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怪了,龍頭村至今沒出過大學生,高中生也隻有呂小燕這一個,哪個會懂管道施工。二人一臉迷霧地望着劉小峰,劉小峰滿臉微笑就是不說是誰。
在一旁的蘇季忍不住了,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人家劉技術員不就懂嘛。”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呂、陸二人差點兒沒跳起來,是啊,他們怎麽沒想到去勘探隊求助啊,搞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應該不難,而他們裏面就數劉小峰在這方面最在行,真是天上掉下來個大救星啊。
呂大峰從來沒覺得劉小峰有這麽可愛過,他那不太高的身材似乎也高大起來。呂大峰笑着說:“你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
陸良在一旁說:“這事還要大家願意出力才行。”
呂大峰說:“這事不用你說,我去動員,每家出兩個勞力,多的多出,管子都拉到家門口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舍不得出這點力氣。”
陸良說:“好吧,這事就交給你了。”
呂大峰說:“我這就去找傳坤他們幾個商量這事。”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不用賣樹了,他想想都高興。
劉小峰這邊跟呂小燕的關系有戲了,他一掃一路上的yin沉,高興地對陸良說:“那我先回隊上報到了,需要我時叫我。”
陸良沖他道了一聲謝,他沖着陸良和蘇季擺了擺手,高興地去了。
這事這麽圓滿地得到解決,陸良也挺高興,他對蘇季說:“走吧,我們随便看一看。”
蘇季答應了一聲,輕輕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陸良想起昨晚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吻,不覺有些耳熱。蘇季自然而然地挽住他,兩人并肩往前走,跟相戀的情人一樣。他看了看周圍,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街上的人也多了,這樣勢必會被村裏人看到。陸良覺得這樣不太合适,輕輕地扳住了蘇季的手,示意她松開。
蘇季調皮地一笑,大大方方地說:“我的腳不舒服,走不動了,你不幫我啊。”
陸良看蘇季笑得自然,自嘲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苦笑着搖了搖頭。
蘇季以爲他還是不同意,說:“我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是不是太膽小了。”
陸良看了她一眼,說:“我有什麽好怕的,以前你到我們所上來我不怕你,現在更不怕你。”
蘇季笑着說:“不怕那就走吧。”
陸良說:“走就走。”
說完挺直了胸膛往前走去。
風吹來,蘇季幾絲長發被吹起,搭在他裸露出來的胳膊上,癢癢的。
在這種癢癢的感覺下,陸良似乎有些緊張起來,他夾着蘇季的手往前走,感覺腰後邊似乎綁了根棍子,全身僵硬得狠。
蘇季看着他的樣子,卟哧笑了起來,陸良不明白地看了看她,蘇季沖着他的胳膊點了點下巴,陸良低下頭看了看胳膊,卻發現裸露出來的胳膊上竟然布滿了米粒一樣的疙瘩。
陸良一直試圖用冷漠來掩飾自己,但一身的疙瘩還是暴露了他的感受。
兩人就這樣往前走,蘇季倒是輕松自然,甚至還哼起了小調,陸良覺得後背都冒汗了。
前面一群人在那裏對着管道指指點點,看到他們過來,都停下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們。
其中一個比較調皮的人說:“陸jing官,這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啊。”
陸良說:“不要亂說,人家是記者,腳扭住了,走路不方便。”
這人說:“走路不方便就在家裏躺着吧。”大家笑了起來。
陸良的臉紅了,蘇季看起來倒是很樂于被人這樣議論,她燦爛地笑着,慢慢地踱着步,沒有一絲的扭捏。
一個大嫂說:“陸jing官,我看你們兩個挺般配的,跟我家床頭上挂的畫上的人差不多。”
陸良打斷她說:“不要亂說了。”
大嫂說:“你看,你的臉都紅了,還不承認。”
陸良實在走不下去了,對蘇季說:“算了,我們回去吧。”
蘇季緊緊挽着他的胳膊,固執地站在那裏,沒有半點要回去的意思。
陸良強硬地轉過身,蘇季隻得跟着他往回走。
陸良突然想到肖菲,他感覺自己應該告訴蘇季,自己已經是有婦之夫了,雖然沒有辦婚禮,但從法律上來講,自己已不是單身。
但怎麽告訴她呢,如果告訴了她,她是真的對自己有意思麽?她又沒說出什麽,是不是顯得自己自神作書吧多情。最重要的是,他内心裏似乎不想告訴她這一點,他甚至希望自己是單身。
想到這些,陸良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兩人回到呂大峰的家裏,蘇季坐在沙發上,揉了揉腳踝,說:“今天好多了,隻是還有些酸,不痛了。”
陸良沒有說話。
蘇季問:“你這施工費是怎麽欠人家的?”
