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六,一大早,周泰錫把周揚叫到辦公室。周揚知道周泰錫又要問朱爽爽的事,心裏有些煩躁。
果不其然,進門後周泰錫就問:“小周,最近有沒有跟爽爽聯系啊,朱鎮長昨天還問起過你。”
周揚真想開口告訴他:老子已經有女朋友了!但嘴張了張,看了看大大的辦公桌後面一臉威嚴的周泰錫,到口的話他又咽了下去。
周泰錫苦口婆心地說:“小周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小夥,但是在姑娘面前不要太腼腆,要主動,你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大姑娘整天追着你跑吧?再說人家朱爽爽是什麽條件?就算她想追你,還要顧及他父親朱正昌這個鎮長的面子吧?你收拾一下,今天再跟我去一趟甯海。”
周揚還想找借口拒絕,周泰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要說了,快去收拾東西,我這是爲你好,快去。”
無奈,周揚隻得簡單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跟着周泰錫去了甯海。
到了甯海,正好是午飯時間,周泰錫将車子直接開到了朱正昌的小區門口,朱爽爽早在那裏等着了。
今天的朱爽爽穿了一件米黃sè呢子的風衣,裏面是一件黑sè高領的毛衣,腳上穿一雙棗紅sè的長靴,簡單而又氣度不凡。
看到周泰錫的車,朱爽爽探着頭對周泰錫說:“周叔叔,我爸在家裏等着你呢。”
周泰錫搖下車窗,笑着問:“你呢,中午在家裏吃飯麽?”
朱爽爽看了坐在旁邊的周揚一眼,說:“我就不在家裏打擾你們兩個了。”
周泰錫扭頭對周揚說:“下去吧,陪着爽爽吃頓午飯。”
周揚也不想去朱正昌家裏,覺得在那裏壓抑,就下了車。
周泰錫對周揚說:“爽爽就交給你了,我要陪朱鎮長喝兩杯。”說完一加油門,進了小區。
朱爽爽看着周揚說:“是周叔叔把你押來的吧?”
周揚勉強笑了笑,說:“哪裏,我這麽大人了,怎麽會被别人押着來。”
朱爽爽幹脆地說:“那就好,上車吧。”
兩人上了車,朱爽爽邊開車邊問:“想吃點什麽?”
周揚心思不定地說:“随便。”
朱爽爽笑了:“甯海這麽大個地方,還真沒地方去吃随便。”
想了想,打開了音樂,開心地說:“我提了副經理了,今天高興,我請你吃海鮮,慶祝一下。”
說完一打方向盤,車子向市中心開去。
周揚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不錯啊,提了職,你挺能幹的。”
朱爽爽也不謙虛:“那是,能力在這裏擺着呢。”
周揚不太喜歡這種張揚的xing格,把頭扭到一邊,沒有說話。
朱爽爽把陸良的情緒看在眼裏,也沒上心,自顧自地跟着音樂哼唱着。
周揚說:“我看你每天都是很開心啊?”
朱爽爽說:“生活這麽美好,幹什麽不開心啊?”
車子在一個很大的海鮮食府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朱爽爽很潇灑地摁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車子啪地一聲鎖上了。
食府門口還鋪着紅地毯,兩邊站着的迎賓小姐微笑着鞠躬行禮,兩人走到二樓的一個雅間,找了個臨街的窗子坐下。
這次朱爽爽沒有征求周揚的意見,自己随手點了一份海蟹子,一份海蛎子,一份清蒸基尾蝦,一份炒海螺,給自己要了一杯果汁,然後對周揚說:“你喝杯啤酒吧,男子漢。”
周揚揶揄着說:“我這個男子漢吃的菜都被你給定好了。”
朱爽爽笑着說:“男人啊,有人替自己cāo心是幸福,你還有意見。”
周揚說:“看來你真是個cāo心的命啊。”
朱爽爽看了他一眼:“那要看在什麽人面前,有些人我才懶得管呢。”
周揚搖頭笑了笑。
菜上來後,朱爽爽幫他倒上了酒,兩人邊吃邊聊,朱爽爽說:“上次走了這麽長時間也沒給我打個電話,是不是把我忘了。”
周揚說:“不是,這一段時間工神作書吧太忙了,所以沒來得及打電話。”
朱爽爽笑着說:“算了吧,如果有心,再忙也會打個電話。”
周揚逗了她一句:“你不是也沒給我打電話。”
朱爽爽揚起手中的筷子,指着他說:“你是男人,要主動。”
周揚說:“你比男人還厲害。”
朱爽爽收回筷子,一臉得意地說:“那是,這次提副經理,幾個男人都沒有競争過我。”
周揚好奇地說:“你這麽厲害?”心裏其實充滿了輕視,想:還不是因爲你父親的關系。
朱爽爽一揚頭,自豪地說:“那還用說。别看他們是男人,看問題的眼光卻短淺得很。我告訴你,現在的電信業正迎來一場革命,傳統的電信業務正受着新的消費形式的沖擊。未來固定電話的業務肯定會萎縮,開展互聯網服務以及爲大客戶提供商務支持才應該是我們方向。電信業的競争會越來越激烈,誰能率先做出轉變,誰就掌握了行業的先機。”
