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胡二沒想到這個艾總還有些悲天憫人的情懷，不過現在社會利來利往行行業業逐利而生，艾萌說的這些恐怕也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胡二心中是這麽想的，但嘴上卻沒有說出來，有點美好的期盼總是好的，人不能一直活在絕望之中，那未免太慘了一點。
艾萌和胡二下一個目标是一二一五号病房，病房裏那位正值壯年卻連手指都無法移動分毫的男人恐怕正等待着他們帶來的福音。到了這個點醫院中的陪護家屬基本上都已經吃完飯帶着食物回來了，這個艾萌和胡二兩人的行動帶來了一頂的困擾，但好處是醫院的醫生護士檢查完了病房已經縮回了辦公室，如果沒有病人家屬特意去叫，他們一般就不會再次出現了。
耳邊聽着病人和家屬，不同家屬之間關于自己病情和病好之後未來的計劃，艾萌兩人漸漸往走廊深處走去，很快艾萌就看到了走廊盡頭一二一五的門牌号。身邊的左右兩側病房，左邊都是單數，比如一三五這樣的病房号，而右側都是雙數的門牌号，二四六這樣的。
一二零八，一二零九，正要走到一二一五病房前的時候，艾萌向一零零九病房裏看了一眼。這個病房就是剛才在電梯那邊，兩個護士提到的病房，病房裏應該有一個病人正在被挂吊瓶。
艾萌看了這一眼之後忽然愣住，想也沒想一個箭步沖進病房，非常粗暴的一把扯下挂吊瓶病人手背上的針頭，扯掉針頭的瞬間一股細細的血液從病人青白色的手背湧出。艾萌這麽做之後，一時間病房裏都安靜了下來。被艾萌這麽粗暴對待的病人是個看起來隻有十來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驚恐的看着艾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沒有掉下來。
“怎麽了？”胡二看到艾萌忽然沖進這個病房，進來之後見到這一幕不明白艾萌想做什麽問道。
“吊瓶裏的葡萄糖打完了，空氣差點輸入血管裏”艾萌把針頭插回吊瓶的瓶塞下說道，胡二看過去，整個一瓶葡萄糖确實打完了，唯一剩下的一點就是軟管中的那些，軟管中的葡萄糖打光之後空氣就很可能會被注入血管。血管中有了空氣，這種情況會造成一個非常嚴重的後果，靜脈血栓，靜脈血栓在幾十秒之内就可以緻命。這也是爲什麽去醫院每次打吊瓶之前醫生總是會把輸液瓶軟管中的氣泡排出去的原因。這個小姑娘沒有人陪護，沒想到護士竟然會犯了如此嚴重的緻命錯誤。
“這也太不負責了”胡二在醫院待了不少年，也很清楚靜脈血栓的事，聞言也非常憤怒。一個護士爲了自己的一點私利差點就害死了人，這可比艾萌他們進行人體實驗要讓人厭惡的多。
“小姑娘，下次家人沒在身邊的時候不要讓護士給你打針”十歲的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手怯生生的看着艾萌，艾萌微微彎腰對她說道。
不知道這個弄疼了自己的怪叔叔到底是做什麽，小姑娘怯生生的點點頭，艾萌随即帶着胡二離開病房，沒有在那裏多留。在艾萌和胡二走後，病房中傳來嗡嗡的議論聲，大多數都在斥責護士的責任心。
剛才那件事隻是一個小插曲，醫院之中每天各種各樣讓人想也想不到的奇葩事都在上演，艾萌能管得了一個也管不了那麽多，不過這次在醫院中的見聞卻促成了艾萌日後對醫院的改革。
一二一五病房中住着三個病号，很不巧，那位高位截癱的病人家屬也在，這個家屬似乎是男人的妻子。艾萌看到這個比較理想的實驗體身邊有家屬就準備離開，可是男**子的話卻讓艾萌停了下來。
“你吃點東西啊，你到底想怎麽樣？醫生說你有幾乎再站起來，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什麽時候才能好？你難道想把自己餓死嗎？我每天去上班，忙完工作安頓好孩子還要來照顧你，我是爲了什麽？我沒有放棄希望，你爲什麽要放棄？張軍，你說話啊，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男人的妻子給男人喂飯，可是男人死死咬着嘴，就是不吃東西。男人的妻子急的眼淚直流卻沒有辦法。
最終在妻子的這些話中男人張開了嘴，木然的吃下了一些東西，可是艾萌在這個男人眼中看到的卻是哀莫大于心死。這個男人已經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希望，隻是女人的堅持讓他還有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這個男人已經絕望，而他的悲劇正在把自己的家庭拖向深淵，艾萌不是聖人，救不了那麽多人那麽多家庭，那些事也不是他的責任。不過這個男人既然很适合實驗，艾萌也不吝啬于幫幫小忙，幫這個家庭做一個了斷，雖然這可能會很殘忍。
