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外面的雨勢比之剛才弱上幾分,但依舊嘩啦作響,幸虧這木屋建造的頗爲結實,八個人擠在裏面竟然沒有丁點晃動,隻是空氣流通不暢。風鈴身上有傷,我盡量騰出空間給她,免得觸碰到她的傷口。
“你沒必要那麽委屈自己,小心自己擠成肉餅!”風鈴雖然平時态度冷漠,但她的心地很是善良,她也知道我在盡力照顧她,隻是這丫頭的嘴極不饒人,道:“如果你因給我挪地方而奢望我會感激你的話,大可不必費心!”
“哈哈,你誤會了,我是那麽好心的人嗎?!”我把身體移開一些,露出自私自利的模樣,道:“你沒看到外面下雨啊,我是怕熱,所以跟大家擠擠取下暧!”
風鈴白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隻是隔着淺藍色口罩輕咳一聲,幾縷烏發垂落下來,同雪白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天色漸深,簡單吃過東西後,衆人擠在小木屋裏簡單過一宿,由于沒有電燈類的東西,唯一照明的牲口就是懸挂在牆壁上的油燈。
昏暗的黃色光線鋪滿下來,落在衆人憔悴的臉上,有些人靠着牆壁熟睡,有些彼此相依相偎,也有些人伏趴在飯桌上沉睡。我沒有絲毫倦意,隻是靜靜地注視着風鈴,她一身緊身黑皮衣,背靠着牆壁,長長的睫毛垂落着,精巧的小鼻子在口罩下微微動着,很是可愛。
其實無論是風鈴的半臉姿色還是臉部輪廓,她絕對稱得上是上等姿色的美女,隻是不知道她爲何非要遮住下半張臉,難道是她的嘴巴長的難看,還是有什麽胎印之類的東西。
越想越是好奇,趁着風鈴漸已熟睡,我悄悄地伸手摸向她的耳畔,準備揭下口罩。
可是手伸到一半,我又縮了回來!
該死,我在做什麽啊,人家戴口罩就是爲了不想讓别人看到容貌,我這樣做豈不是趁人之危,這根本不是我的爲人作風!
“你在做什麽!?”突然間,熟睡的風鈴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我,問道。
我趕緊轉移視線,尴尬地說道:“沒……沒什麽,隻是看到你臉上落上一隻小蜘蛛,想把你撫掉……”
“蜘蛛?!”風鈴臉色一變,她趕緊擡手在臉上一抹,道:“現在還有沒有?!”
我裝作很認真地觀察一番,指了指她的口罩說道:“現在是看不到,不知道會不會爬進口罩裏!”
風鈴趕緊擡起雙手摸向耳畔準備取下口罩,就在那麽一瞬間,她好像意識到什麽,漆黑眼睛激射出兩道警惕目光,冷聲道:“唐龍,你就真的想看我的臉嗎?!”
沒想到我的計謀竟然會被識破,不由得尴尬一笑,道:“哈哈,還是被你識破了呢,也不得了,隻是好奇而已。”
“我可是要警告你的,如果你看到我的臉,你可是要負責的!”風鈴一臉認真地提醒道。
“負責,負什麽責?”我疑惑地問道。
“很簡單吧,當然是要娶我啊!”風鈴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聲音冷漠而嬌媚地說道。
此話一出,我瞬間感覺到全身汗毛直堅,不僅如此,我甚至還感覺到一層細細的雞毛疙瘩都激起。如果說風鈴的容貌美豔過人,她怎麽可能輕易說出負責的話,八成是她的嘴巴有隐疾,所以才會說出剛才的那番話。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能夠娶到名門旺族風氏一族的千金大小姐,這也是我唐龍的福氣啊!”我不好明面否決風鈴的話,隻得拐着彎說道:“可惜我福緣太淺,雯雯和我早已有婚約,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不知道是否我的話有傷害到風鈴的自尊心,她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悅,也有些黯然神傷。
其實我真想抽自己一記耳光,剛才說的是什麽話啊,就算風鈴嘴巴有隐疾,可她畢竟是風氏一族的千金大小姐,地位何其尊貴,尋常人根本配不起,我未免也太自視過高了吧!