朱爽爽的這一席話,讓周揚刮目相看,沒想到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看問題的眼光竟然這樣超前,心裏自歎不如。
朱爽爽談興起來就停不下來了,她放下筷子,看着周揚說:“你不要以爲我當上副經理就滿足了,說實話,這裏隻是我了解這個行業的地方,等我有了充足的經驗,有了足夠的人脈,有了合适的機會,我想跳出來自己幹。我要成立自己的公司,做一些電信業務的分銷商,我相信離開電信公司我同樣也會成功。”
朱爽爽的語氣充滿了自信,眼光中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公司的樣子,她開闊的思路讓一切在她的眼裏變得那麽的輕而易舉,手到擒來。周揚都被她感染了,自己工神作書吧中存在的畏難情緒似乎也被吹散了,一個弱女子都有這樣的胸懷,如果自已轉變思路,工神作書吧似乎也沒有那麽的困難。
周揚看着她,由衷地說:“不錯,你挺優秀的,我看好你。”
這下子朱爽爽反而謙虛起來:“什麽優秀,比起好多人來我差得太遠了,這一點我還是清醒的。但是我不怕,我還年輕,沒有什麽承受不起的失敗。”
吃過飯,周揚搶着要付賬,朱爽爽打斷他說:“算了,你那點工資,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這句話雖然有些傷周揚男子漢的心,但無奈錢包不鼓,也沒再堅持。
走出了食府,朱爽爽說:“我這個人不太愛逛街,今天難得跟你在一起,你陪我逛一逛吧。”
周揚這次來的任務就是陪着朱爽爽,無論逛街還是吃飯,隻要完成任務就行,就答應了。
兩人沿着甯海最大的臨澗步行街慢慢往前走,這時步行街才剛剛興起,中間人流如織,兩旁都是裝修堂皇的商店。
平ri裏周揚見到這樣的商鋪都要躲着走,因爲囊中羞澀,一走進這種商鋪,它就覺得售貨員的目光像錐子一樣,仿佛能看得出他兜裏那少得可憐的鈔票。所以在裏面逛的時候總感覺如針芒在背,很不舒服,進去幾次,都很快地逃了出來,看着裏面昂貴的商品,再對比一下自己的工資,心中充滿潰敗感。
但朱爽爽在這些商鋪裏進進出出,一邊逛,一邊随意地翻看着東西,仿佛跟在自己家裏一樣自然。
當走到一家著名的男裝品牌店時,朱爽爽一頭紮了進去。這個牌子由著名影星陳道明代言,價位是出了名的高,但衣服的質地和款式都是最好的,最近很受推崇。
朱爽爽在裏面左選右選,最後看中了一件夾克。這個夾克淡黃的顔sè,質地像棉不是棉,像麻不是麻,很顯檔次,周揚一眼就喜歡上了。
朱爽爽把衣服塞到他手裏,說:“試一下,這衣服感覺還可以。”
周揚偷偷瞄了一眼體格,一千多,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多,猶豫了一下。
朱爽爽看出了他的心理,笑着說:“有我在,怕什麽?我說過了,我掙錢的目的就是提高家人的生活質量。”聽那語氣,她仿佛是在給自己的丈夫選衣服。
周揚不好再推脫,就拿着衣服走進試衣間,脫掉身上皺皺巴巴看不清顔sè的舊運動服,換上了這件新夾克。
周揚穿着新衣服出來,朱爽爽的眼都亮了。周揚欣賞着鏡子中的自己,這件衣服大小挺合适。真是一分錢一分貨,這一千多塊的衣服穿在身上檔次立馬就不一樣了。并且淡黃sè的顔sè穿在自己身上,配着臉上濃濃的書卷氣,顯得清新儒雅。
朱爽爽點着頭說:“不錯,看來我選衣服的品味還行。”
周揚急忙脫下衣服說:“算了,太貴了,我穿不得。”
朱爽爽拿過衣服說:“有什麽穿不得,不就是件衣服嘛!”
說完從包裏掏出錢包,對售貨員說:“來,刷卡。”
朱爽爽這個錢包跟男人的款式一樣,是直版的,鼓鼓囊囊的,打開來裏面插滿了各種各樣的銀行卡,還有一疊厚厚的現金。朱爽爽随手抽出一張卡,遞給售貨員。
周揚還沒來得及阻攔,售貨員已經把卡接過去,刷了出來,朱爽爽信手在小票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揚還想把舊的運動服穿上,朱爽堅持說:“就穿這件了。”說完把舊衣服塞進了袋子。
周揚無奈穿上新衣服,朱爽爽提着袋子,很自然地挎上了他的胳膊,周揚掙了幾下都沒有掙脫。
穿着一千多元的衣服走在街上,周揚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自豪,又失落。
自豪的是沒想到自己也能穿上這麽貴的衣服。人都說中國人購物的标準隻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是的,貴的東西穿在身上體現的是一種實力,能提升人的自信,這一千多塊的衣服穿在身上跟一百多的運動服感覺陡然不同。
失落的是朱爽爽這麽輕易的就擊碎了自己心裏的那點優越感。他一貫看不起物質上的追求,以爲隻要jing神充裕了,自己就知足了,幸福了。他沒想到物質的沖擊來勢如此兇猛,現在感覺以前的自己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像那隻坐井觀天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