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獄警的關照,還有周紅旗這個靠山,自己找不自在來惹張卲偉的家夥幾乎沒有,何況他還可以時不時地搞到一些好吃好喝的招待大家。倒是有不少人願意跟他攀個關系,起碼時不時的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就是那個小黑也有些後悔跟張卲偉把關系搞得很僵,拘留所裏的夥食倒也未必很差,畢竟在外邊也一樣吃不到什麽好的,隻是自己啃窩窩頭喝涼水,看着别人可以吃些小菜,還能見到葷腥,那滋味絕不能算是好受。
“有本事有門子的哥哥我也見識過一些的,能像你這樣的也要算蠍子拉屎獨一份了。哥哥我這也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不說在裏邊,你就是稱王稱霸又能如何,就這些日子吃過的喝過的,就是在外邊哥哥我大都也是沒吃過甚至沒見過的。”周紅旗感慨道,“這人跟人就是沒法比。你或許都想不到,我家離文昌廟其實近得很,走路都要不了20分鍾,哥哥我這也是死腦袋瓜子,跟兄弟你那是沒辦法比的,要早知道,當初我也就應該去擺個攤子,就是真比不上你,起碼也該吃穿不愁才是。就隻會在街頭混,結果你看看,就混到裏邊來了。對了,兄弟你那麽有本事,啥時候也能搞兩包煙過來,不行的話一根兩個的也可以呀。哥哥我可是個老煙槍,以前在知青點時,就是手卷的葫蘆絲一天也能幹掉一二十支,這沒有煙抽的日子可真是難熬呀,尤其是剛進來那會兒,現在吧還算好一些。”
“煙?還是算了吧。那玩意兒要搞進來可不容易。”張卲偉笑道,“怎麽樣?紅旗哥,想好出去後幹什麽了嗎?”
“怎麽又問這個?說起來就讓人喪氣。”周紅旗歎了口氣道,“還能怎麽樣,原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現在更不要提了。原本回來,說是能頂替我媽去那個街道小廠上班,就是糊紙盒的,整天跟一堆老弱病殘混一塊兒,每天早上起來,走不了幾步路就是工廠,然後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混過一整天,去跟那些肥胖的老娘兒們耍貧嘴,隻爲了能少花幾分錢多買點兒東西,一個用了二十幾年的破提兜整天就這麽夾在胳肢窩下邊,每天都好像沒睡飽似的,然後就是娶媳婦生孩子,就這麽一輩子了,這就是當初我父母給我設計的未來的人生,絕不能算是我想要的那種,不過現實就擺在眼前,不幹這個似乎也沒什麽好幹的,何況這工神作書吧也就是繁瑣些,辛苦倒也談不上,至少用找風裏來雨裏去的,再說不看别的至少沒有也還有三十幾塊錢,街道小廠大都是些老弱,像我這樣的年輕後生幾乎沒有,我還多少年過幾年書,要不然怎麽能當上知青,指不定哪天我們的上級領導,也就是居委會那麽大爺大媽們還能看得上眼,讓我當個長辦公室主任之類,那不是更好。隻是即便這樣的機會老天也沒打算留給我,倒是回了城了,比在知青點時好一些,好的也不多,隻能整天在街上晃悠。咱好歹也是念過書的人,别看我這樣,高中還是畢業了的,當初甚至還想過要考大學的,隻是當時一門心思還想着要進工廠,機會就錯過去了。再出去?進工廠的心思算是徹底絕了,看看吧,要是管的沒那麽緊了,說不定我也要去擺個攤子,都快30的人了,還能總指望父母養着不成。對了,你還沒說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想可能比你還要先走一步。”
周紅旗一時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忙問道:“怎麽會?你的案子不是還沒開始審理嗎?現在可跟之前不一樣了,就是他們想要整你,該走的程序還是必須要走完整的,不然他們就不擔心有心人會诟病他們嗎?你看小黑,沒判下來,他還不是要呆在這裏……”說到這兒,周紅旗不由地停頓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你剛剛是說你要離開這裏是吧?不是說你要你要被送去監獄或是勞改農場是吧?這麽說你要出去了?那可要恭喜你了,這種地方怎麽是你該呆的。”
周紅旗猜得沒有錯,張卲偉真的是要出去了,這也是連日來工神作書吧組的那個馬處長一直郁悶不已的一個重要原因。張卲偉是要出來了,之前他還以爲是一定可以辦成鐵案呢,這次偷雞不成反惹一身騷,馬處長接下來的日子就比較難過了,且不說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搞不好張卲偉出來了,他倒是要進去了。
事實上櫻花銀行的山本部長人就在寶州。對于他來講能與張卲偉合神作書吧本身便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投機,隻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情況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好。之前的大谷半導體隻是一家糟糕到不行的爛企業,會選擇由張卲偉直接入主也是看上華夏的廣闊市場,以及合資工廠所能産生的巨大利益,當然,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把大谷半導體的那些工人就好像垃圾一樣推給張卲偉去處理,畢竟得罪工會可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櫻花銀行可不願意給自己增加什麽不良影響。芬城半導體的合資項目會遇到阻礙,這一點早在一開始山本部長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要說起這一點他甚至比張卲偉想的還要更遠,在他看來有些是早晚都要面對的,現在就出現攔路虎總比到了正式開工時才出現要好應付得多了。這次山本部長華夏之行之所以會去寶州而不是直接來臨江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很清楚,真正能決定合資工廠未來命運的人不在臨江。此外,山本部長還必須要張卲偉弄出來,畢竟身爲芬城半導體的會長,卻一直被人關在拘留所裏總是有些不像話的,不少是還等着他出來以後辦呢。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櫻花銀行的山本部長又不是個大閑人,更不是來發揚國際主義友愛的,肯爲張卲偉的事情這樣奔走自然不會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