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視一周,四周沉寂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你是誰?”他長眸微斂,坐起身來。
女子的背影像一朵雲似的,從門口飄了出去。
他鎮定地從床上起身,朝卧室門口走去。
步伐緩慢而沉重,他來到門口,發現卧室的門竟然是緊閉着的。
心底一種異樣的悸動漸漸加速,他深呼吸,左手攥緊拳頭,右手輕輕擰開門把。
一陣淩冽的寒風撲面而來,他眉頭微蹙,用力睜開眼,卻見四周空曠無垠,再仔細一看,這裏竟是頂樓的陽台。
他的别墅明明隻有兩層樓,屋頂不可能有這麽大的風,而且陳列也不是這樣的。
這裏就像是一棟大廈的頂層,空曠黑暗,擡頭可見黑暗的夜空,不遠處那個白裙女子的背影清晰可見,在黑暗的映襯下更顯煞白。
她正站在頂樓最邊緣的牆垣上,白裙和長發在瑟瑟寒風中詭異飄揚。
穆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她身後,距離大約兩三米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臉龐。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毫無血色的面容,空洞漆黑的雙眼,幽暗陰冷地望着他。
心髒像被飛來的石塊給擊中,瞬間靜止,血液刹那間凝結,他喉頭動了動,聲音有點哽咽:“媽……”
女子僵硬的唇角彎起一抹笑意,伸出僵白的手示意他過去。
他的雙眸變得通紅濕潤,呼吸也急促起來,怔怔地走上前拉住那隻手:“真的是你?這些年你去哪裏了?”
她緩緩側過身,望向遠方,喃喃自語:“雲南,北回歸線标志。”
穆赫擡眸,隻見遠方黑暗的天空中像被劈開了一道裂縫,一座高聳的尖塔石碑懸在裂縫之間。
塔尖頂端一道金光閃亮,一顆奇特的石頭緩緩升起。
“把它帶回來。”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那是?”他回過頭,卻見她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雙腳朝前一邁,掉了下去。
“不!”他大吼一聲。
右手強大的拉力将他扯向屋頂外,他用身體抵住牆垣,雙手緊緊将她的那隻手拽住,微微探出頭,隻見她嬌小的身軀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那張僵白的面孔漸漸融化,随即換作了另一張熟悉的臉龐。
精緻白皙的小臉,櫻紅的嘴唇,澄澈烏黑的雙眸,這不是季雨娓嗎?
他心裏一震,随即雙手拽得更緊,大吼道:“抓緊我!别放手!我一定救你上來!”
她眼裏卻充滿了悲戚與不舍,紅唇微啓:“對不起,忘了我吧。”
說完,她的另一隻手竟掏出一把刀,用力将他緊握的那隻手斬斷,她像斷了線的風筝般,失控地墜落,随風飄散而去。
心像被撕裂掉一塊,随之墜入深淵,他從胸腔迸發出一聲嘶吼。
“季雨娓!”
數米之下,清晰可見她那柔弱的身體安靜地躺在地面,一灘紅色的液體從她側臉旁暈染開來,血液像有了生命般肆意爬行,逐漸彙集成一個個詭異的字母——“DREAM”。
心跳突然靜止,收緊,抽搐……
他倒抽一口涼氣,睜開眼,像死而複生般,渾身麻木僵直,心由緩及快砰砰直跳。
他坐起身來,大汗淋漓,門口傳來都蒙爪子撓門的聲音。
他下床,顧不上都蒙,快步走向書桌,拿起平闆電腦,輸入“雲南北回歸線标志”。
竟然真的出現了“北回歸線标志園”。
“位于墨縣城西、昆曼大通道墨江段東側,是昆市通往普爾及西雙版拿的必經之地。景區以‘北回歸線文化’爲主題,始建于1993年,是目前世界上規模最大、功能最齊全的北回歸線标志園之一。它融天文、地理和園林藝術、民族文化、觀賞旅遊爲一體,被評定爲天文科普教育基地,是普爾市第一批AAA級旅遊景區。”
望着窗外那破曉的天空,他沉思了一會兒,轉身打開房門,都蒙嗚鳴着撲倒在他腿邊,撒嬌地搖着尾巴。
他蹲下身,愛撫着它的頭,清澈的眸子裏透着溫暖的柔情:“看來要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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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赫送的熏香精油很有效,季雨娓一整晚都沉浸在安然的睡意中,卻在清晨被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吵醒。
她睡眼稀松,頭發蓬亂,穿着睡裙走到門邊,朝貓眼望去,白亦晨正站在門外,戴着眼鏡,斯斯文文,西裝筆挺。
打開門,她打了個呵欠,揉着雙眼:“早,有事嗎?”
白亦晨微微一笑,将手腕的表湊到她眼前:“還有十五分鍾上班。”
一瞬間,這句話如同天降冰雹,将她醒了個徹頭徹尾。
“暈死!要遲到!”她轉身奔向衛生間。
以前因爲睡眠不好,她總是半夜醒來然後失眠到天亮,每次都是最早到警局,這次可是她第一次遲到。
門外的白亦晨燦爛地笑着:“别急,我開車送你,保證十分鍾内趕到。”
“十分鍾不夠!”衛生間裏傳來她的咆哮。
是的,男人永遠不懂女人從起床到出門,不是十分鍾能搞定的事。
二十分鍾後,他們開車出發了。
“昨晚睡得怎樣?”白亦晨側過臉微笑看她,那張白皙的小臉,由于時間匆忙,沒來得及化妝,但素顔的她仍然清秀可人。
“看現在就知道了。好得要遲到了!”她焦灼地望着前面路口的紅燈和交警,“暈死,又是紅燈!可以用警察證讓交警同學放行不?”
白亦晨眼中充滿笑意:“你這可是赤、裸、裸的濫用職權、以公濟私呀!”
十分鍾後,他們到警局了。
“看吧!花了三十分鍾,我說不是十分鍾能搞定的事!”季雨娓一路小跑沖向電梯。
“嘿,我說的十分鍾是除開你出門前的二十分鍾。”他狡黠地笑着,緊随其後。
出了電梯,她朝他揮揮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奔向D組的辦公室。
睡眠充足的季雨娓,一上午跟打了雞血似的精力充沛。
“阿寬,我上次讓你整理的案件卷宗呢?”
“周周,跟其他組溝通下,搜集整理最近發生的案子,看看哪些是歸到我們組的。”
“可樂,柯林女中的案子,外宣部需要一份新聞稿,你把資料整理一下發給他們。”
出了她的辦公室,三人擠在一堆,又開始竊竊私語。
“你看,季姐這兩天的精氣神很足啊!一定是受到了滋潤!”陌可樂擠眉弄眼地使眼色,壞笑道,“那晚我可是看見她跟着信息部那個大帥哥一起離開的,兩個人說不定……”
“放屁!老大才不是那麽随便的人!”阿寬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切!又不是我一個人看見的!不信你問周周!”陌可樂碰了碰一旁的周周。
隻見他雙眼無神,目光呆滞,嘴唇微張,遊離地望着遠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滋潤,我隻知道我受到了驚吓……”
想起那晚死命貼上身的胖女人,足足有一百八十斤重,他就覺得肝顫。
正在他們嬉笑之際,一個浮誇的聲音從門口飄來。
“Hi,帥哥美女們!Madam季在哪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