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那個台灣二世祖的時候,他正和一個打扮風騷的美豔女郎剛從舞廳裏出來,這時張卲偉已經從魯四海那裏知道,這家夥叫魯大全,和魯四海要算是本家了,隻是沒想到在那些二世祖中他居然是最有錢的,和他比起來,那個看上去好像是頭頭的叫浩哥的就不算什麽了。
盡管手裏面有他的詳細資料,盡管之前就已經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不過張卲偉還是打算看得更仔細些。于是他戴了副平光鏡,裝神作書吧毫不在意的樣子向魯大全的身邊走去,同時偷眼從近處打量他。
就像魯四海說得一樣,現在的魯大全顯得非常小心,張卲偉隻是靠近而已,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根本就是昨天見過的那個人,卻還是警惕的看了一眼,不過張卲偉的演技更好,一副色迷迷的豬哥樣子打量着他身邊的性感豔女那美滿的身材和性感的黑絲美腿,接着好像挑釁似的瞪了他一眼,也是頭一天見面時魯大全完全心不在焉,居然已經根本記不得那個來談生意的大陸仔長什麽樣子了,隻見一身蠱惑仔的打扮,再看大街斜對面舞廳前面聚集着一堆街頭混混似的年輕人正在大聲喧嘩,隻當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也沒有太在意,他還是打定主意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動避開了張卲偉的眼神,在兜裏找鑰匙準備開車。倒是那個一看便知道是風塵女子的妩媚女郎沖張卲偉飛了一個媚眼,其中赤裸裸的放蕩挑逗不加掩飾。
這小子看起來和并沒多大變化,也對,雖然來了香港,不過依然是錦衣玉食,時間也隻是過了幾個月,又能有多大變化隻是神色不像照片裏那麽神采飛揚了,不過舉手投足之間那種富家子弟特有的狂傲痕迹依舊存在,大概這是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所養成的性格習慣,一時之間改不了。
與資料上還是有些不同的,魯大全的坐駕不再是那種極度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而是一輛看上蠻便宜的韓國房車。也許就像魯四海說的那樣,這家夥還遠沒從撞死人的陰影中走出來,也許他永遠也走不出來了,但是肯定近段時間内他不敢開快車了,更不敢随随便便的在大街上玩漂移了,他會選擇開一輛韓國車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不管情況怎樣危機四伏,隻有稍有好轉,哪怕是隻看上去好了些,欲望馬上就會滋生,尤其是像魯大全這樣的花花公子,就是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隻要稍稍安定下來,這家夥馬上就會忍不住出來找女人。反正他那個除了去離島當兵一輩子沒離開過台灣本島的老爸有的是錢,他又是家中獨子,想怎麽揮霍都沒問題。何況是在香港這樣的花花世界,隻要肯花錢,什麽樣的高級貨色都找的到,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他過得并不快樂,也是,畢竟不是自家的地盤嘛。
也許他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許一連好幾個月的避風頭生活已經讓他厭倦,魯大全已經不想開始時那樣緊張,或者說是謹小慎微。他也許還在盼着他那個身家起碼過億的老爸趕快替他擺平那兩條人命官司,好讓他能夠早些回家。因爲過慣了張揚無憂的人生,現在的生活其實已經足夠讓這世上的大部分人感到豔羨了,可再讓他現在必須夾起尾巴做人,至少對于他來講無異于從雲端跌落凡間。畢竟香港再好,也是他所不熟悉的陌生城市,不說離家有多麽遙遠,隻是種種的不習慣就夠他受得了。在這裏他雖然依舊花錢如流水,但是卻不可能過上家裏那種前呼後擁、頤指氣使的生活。他平時的那群狐朋狗友們也不在身邊,這裏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還要盡量低調,盡管他可能最不習慣的就是這個,但是不習慣也得習慣。這裏是外地,他再狂也明白這裏不是他的地盤,在台灣遇見事他可能一個電話叫來一堆人,再不行還有他那個有錢有勢的老爸。在這裏他誰也叫不來,遇見事兒還得盡量避讓,何況他其實根本就是偷渡過來的,在香港他根本沒有任何身份,除了老爸親自挑選的兩個最親信的保镖,他誰也隻是不懂,他甚至沒辦法去求助于香港警察,那個什麽浩哥的他平常可能根本不用放在眼裏,現在卻成了不得了的存在,哪怕是平常高傲如他,現在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小心應付。
在這裏他就像一棵沒根的草,脆弱而無力,就像他還在台灣時某一天玩漂移失手撞死的那個看上去極普通的孕婦一樣,那可是在大馬路上,一屍兩命,有很多人親眼看見,又不可能把他們都滅口,就連一向都認爲沒有錢擺不平的老爸也感到頭疼,不得不讓他出來避避風頭,隻是沒想到一來就是好幾個月。
也許這段生活經曆給他的人生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讓他學會了人有時候必須忍耐,張卲偉看得出他骨子裏的狂傲依然存在,但是至少表面上已經算得上低調了,即便光線昏暗,車前保險杠上那條刺眼的刮痕也還是清晰可見,隻要還有大腦,都猜得到一定是剛剛開走沒多久的那輛大奔野蠻駕駛留下的結果,要在平時那車主十有八九早被硬生生的拽下來揍成個豬頭了,現在的魯大全卻連破口大罵都沒有,隻是瞪着那輛揚長而去的大奔有兩秒鍾,似乎本想說兩句場面話,想想有還是算了,搖了搖頭,就好像沒那回事兒似地拉着那個美豔女郎徑自上了車,張卲偉離得不遠,看得很清楚,就是那賣笑的女郎眼神裏都透着輕蔑,雖然明知道那是花錢的大爺。魯大全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卻什麽也沒表示,這隻會讓那女人更看不起他而已。
魯大全的車開遠了,張卲偉打了聲口哨,回到了魯四海租來的車上。具體的情況他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不過卻總有那麽一種感覺——這是能幫自己更進一步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