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邊管站裏鬥法的雙方正在各處積蓄着力量,草海鎮卻發生了變化,什麽變化?天氣變化了。
剛進十二月份,天氣變得比往年這個時候冷得多,正當人們擔心今年會有寒冬時,氣象部門的通知卻讓大家明白這個冬天不僅僅是寒冬,建國五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嚴寒天氣即将來臨,氣象部門通報紅sè預jing,提醒有關部門注意防寒。
聽到這個消息,草海的水産養殖戶開始緊張起來,在大棚裏搞養殖的開始在大棚外面多加塑料布,又在塑料布外面蓋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墊子,有的養殖戶甚至安上了暖氣,準備抵抗嚴寒。
在海裏搞養殖的反倒放松下來,海裏的放養純粹是靠天吃飯,老天眷顧、風調雨順的話,可以賺個盆尖缽滿,如果老天翻臉,他們也隻有眼看着,總不能把海面用大棚給罩起來吧,所以這些養殖戶盡管心裏緊張卻無能爲力,隻能聽天由命。
十二月七ri,一夜的北風呼嘯,陸良躺在開着暖氣的宿舍裏,蓋了兩床被子還覺得冷,他懷疑是不是風太大,把屋頂給吹走了,自己直接暴露于冷空氣中。
第二天早晨起來,陸良打一門,一股寒氣頂得他往後縮了幾步,院子裏的樹一夜之間全部落光了葉子,樹葉子被風吹得在牆根下堆得老高,空蕩蕩的天空蔚藍裏夾着慘白,地上也被飛吹得光溜溜的,亮着寒光。
陸良拿着盆子縮着頭走到洗手間準備洗漱,一擰水龍頭,裏面傳來一陣呼噜噜的空響,像重病的人喉嚨裏發出的嘶響,但沒有水出來。一個戰士提着褲子從廁所裏出來,對陸良說:“隊長,昨天晚上水管被凍裂了,沒水了。”
陸良問:“那你上完廁所怎麽沖的。”
這名戰士不好意思地說:“我事先準備了根棍子,是用棍子撥下去的。”
陸良聽了差點沒吐出來,罵了一句:“虧你想得出。”那戰士不好意思,嘿嘿笑着走了,留下一股臭氣。
這麽冷的天氣,陸良擔心碼頭上執勤的戰士出問題,趕快穿上棉大衣,叫上王濱,開着那輛皮卡車往碼頭趕。
王濱戴着手套開車,握着冰冷的方向盤,輪流把手放在嘴邊呵氣,一邊抱怨:“隊長,我早就說換輛車,你不聽,你看這破車連暖氣都沒有,這種天氣裏太遭罪了。”
陸良說:“你先忍一忍吧,等我幹上了站長就給你換。”
王濱說:“隊長,等你幹上站長我早回家了。”
車子走到榮chun飯館前,趙榮chun事先在門外邊裝了兩扇玻璃門用來增加密封度,天氣太冷,沒有客人,飯館還沒有開門。想着裏面點着火爐的溫暖,要不是王濱在場,他真想跑過去,鑽進那熱呼呼的被窩,拉過那又溫又軟的身體,好好地放縱一把。
還沒走到碼頭,陸良就覺得海面上有些異常,平ri都是深藍或碧綠的海面,現在成了白sè,王濱驚呼:“隊長,海上結了冰!”
陸良一看,可不是,沿海面近一公裏的地方都結上了冰,海水跟淡水不同,冰點高,平時是不結冰的,這麽大範圍的結冰真是罕見。
車到碼頭,陸良下了車,向崗亭走去。崗亭裏有兩個執勤的戰士,狹小的空間裏開着一台大大的電暖器,還算是比較溫暖。見到陸良進來,兩名戰士起身敬禮。
陸良問:“晚上冷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名戰士指着停靠的船說:“隊長,真的是太冷了,你看,船都被凍上了。”
陸良走出崗亭,往海裏一看,戰士說得不假,偌大一個船體已經跟海水凍在了一起,動彈不得,厚厚的冰面往遠處連綿了好遠,場面很是驚人。
陸良帶着王濱找到一片沙灘,走到冰上,王濱撿了塊大石頭,用力地往冰面上砸了一下。冰面出現了一個白點,連條裂紋都沒有,凍得太厚了。
陸良想到了錢老四,他如果被凍在海上就麻煩了。
陸良給他打了個電話,錢老四在電話那頭說:“好幾天之前就不讓出海了,我現在養殖區看破冰船在破冰,漁政給整了艘破冰船,你過來看一下吧。”
陸良聽了,招呼王濱上岸,兩人上了車往養殖區開去。
老遠就看到岸邊圍了一大群人,冰面上一艘破冰船正在神作書吧業,密封的冰面像耕地一樣被犁開了好幾道長長的口子,冰碴子如翻過的泥土,大塊大塊地堆在一起,完全看不到海水。
看到陸良的車,錢老四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帶着棉帽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沖着陸良招手。陸良帶着王濱走了過去,錢老四指着冰面說:“凍得真厚啊,足足有三四十公分厚。”
陸良問:“你的船沒事吧?”
