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效力開始發作,被稱作“一杯倒”的她,腦子有些暈乎,臉頰也滾燙。
“那就謝謝了。”她也想要快點回家。
白亦晨滿意地關上車門。
“你住在哪兒?”他坐上駕駛位,扭頭問道。
“大灣區蘭玉路五十六号。”
“域都國際?”
“你怎麽知道?”
他笑笑,發動了車:“我也住那裏。”
“是嗎?你住幾棟幾号?”她有點意外。
“六棟十八樓,昨天剛搬過去,東西都沒收拾好,今晚還得好好收拾。”
季雨娓心裏“咯噔”一下,小心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我隔壁1805的新鄰居吧?”
後視鏡裏的他愣了幾秒,笑出了聲:“你難道是——昨晚那個膽小鬼?”
她頭冒黑線:“什麽膽小鬼,我那是……以爲自己忘帶了鑰匙。”
“那你跑上樓幹嘛?”他難掩嘴角上揚的弧度。
“那是因爲……走廊的燈壞了,我想上樓去借個光找鑰匙。”她反應倒是很快。
他看了看鏡子裏的她,臉頰紅撲撲的,羞澀可愛,便戲谑地調侃:“原來如此,早說嘛,我可以用電筒幫你打個光。昨晚你見着我跟見着鬼似的,我還納悶自己有這麽吓人嗎?”
季雨娓也忍不住笑了:“你以前在美國是做什麽的?”
“FBI。”他眼裏似笑非笑。
“這麽厲害?你在FBI負責哪方面?做了多久?經手過哪些大案子?”季雨娓有點小激動,她一直很崇拜美劇裏那些被神化的FBI。
他眼中掠過狡黠的笑意:“做了三個月,負責端茶倒水,搜集資料,派發文件,負責實習。”
“哦……”她那興奮地眼神瞬間黯淡,化作一個白眼。
“開個玩笑。不過我去FBI是爲了做研究,我當時在普林斯頓大學讀通信工程專業的博士,是有一些涉及到網絡犯罪的案子,FBI有邀請我的導師參與咨詢,我當時也去了,算是實踐學習了三個月吧。”他認真地說道。
“所以你來警局,是因爲……?”
“官方說來,就是打擊網絡犯罪,用網絡信息技術追蹤犯人和搜查證據。”他笑笑,“其實也沒多高深。之後我們應該會有工作的交集,比如你有關于手機,通訊軟件,互聯網等證據或資料,都需要找我追查和分析。”
她點點頭,想到了小祯那件案子裏的手機,網絡,電腦……興許證據就藏在這裏面。
車開到小區樓下,白亦晨開門下車幫她拉開車門。
“謝謝。”她有點不太适應這樣的殷勤,腦子裏不知怎麽閃過穆赫那張漠然的“撲克牌臉”,他好像從來不會有這樣殷勤的動作呢?
兩人一同乘坐電梯,狹小的空間,使得她有點尴尬。
“你爲什麽會想到租在這裏呢?”
“剛回國不熟悉環境,看地圖覺得這裏離警局上班近,所以就先搬來這裏住吧。熟悉環境了再考慮在哪個位置買套房子吧!”他笑笑。
額,又是有錢人,不像自己,還租着房子。
“叮——”電梯門開了,白亦晨禮貌示意她先出去,她一跨出電梯就看到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站在她門口,手裏還拿着一個小盒子。
她心裏一緊:他怎麽來了?
雖然沒有看到正面,但憑着這幾天的相處,她對他已經有了深刻而熟悉的印象,僅憑這個背影,就能一眼認出是他。
穆赫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過身,正好看到她跟一個男人一起走出電梯,并朝着他這個方向走來,憑着他心理醫生的觀察和直覺,似乎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你……怎麽會來?”季雨娓放慢了腳步,臉頰似乎比剛才喝了酒還紅。
他朝她走近了幾步,長眸微斂,打量了白亦晨一眼,聲音聽不出半點溫度:“有事找你。”
“額,你可以打電話嘛,還麻煩你親自找上門。”
她本意是想表達,有事她可以主動去幫忙,但穆赫理解的卻是另一個意思。
他神情倨傲,眸色冷冽:“我有打電話,你關機了。”
季雨娓慌忙掏出手機,原來沒電了。
氣氛突然沉默地讓人覺得尴尬。
“你好,我是雨娓的同事,兼剛搬來的鄰居,歡迎常來玩。”白亦晨伸出手,适時打破了這樣的沉寂。
穆赫并沒有伸手回應,眉頭微蹙,漠然地看着他:“新搬來的鄰居?”
“額,那個,我們進去聊吧。”季雨娓連推帶拉地将他往屋裏帶,不忘扭頭朝白亦晨笑笑,“謝謝你送我,明天見。”
白亦晨微笑點點頭。
一進屋裏,在這隻有她和穆赫兩個人的空間,氣氛瞬間又有點異常。
“啊,你等等。”她慌忙繞過玄關,奔向沙發,早上出門前随意亂扔的衣服一把抱起,扔在卧室的床上,轉身将卧室門關上,又茶幾上亂七八糟的雜物統統扔進茶幾底下的抽屜,松了一口氣。
穆赫将手中的小盒子放于鞋櫃上,雙手抱于胸前,不緊不慢地走進客廳,目光四周掃射。
“其實你不用費功夫收拾。光看鞋櫃就知道你不愛收拾,鞋子橫七豎八地擺,鞋櫃上還有一層灰,你應該很久都沒打掃過了。桌上的虎尾蘭尖部已經開始枯萎,從泥土的幹涸程度看,你應該有十天沒有澆水了,虎尾蘭是很好養活,很耐旱的,可見你有多懶。”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書架:“書架倒是都擺滿了,可惜有一半都沒拆封,看來你是買來當裝飾品的。你經常隻看第三層中間那格的書,嗯,這本應該最近剛看過。”
季雨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仔細一瞅,他說的是《犯罪心理學》。
奇怪,他怎麽知道?
穆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目光一掃,趕緊起身,濃眉緊蹙:“你以後可以不要坐在沙發上吃東西嗎?尤其是餅幹和包子。”
“我……沒有啊!”她漲紅了臉,嘴裏小聲嘀咕着,“前天吃的,我昨天已經打掃過了……”
“沙發縫裏都是餅幹渣,沙發邊緣還有油漬,包子的味道這麽濃烈難道你聞不到?”他面有愠色,一臉嫌惡。
對哦,她忘記了他有氣味依賴症,鼻子跟都蒙一樣敏感。
“你是房東來視察房間的麽?幹嘛挑三揀四!又不是你住,我自己住着舒服就好。”她大喇喇地坐在了沙發上。
“我是擔心,這麽邋遢,沒人敢要你。”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季雨娓臉唰一下紅了,心砰砰直跳,她擡眸,直直地望着他。
“我有沒有人要,關你什麽事?”
他怔了怔,眼中波光流轉,唇邊勾起淺淺倨傲的笑意,低沉嗓音宛如流水傾瀉:“我現在要說的這件事,就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