陸良就把王家輝及村裏集資的事情說了。
蘇季有些擔心地問:“那合同的事怎麽辦,别忘了你們是簽了合同的。”
陸良說:“沒辦法,先幹着,先把水引進來,有事再去慢慢解決。”
蘇季覺得陸良膽子太大了,說不好聽就是有些莽撞。
她想了想,說:“開發區zhèng fu你們可以去争取一下啊。”
陸良輕蔑地笑了一下:“去過了,指望那些官員,這輩子都不要想了。”
于是把找黃副區長的事講了。
蘇季也覺得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有些無奈地說:“那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說着話,呂大峰他們幾個回來了。
陸良把話題從蘇季身上回到勞力的事情上來。
陸良看幾個人的熱情不高,問:“是不是大家不同意出人啊?”
呂大峰說:“都同意了,自己家的事,哪個會不同意啊。”
陸良說:“那好啊,這樣我們又可以省一筆錢了。”
幾個人有些沉默,陸良不解地問:“怎麽了?”
幾個人對視了一下,還是呂大峰打破了沉默。他發了一圈煙,給自個兒點上,悶着頭說:“小陸啊,我們還有個事一直沒跟你講,我們的材料都買好了,但不知從哪裏接管子啊。”
陸良奇怪地說:“從龍甲村啊,那裏有接頭,又近。”
呂大峰深深地抽了口煙,說:“人家不讓接啊。”
陸良問:“怎麽回事。”
呂大峰慢慢地講了一件事,原來兩個村子之間還有一段曆史恩怨。
龍甲村以前有一個姓周的大戶人家,祖上據說是盜墓的,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在全國範圍内聚攬了大筆的财富。也許是考慮到自己錢财的來路不太正當,臨死前他傳下話來,要他的下輩人無論何時,隻要村子裏的人有難,都要拿出錢财來,幫助鄉鄰度過難關。他的下輩人謹遵祖上的遺言,做了幾輩子的好事,村子裏幾乎所有人家都受過他家的資助,因此,被整個村子視爲恩人。
雖然他們家裏祖先留下的錢财豐盛,幾代人生活無憂,但人丁卻逐漸稀少了下來,到了幾十年前,家裏隻剩下一個男丁周相珪。名字裏有木有土,家裏人是希望他有吃有住,繼續衣食無憂,并且像土地裏種莊稼一樣,長出更多的幼苗來,保證後代的旺盛。
在周相珪八歲那年,他娘帶着他去趕集,在過橋時,遇到一位算命的先生。先生鶴發童顔,仙風道骨,看到周相珪眼光就盯着他不動了。
周相珪他娘覺得先生有些異樣,覺得不如讓他給兒子看看相。
先生将枯長的手指開開合合,算了一下,沒有言語,轉身就走。
相珪他娘更是不放心,追着先生問孩子的命相。
先生猶豫再三,說:“不是我不說,是不敢說啊。”
相珪他娘說:“但說無妨,孩子命好便罷,若是不好,也有個提防啊。”
先生這才說:“令祖珠辎豐厚,但卻yin氣太重,對後世不利啊,最近幾年府上是否人丁稀薄?”
相珪他娘聽他說得對,但這些在附近已經不是秘密,所以仍是将信将疑。
先生接着說:“這孩子出生時跟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來到世上都是哭着來的,但他卻不哭不鬧,對不對?”
相珪他娘這才相信了,因爲這事隻有他們自已家的人知道,相珪剛出生時的确不哭不鬧,他爹怕有問題,就依古法一連在他腳心打了幾下,都不把他打哭。他們一直擔心孩子有毛病,幸好幾年下來,這孩子跟普通人家的無疑,這才放心。這事他們是絕對不能向旁人提及的,所以外人無一知曉,不想今ri竟被先生說破。
相珪他娘說:“那麽孩子命相究竟怎樣呢?”
先生沉吟着說:“這孩子怕難過而立。”
相珪他娘聽罷如雷轟頂,着急地問:“能否有後。”
先生說:“無後。”
相珪他娘聽了,拉着相珪撲通一聲硊在地上哭着說:“請先生給孩子指條活路啊。”
先生搖了搖頭,說:“此乃天意,天意不可違,如果能也變,就是逆天了。”
說完掙開相珪他娘的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