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爲什麽要乘坐這樣的火車不可,原本我們現在應該早就已經到臨江了,可以相對舒适的品茶,或是吃些東西,何況對方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爲什麽要自己找罪受,如你所見,這裏簡直就跟地獄沒什麽兩樣。”在開往臨江的火車上,櫻花銀行的羽田正浩正在向他的上司山本部長抱怨着。其實坐火車倒也沒什麽隻是寶州開往臨江的火車有很多,山本部長卻偏偏挑了一趟慢車,不單是不管什麽車站都會停車,停到讓人感到崩潰,更要命的是因爲晚點的關系還要不斷地讓車,一段原本不算遠的路程,走走停停時間可是已經過去了超過八個小時,臨江居然還是沒有到,這讓做慣了飛機,開關了汽車,就是坐火車也坐的是新幹線的羽田正浩情何以堪。
也難怪羽田正浩會覺得車廂裏好像地獄一般,那可不隻是說說而已的。火車的人非常多,甚至讓人感到恐怖,過道上站滿了人,行李架上也是人,座位底下也是人,有的人上車走的不是車門,而是被人舉起來從窗戶硬塞進來了,當然,如果隻是如此羽田正浩倒也還不是不能忍受,東京地鐵在上下班高峰時比起這個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要不然也培養不出那麽多的電車癡漢。隻是車廂裏的味道實在是有些讓人受不了,隻是汗臭味倒也罷了,在這麽悶熱的車廂裏呆久了,羽田正浩心裏也清楚,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隻是有的人索性把鞋跟襪子都脫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是幾天沒洗腳了,還是根本沒有洗腳的習慣,還有提着籠子的,裏邊裝着活雞活鴨,弄得滿車廂都是雞屎鴨屎味,抽煙的人特别多,也不會有誰會特别注意一下,整個車廂裏煙霧缭繞,甚至讓不明所以的人以爲是失了火。許多車站都沒有天橋和地下通道,人們要麽就直接從火車道上穿過,要麽就是幹脆從火車下邊鑽過去,羽田正浩就前沿看見好幾撥人就這麽從自己眼皮底下爬過去,吓得他心驚肉跳的,倒不是他好心在爲那些爬火車道的人擔心,隻是他在想到了站,自己是不是也要一樣這麽做,光是想想就已經讓他兩腳發軟了。
“這也要算是一種在給自己打氣的方法吧。”山本部長隻是在剛上車的時候皺了皺眉,卻沒有退縮,更沒去抱怨什麽,倒也不能說他就甘之若饴,卻也可以泰然處之,按說該到臨江車站的時間早就過了,不過至少看上去他還要算是蠻平靜的,“你難道還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嗎?羽田君。我們這次到華夏來,是指可以成功不可以失敗的,總部那邊已經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甚至有人幹脆說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金錢,除了給總部增加運營成本外沒有任何貢獻,要是萬一有個什麽閃失,說不定這一次下來我們就又被徹底掃地出門的可能。想想看吧,你的孩子雖然年紀也不算太小了,到底還是在念書,而且正處于叛逆期,要是你這個做老爸的失業了他會怎樣看不起你,還有你那個太太,她還年輕,還很漂亮,當初追求她的人現在還是單身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你可要想清楚,到時候她還遠不願意跟你這樣的家夥一起過苦日子。做這樣的火車有什麽大不了的,難道你不覺得越是這樣艱苦的環境越可以激發我們的鬥志嗎?”
羽田正浩這時也隻能是一臉的苦笑,山本部長的話倒是沒有說錯,隻是聽在他耳朵裏就滿不是滋味的了。自己原本可是不贊成對大谷半導體進行這種近乎賭博式的改造的,隻是想自己這樣的小職員人微言輕,又怎麽可能影響到高層的決定,自己也沒有佐藤清那種幹脆辭職不幹自己開公司的勇氣和決心,也就隻能上司一條道跑到黑了。如果到最後失敗了,結果卻要有自己來承擔,甚至鬧到要失業,結果真的就有可能是像山本部長說的那樣搞得妻離子散,隻是這樣羽田正浩心裏是一定不會服氣的,可他隻是個小喽啰,不服氣又能如何,什麽也都改變不了。不過此次華夏之行似乎也已經看到了一些成功的曙光,這才多少讓他感到安心一些。隻是他已經下定決心回到日本後至少也要更換部門,一直跟着山本部長這樣下去,隻怕總有一天自己不是被掃地出門,也要心髒病發神作書吧,羽田正浩還想要好好的多活上幾年呢。
山本部長的野心很大,對于未來有着一股子強烈的沖動,而且給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比較而言羽田正浩則顯得要小心得多,也沒有或者說是不敢抱持那麽樂觀的态度,畢竟要達成目标的那位關鍵性人物現在還被關在拘留所裏呢,芬城半導體的合資項目倒是談下來了,不過之前還不是談下來了後又被叫停,這次又會不會反複,羽田正浩心裏實在是沒底。當然,對于改組後的芬城半導體羽田正浩也缺乏更直觀的了解,起碼比起山本部長要差得多,不過他也是在想象不出那樣一家破爛公司幾個月間能有多大變化。唯一讓他感到有些安心的還是之前聽從學弟佐藤清的建議,買了一些石油期貨,總算還是小賺到一筆,即便是這次失敗了,被人掃地出門,也還不至于完全一無所有,隻是他如今又有些患得患失,後悔當初買入的不多,要是當初狠狠心拿出全部家當甚至聽從學弟的安排去做些融資,賺到的錢隻怕會讓他十分安心的現在就提出辭職,也用不着在這裏胡亂擔心一些有的沒的。隻是這樣的機會一向都是不多的,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從寶州開往臨江的慢車的确是夠慢的,走走停停晃蕩了一整晚,終究還是到了,隻是兩位日本客人的樣子實在狼狽了些,活像兩個衣衫不整的難民,除了衣服料子比較高級外,并不會比其他一般的華夏乘客來得更好,甚至顯得還要更憔悴,這時候就連山本部長也很難說出一兩句硬氣話來,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後悔坐這趟車吧。來接車的工神作書吧人員費了很大功夫才從人群中将這二位辨認出來,每個人心中都有個疑問,莫非這兩個看上去有些像要飯花子的家夥就是傳說中的“國際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