不過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我隻得閉嘴,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也事情上。
封門村,我的思維轉移到封門村上,全村上下一夜之間被殺害,人爲因素恐怕不多。如果真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百餘村民是被惡鬼所殺,那身爲驅魔道士的我更有責任前去那裏,查明事情的緣由。
“你想去封門村?”風鈴似是看穿我的心思,忽然問道。
我愣征了下,點下頭,道:“是的,我對那裏很好奇,除了食人惡鬼,我實在想不通有什麽情況會讓全村百餘人在一夜之間慘死!”
“封門村的事情沒你想像的那麽簡單,曾經也有很多前輩道士前往封門魔一探究竟,這其中就包括我風氏一族的前輩高人,可他們入村之後皆失去音訊,再也沒有從裏面出來!”風鈴露出關切地目光,說道:“所以封門村還流傳着一句話——進得出不得,死得活不得!”
人的好奇心就是這麽可怕,明知那裏危險之極,卻還是想前去一探究竟,要不怎麽說好奇心害死貓!
腦海裏回響着風鈴對封門村的描述,我益發感覺那個地方是個極其神秘的存在,而且隐隐間,我甚至感覺到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吸引着我前去那裏。我以靈覺查探這股奇異力量的來源,卻見源頭竟然是我胸前所佩戴的那條護身符鏈。
“咦,這是什麽,好漂亮啊!”風鈴伸手接地護身墜鏈,臉蛋欣喜地贊道。
我把護身墜鏈取下來遞給風鈴,笑道:“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
“送給我,你真舍得?”風鈴一臉懷疑地問道。
“那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這護身墜鏈是我從一個朋友手裏拿到的,你也知道我天生純陽命格,護不護身都是多餘的。”我注視着護身鏈,苦笑道:“指不定哪一天閻王爺興起要檢查生死薄,我的命數也就算是到頭了,所以與其護身,還不如多給閻王老爺添些香油錢來得更劃算些。”
風鈴睜大眼睛注視着我,良久才說道:“唐龍,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奇怪,哪裏奇怪了,我分明是個好人啊!”我笑着說道。
“看看,我剛想要誇贊你幾句,你又來了,不理你了!”風鈴手裏握着護身墜鏈,小臉一扭,竟然真的不打算再跟我說話。
一股困倦乏意湧上心頭,我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伸展着胳膊,在狹小的空隙中扭動着身體,和風鈴并肩靠在冰冷的木頭牆壁上。外面的雨勢漸小,隻有清晰的浠浠浰浰的聲音,聽着這節奏感十足的天然音樂,我的眼皮重的厲害,最終閉合上。
“唐龍!”
黑夜漫漫,不知何時,耳畔響起清脆悅耳的呼喚聲。
那幽幽的呼喚聲,似是近在咫尺,又似是遠在天涯,捉摸不透。
“誰在叫我?!”朦胧間,我揉下眼睛,好奇地詢問着。
睜開眼睛,我看向那個呼喚我的人,卻見那她一身紅衣,雪白的臉蛋浮現着凄慘的笑意,她轉身飄出木屋。
好似感覺到一股無形力量,我起身追了出去,她在前面帶路走着,我在後面跟着,絲毫沒有懷疑她的動機,因爲我在她的身上沒有感覺到殺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座荒廢已久的村莊,村入口的石碑上刻着封門二字。整個村莊死寂沉沉,沒有丁點聲音,就連蟲子的叫聲也沒有,地面連小小的螞蟻都不見爬過一隻,更不要說活人。
紅衣少女在村邊的河畔停了下來,血紅色的衣裳飄落進河水裏,鮮紅色自衣裳上飄散開來,進而整條河水都被染成血紅色,觸目驚心。
見多識廣的我本能地意識到這紅衣女子是鬼魂之體,可她對我沒有絲毫殺意,我不由得問道:“小姐,你帶我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麽?”
“冷,我的身體好冷!”紅衣少女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卻是擡起雙臂環抱着肩膀,聲音幽幽地說道。
突然,紅衣少女轉過身,那張雪白的臉蛋開始腐爛剝落,露出森森白骨,兩條手臂也變化成枯骨,朝我喊道:“我好冷,我好恨,我好怨!”說罷,她猛地撲到我的身旁,張開腐爛的嘴,露出鋒利的尖牙咬住我的脖子,猛吸着鮮血。
“啊——”
刺激的疼痛瞬間迫使尖叫一聲,待我猛地睜開眼睛時,卻見本身依舊置身在獵人的木屋裏,風鈴等人關切地注視着我,詢問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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