守黨的部隊竟然不發一槍就撤回關内!這種禍國殃民的政府,我怎麽可能會加入……咳咳……”她說得太快,且心情激動,氣息不穩,控制不住地咳了起來。
趙順章聽後,沉默無語,其實他本也懷抱一顆救國救民之心,少年時頗讀了一些書,立下爲國爲民貢獻終身的宏願。後來,考上了政府辦的江河軍事學校,因爲成績優秀,去德國留學了3年,回國後加入軍情處。此後,雖然目睹了竹守黨的一系列政治軍事經濟舉措,心中異常失望,但也無可奈何。他認爲,隻有自己做得好,才有機會改變這一切,但目前被周筱語這麽義正言辭的一說,心中也很是失落。
問松一邊輕拍周筱語的後背,一邊勸她:“筱語,别激動,當心身體。”這時,忽然他體内儀器傳來消息:“有人接近此屋10米範圍内”。他連忙說:“小心!有人來了。”
趙順章一躍而起,跨到門口,小心地探出頭,心中驚詫不已:自己是特務人員,竟然不及對方先發現有人接近!
問松心中也暗暗佩服,趙順章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快捷且無聲,問松自忖要自己來做,也好不了多少,不禁對這個時代的人多了幾份尊敬和贊賞。
趙順章非常謹慎地看了一眼,然後立刻放松了身體,轉過來笑着說:“是此間的主人回來了。
3人都放下心來,随後就聽到一個響亮的男聲喊道:“趙大哥,兄弟打到了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咱們晚上有的口福了。”
趙順章對二人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範兄弟,你辛苦了!”趙順章接過範大鵬手中的獵物,說道。
“哪裏哪裏,出門在外,誰沒有個三災六難的,互相幫助一下,算不了什麽。”
“範兄弟,我有兩個朋友也受了傷,我沒顧上跟你說一聲,就帶他們來到你家了,你不介意吧?”
“噢?當然不介意了……”
二人邊說邊進到屋裏,範大鵬看到周筱語和問松,問道:“就是他們兩人吧?”
問松連忙站起身說:“在下問松,沒有經過允許就進入您的房間,真是不好意思……”
周筱語也努力坐起來說道:“在下周筱語,打擾範大哥了!”問松連忙扶了她一把。
範大鵬說道:“好說好說,周小姐身體不舒服嗎?快快躺下,不必客套。”
問松看周筱語面色愈發蒼白,連忙扶她躺下,回道:“她是中了毒了,傷倒是不嚴重。”
範大鵬問:“噢?傷在哪裏,可方便給我看一下嗎?”
趙順章說道:“對了,範兄弟對治傷解毒是頗有一套的。”
範大鵬謙虛:“哪裏哪裏,一個人在山裏生活得久了,這些事情自然會粗通一些。”
周筱語說道:“傷在左小臂,有勞範大哥了。”
在上路之前,周筱語的傷口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包紮,此時再拆開,把她疼得夠嗆,右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服。問松、趙順章本想等安頓下來後,再幫她治療,于是一起湊了過來,隻見周筱語臂上一條傷口,入肉也不甚深,但此時,傷口周圍都已經變成黑色。4人都暗暗心驚:好厲害的毒藥!
範大鵬仔細看了看之後說道:“這個毒藥毒性好厲害!我隻是對蛇蟲的毒性比較了解,這個實在不明白是什麽毒,但毒氣蔓延到心口,必然無救啊!”
趙順章說道:“我也沒有見過。”問松估計趙順章應該沒有對範大鵬交實底,也不敢多問,隻是歎了口氣。周筱語心中難過,自己身中劇毒,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隻有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奇怪的朋友”、一個敵人和一個陌生的好人,之前的凄涼之感又湧上心頭,卻又不得不安慰衆人:“大家不必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範大鵬一拍腦袋,說:“對了!我這裏有些自己配的草藥,應該能延緩毒性的發作,還有一些緩解疼痛的作用”,說着,他從身上解下來一個包袱,小心地打開一個油紙包裹,取出一些藥粉,“周小姐如果信得過在下,可以試試。”
問松看了一下,身體裏電腦傳來信息:“是一般藥材配置而成,雖然無太大好處,卻也無害。”于是對周筱語說:“就試試吧。”
周筱語這幾日已經漸漸對問松産生了依賴之情,隻不過并不自知,聽他這麽說,自是不反對,于是範大鵬給她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傷口,又動作麻利地上了藥,然後找了塊幹淨的布将傷口重新包紮了起來。
周筱語疼得冷汗直流,攥着衣服的右手指節發白。問松見狀,将她的手拉起來,放到自己掌心包裹起來,默默給她力量。周筱語頓感溫暖與安心,包紮完畢即沉沉睡去。
範大鵬處理好東西,對趙、問二人點點頭,說:“你們先休息下吧,我去做些吃的。”就準備出去。
趙順章說:“我也去幫忙好了,問松兄弟就留下來照看周小姐吧!”
範大鵬推道:“這怎麽好意思,趙大哥也休息吧……”
問松知道趙順章想要跟範大鵬“解釋”一下自己二人的來曆,也不推辭:“如此便有勞二位了。”
趙範二人到了廚房果然聊起了周筱語他們,問松聽着趙順章一通胡編,心中暗笑,随即又黯然,他體内電腦早就已經分析了他中的毒(雖然無效)并且得出結論:在這個時代,無藥可醫。因此,他隻能抓緊時間先恢複身體。
忽然,不經意間的目光掃過,使他發現房間柱子上有一些淺淺的劃痕,痕迹很新,似是剛刻上去不久,雖然不太隐蔽,剛才事情繁瑣,卻也未能發現。他湊過去一看,心中大驚,原來柱子上刻的,居然是問松他們未來軍隊中的暗語:欲解周毒,前往清平鎮歐陽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