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身着白色長衫,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轉椅上。
“我怎麽在這兒?你不會又拿我做什麽實驗吧?”她警覺地坐起,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中。
他轉過身,黑眸淡淡瞥過,戲谑地說道:“你身上有什麽值得實驗?”
“我的特異功能……你不是說……要拿它做課題研究麽?”想到自己正躺在他的床上,她不禁臉頰微微泛紅。
“你夢見什麽了?”他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水,仿佛要将她看透了般。
她低眉側眸,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說道:“琴仙。”
穆赫長眸微斂,似乎一切早有預料。
“我在夢中看到了她以前發生的故事,她原名叫陸慧,她的好友叫蘭可,蘭可抄襲了她的歌,還愛上了男老師,背叛了她。可是,我最後看到的,卻是另一個男人推她摔下樓的。”她喃喃自語道,“還有,爲什麽在夢裏我會聽到你的聲音?”那低沉渾厚的嗓音仿佛還萦繞在耳畔。
“你被催眠了。”他幽深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冷冽。
“我……被催眠?被你?”她澄澈的雙眸透露着疑惑。
“你喝的水有問題。”
“可你也喝了啊?”季雨娓很是不解,“菊花水有什麽問題?”
“我幫你喝了那杯水之後,就去衛生間吐了。但我沒想到她倒給你的白水也有問題。”他眸色微沉,不緊不慢地說,“那不是普通的菊花。木菊花,原長在非洲國家坦桑尼亞的坦噶尼喀山區,國内隻有雲南的西雙版納地區才有,非常罕見。木菊花具有強烈的催眠效果,據說,那裏的大象聞了都會睡着。食用則有強烈的催眠效果。所以,我也将計就計,既然你被催眠,那我就能用催眠的方法,探入你的潛意識,所以你能聽到我的聲音,”
在第一次走進施琪辦公室裏,他就注意到了那盆黃色的花朵。對植物頗有研究的他自然不會錯過這種奇異的植物,隻可惜他曾經也隻采集到過一株,本想帶回來種植,卻沒養活,他很好奇,施琪是怎麽得到這些植物并養活的。
“那不是對你研究氣味催眠很有用?施琪家還有這種植物沒?我們可以都搬回來呀!”能對他的研究産生幫助,她心底竟有一絲小興奮。
“剛才他們來電話時我問過了,她家隻有木菊花的幹花,而辦公室那株也已經死了。”穆赫眼中掠過一絲惋惜。
“他們?”
“你同事,說施琪死在了去警察局的路上。”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季雨娓愕然地瞪大眼睛:“她……也死了?怎麽會?怎麽死的?”
他那幽黑的瞳仁,清冽而沉靜:“和前面三個人一樣。我懷疑她在被帶去警局之前就先喝了那杯催眠的水,而在半路上,她的手機鬧鍾響了,正是那首緻命曲,死狀一模一樣。”
“所以,你之前說的殺人條件指的就是……”季雨娓恍然大悟。
“催眠和聽歌。必須是在沉睡狀态中,再聽到那首鋼琴曲,才會觸發死亡。”他眼中波光流轉,“你在琴仙的夢裏,所看到的可怕景象,是你最恐懼的,或許她就是利用每個人内心的恐懼,幻變出可怕的景象,以至于殺死他們。”
“所以,這起案件的兇手是琴仙?你不是不相信鬼麽?”她譏諷道。
“我沒說兇手是鬼。在夢裏,一切不可能的事物都可以出現。我隻能說,兇手是夢。”
他淡淡地說着,擡眸望向窗外,目光清冽,眸子裏隐隐綴着某種不可言喻的深意。
“但那首歌又是怎麽回事?”她咬唇不解地問。
“旋律和音符都單一而重複,這算得上是一種聲音催眠。我之後會仔細研究一下這首歌,看來,有人跟我一樣深谙催眠之道。”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目光倨傲而冷冽。
季雨娓怔住了,腦子裏有些迷茫:夢,究竟是什麽?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鬼?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老大?你醒了?你跟穆醫生在一起嗎?”電話那頭傳來阿寬擔心的聲音。
“嗯,施琪的事,你有彙報給李Sir嗎?”
“老大……”阿寬欲言又止,“這件案子真的隻能這樣結案了。你說施琪是兇手,可現在連她也莫名其妙的死了。李Sir知道這件事,怒不可赦,他說要放你三天假,讓你在家……好好休息。這件案子已經被上面封案了。老大,反正兇手也死了,你也就放松幾天吧!”
季雨娓明白,李Sir不會有好話出口,阿寬口中的“放假”和“休息”,其實就是暫扣職務,讓她回家好好反省。
“我知道了,挂了。”
心裏湧上一陣失落,堵得發慌,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我回去了。謝謝你的照顧。”
“我送你。”他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眸色微沉。
“不用了,反正案子也結了,不趕時間,我慢慢走回去。”
她拎起包,朝樓下走去,穆赫不動聲色地跟在身後。
就在走下樓梯的時候,穆赫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是杜柏打來的。
而緊接着季雨娓的手機也響了,是艾琳的頭像。
“喂?”兩人同時接起。
“穆大師,快開門,對了,你家的女仆長得超贊,但就是脾氣壞了點……”杜柏那圓滑的聲音響起。
“雨娓,你在學長家嗎?我現在到他家門口了,你讓他給我開下門。他家新來的保安超讨厭的……”艾琳不耐煩地吐槽道。
穆赫和季雨娓對視一眼。
“女仆?”
“保安?”
他放下手機,點開門禁視頻,隻見艾琳和杜柏兩人殷切地在視頻上搶鏡頭。
打開門,兩人叽叽喳喳地擠進屋裏,艾琳懷裏還抱着一堆食材:“學長,雨娓,你們都在,太好了,今晚一起吃飯吧!”
他和她面面相觑,心底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美好的夜晚要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