艾萌走進病房，照例還是拿着床腳的病曆看了一會兒，女人看到有醫生過來連忙站了起來，靜靜等着艾萌看，沒有說話。
“還是老樣子，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的迹象”艾萌看完病曆，對女人道“到外面談一下”
“好的，好的，醫生”女人連忙擦擦眼淚和艾萌一起走到走廊裏，女人緊張的看着艾萌語氣急促道“醫生，我們已經決定把房子賣掉籌錢，我們不會欠醫院錢的，您不要不給他治療啊”
“其實像這種高位截癱的病人，留在醫院裏治療的意義不大，每天給他輸液做的檢查基本上都沒什麽用，把他放在醫院裏和帶回家都是一樣的。帶回家還可以節省不少錢，也許你們就不用賣房子了”艾萌看着女人說道“不過我叫你出來不是說這個的，而是我們醫院目前和上京的一家世界前沿醫藥公司合作，正在針對這種脊柱受損的病人進行針對性的實驗治療。在醫院裏這次治療的名額不多，我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讓你丈夫參加這次治療。這次治療是免費的，不過這需要你明天來醫院裏簽訂一份合同”
騙術的最高境界不在于順口就能吐出一大堆謊話，而是在于真假相間潛移默化讓人不知不覺陷入被騙的境地而不自知。艾萌似乎比較會騙人，騙起人來也像模像樣，這不是他天生就有天賦，而是當年大一時他被一個很厲害的女人騙過。那個女人連艾萌這種自我防備意識非常重的人都能輕易騙了，這件事讓艾萌一直記憶深刻。隻可惜從那次之後艾萌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女人了。
“是真的嗎？醫院真的會給我丈夫免費治療？我丈夫有可能再站起來來嗎？”女人激動起來，看着艾萌急聲問道。
“治療是免費的，但能不能站起來這個我無法跟你保證，因爲這次治療并不一定就能取得預期的效果，不過根據之前我們的研究，你的丈夫确實有一定機會再次站起來”艾萌說道。
“謝謝，謝謝，謝謝你醫生”女人哭的泣不成聲，隻知道不停的說謝謝。艾萌看着這個從絕望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女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丈夫失蹤的事實，不過如果她有那個幸運，當有一天她的丈夫再次出現時，她或許會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們現在要把你丈夫帶去檢查，如果你家裏還有孩子就可以先回去了，不過明天你要到醫院來找院長，院長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合同”艾萌話中有話道。明天來找醫院的人恐怕不少，醫院爲了封口，大約會提出一個很優厚的條件，這個條件不知道能不能安慰一下眼前的女人。
“醫生，家裏孩子能自己照顧自己，我可以陪我丈夫一起去檢查”女人擦擦眼淚連忙說道。
“這個不行，醫院和上京的醫藥公司簽訂的有保密合同，我們不能讓你知道具體治療的細則，這牽扯到醫藥公司的利益，請你理解一下。如果你不能理解的話我們将會把這次治療的機會交給别人”艾萌加重了一些語氣對女人說道。
“不要啊，醫生，那我不去了，你們把我丈夫帶走吧，我明天再來，我明天再來”女人一聽艾萌這麽說頓時慌了神，連忙說道。
“嗯，你能理解這就再好不過了，現在讓我的助手把你丈夫帶去檢查”艾萌點點頭，對胡二招了下手，胡二推着早就準備好的病床走了過來。把移動病床推進病房裏，艾萌和胡二兩個人一個擡着前面一個擡着後面把男人放上了移動病床。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去？”病床上哀莫大于心死的男人忽然問道。
“給你一個重新站起來的機會”艾萌如此對男人說道，随後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眼淚直流的女人道“你還有沒有什麽話想交代，如果沒有的話就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回家吧，我們的檢查會持續一整晚，留在這裏沒有意義”
“沒有什麽要交代的，我想等着他站起來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