錢老四說:“剛才看了一下,凍得不能動彈了,算了,先不管了,這些養殖戶可慘了,基本上絕産了,你看――”
錢老四一指岸邊幾個扛攝像機的人說:“zhongyāng電視台的都來了,據說是五十年不遇的極寒啊。”
陸良問:“這破冰船是從哪裏來的?”
錢老四說:“甯海市zhèngfu組織的,從海上救援隊請來的,盡量破冰,能破多少破多少,爲養殖戶挽回些損失。”
陸良問:“有用嗎?”
錢老四一撇嘴:“這綿延幾十裏的養殖區就這麽一艘小破冰船有個屁用,海面一結冰,水下養殖的扇貝啊什麽的就會缺氧,估計這麽長時間了,死得差不多了,你看這些搞養殖的,臉都綠了。”
錢老四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陸良捅了他一拳:“這時候你還笑得出。”
錢老四說:“這下子不光草海鎮,整個甯海市的損失可就大了,今年養殖的海産品基本絕收,明年一開chun,海鮮的價格肯定漲。”
陸良說:“到時候你們搞捕撈的就該偷着樂了。”
錢老四一呲牙,嘿嘿一笑,一臉的得意。
陸良正與錢老四說着話,手機響了,是雷永青打來的,陸良走到旁邊,避開雷永青與王濱。
雷永青說:“甯海的這次冰凍非常嚴重,給當地的養殖戶造成災難xing的損失,朱正昌怕是沒有錢再拿給周泰錫了,你現在就去找吳加時,資助草海邊管站的文件我已經批了,跟他協調完以後,就可以向周泰錫講了,我倒要看周泰錫如何收場。”
挂斷電話,陸良告别了錢老四,坐着皮卡車向石油公司開去。
吳加時雖然坐上了分公司老總的位置,但知道陸良與雷永青的關系,也見識過這個年輕人的能耐,所以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客氣。
吳加時滿面笑容把陸良讓到沙發上,叫來工神作書吧人員給他倒上茶水。
吳加時遞過來一支煙,說:“陸隊長這段時間很少到石油公司來了,雷總走了也不要忘了照顧我們啊。”
陸良笑着說:“這段時間我太忙了,想來拜訪你,又怕吳總新官上任,手頭上的工神作書吧太多,所以幾次到了公司門口,都沒敢進來,怕打擾了你的工神作書吧。”
吳加時說:“你還别說,這個老總還真不好幹,平時看着雷總在這個位置上潇灑自如,等自己坐上來卻是如坐鋪針氈啊。”
陸良說:“吳總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吳加時轉向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張文件,對陸良說:“陸隊長,公司批給邊管站的錢已經到位了,你什麽時候要,就讓你們的财務來,我開張支票給他。”
陸良說:“真的是太感謝吳總了,大恩不言謝,你的幫助我會記在心裏,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吳總你盡管說。”
吳加時嘴裏客氣:“以後還少有了麻煩你,還希望你像雷總在時一樣支持石油公司。”
陸良站起來說:“沒問題。”
接過吳加時的文件,說:“吳總你先忙着,我先把文件交給站裏。”與吳加時握了握手,轉身告别。
王濱正坐在外面跟接待的小姑娘聊天,說得口水橫飛,看到陸良這麽快就出來,感覺有些意外,連忙站起來問:“隊長,要回去了麽?”
陸良強壓住内心的興奮,故神作書吧平靜地說:“吳總工神作書吧太忙,我隻是過來拿點東西,東西到手了,就不好再打擾了。”
王濱狐疑地問:“拿什麽東西。”
陸良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