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醫生，你來了。”施琪放下水壺，轉過身來，見身後還跟着季雨娓，微微一愣，但轉瞬微笑着，“季警官，你也來了？”
對于她，季雨娓是有印象的，上次跟她要小祯家地址的時候聊過，感覺她很關心自己的學生。
“施老師，你好，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呢？”穆赫直入正題。
施琪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一張紙條，遞給穆赫。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張紙條是小梅出事前，小祯寫給小梅的，由于當時在上課，我看她們遞紙條，就很生氣地收走了。”
穆赫将紙條展開來，季雨娓湊上前偷瞄着，隻見紙上寫着：你真的喜歡李？那我怎麽辦？
“施老師，這個‘李’是指的誰？”季雨娓好奇地問道。
“李啓明，小祯她們的鋼琴老師，兩個月前才轉來我們學校上課的，我聽說……”施老師突然頓住，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聽說什麽？”季雨娓繼續追問。
“當然，我也隻是聽到有學生議論。李老師年輕帥氣，我們這裏又是女校，自然引起不少女生的注意，似乎他跟班裏的小梅走得很近。後來看到這紙條後，我單獨跟小祯談過，她承認對李老師很喜歡，但小梅也喜歡李老師，她和小梅又是很好的朋友……唉，我本來以爲現在的小女生都早戀，好友之間的争風吃醋也難免，可誰想到她們都這麽偏激……”施琪眼裏似有淚光閃動。
“爲什麽你一開始不告訴警方？”季雨娓質疑道。
“我也是想着保護我的學生啊，小梅已經走了，小祯也情緒不穩定，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去，對她們影響不好。”施琪眼神誠懇而真摯，望向穆赫，“穆醫生，您是心理專家，我信任你，希望你能開導開導小祯，安撫她的情緒，所以才想要把這些告訴你。”
“那這個李老師現在在哪兒？他家的地址是？”季雨娓覺得有必要對這個李老師好好盤問一番。師生戀引發的自殺案不在少數，如果這個李老師真的和小梅有隐情，雖然不是直接兇手，那也間接導緻了學生的死亡，這個老師也根本不能再呆在學校，否則還會禍害其他學生。
“他家地址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問系主任。不過這兩天聽說他請假了，一直沒來學校。”施琪平靜地回答。
這時，阿寬打來電話，季雨娓走到一旁，接起。
“喂？”
“老大，你交代的事我都辦妥了，我把照片給手機店老闆确認了，的确是王貝貝。”
挂上電話，季雨娓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轉身對施琪說道：“施老師，謝謝你提供的信息，這是我名片，有什麽消息麻煩第一時間通知我。”話畢，頗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穆赫。
他似乎并不在意，悠然地走到窗台，欣賞那些黃色的花朵：“你把這些植物照料得很好。”
“是啊，我還蠻喜歡種點這些花花草草的。”
他低眉斂目，深嗅了一口花朵的味道。
季雨娓趁他關注那朵菊花，滿懷占領先機的優越感，轉身快步走出門外。
“你去哪兒？”身後傳來他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身爲警察我當然是去辦案了，穆醫生還是繼續關心病人吧！”季雨娓嘴角彎起一抹“報複”的惬意。
穆赫不再說話，默默跟在她身後。
季雨娓徑直來到女生宿舍，正好撞上下樓的王貝貝，她似乎覺察到不妙，低着頭企圖從她身旁擦肩而過，不料被季雨娓一把攬住肩，“我們談談？”
她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銳利一掃，王貝貝洩氣般地垂下了頭，無力地輕點。
兩人朝花園走去，穆赫眸色微沉，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
“關于小梅這件事，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發現忘了告訴我？”季雨娓開門見山地問。
王貝貝眸色惶恐，支吾道：“沒……沒有啊，要說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啊……”
季雨娓扯扯嘴角，眸光一閃，“好吧，我說的可能不夠清楚，你是不是拿了小梅的手機？”
王貝貝驚得後退兩步，連連擺手，“我沒有！我沒拿她手機！那天晚上你們也看到了，現場沒有她手機啊！警察姐姐，沒有證據不能冤枉人啊！”
季雨娓深吸口氣，試圖安撫自己那焦躁的情緒。
“小梅的耳朵到脖子處有道的淡紅色痕迹，是被線狀的東西拉扯所緻，我想，小梅死前應該戴着耳機吧？”穆赫忽然從她身後冒出來，不緊不慢地說着。
王貝貝瞪大了雙眼，額角滲出汗來，頓了幾秒，終于有氣無力地低聲說道：“是……我是拿了她的手機……不過我沒有殺她啊……”
此刻，季雨娓情不自禁地望向穆赫，露出勝利的微笑，覺察到穆赫的眸子裏的漠然，随即又止住了微笑，嚴肅地将目光投向王貝貝。
“那你老實把那晚所聽到的和看到的，完完全全告訴我。”
王貝貝抿了抿嘴唇，眼眶濕潤，“其實，除了手機之外，其他的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天聽見她沒有驚叫後，我下床上廁所，順便想看看她怎麽樣了，結果就發現她戴着耳塞沒動靜，我就悄悄拿走了她的手機和耳塞，我隻是想借來聽聽的……後來大家發現她死了，我也不敢把手機拿出來，怕大家懷疑我……另外……也是想着反正她不在了，應該沒人會追究這個手機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警察姐姐，你别抓我！”
季雨娓眉頭緊鎖，“你當時拿走她的手機和耳塞，有沒有聽她在聽什麽？”
王貝貝臉一陣煞白，吞吞吐吐地說：“我當時哪還敢聽啊，後來你們走了，我才偷偷看了一眼，手機裏在播放一首歌，叫《琴仙》……吓得我更不敢聽了，天一亮就拿去學校外把手機賣了。”
“琴仙？”季雨娓突然想起在小祯家，也聽見她提到“琴仙”。
她追問道：“你在怕什麽？這是首什麽歌？”
“學校裏有個傳說，每年一次的原創鋼琴曲大賽早在第一屆舉辦的時候，當時有一對好朋友，其中一個女的抄襲了另一個人的原創曲子，結果得了獎，後來原創者去找她理論，說要去老師那裏揭發她，然後那個女的就把原創者推出窗外摔死了。後來那個女的在一個夜晚彈那首鋼琴曲的時候，莫名死掉了。之後，大家就傳說，凡是聽到這首歌的人就會死掉。小梅……興許就是這樣死掉的……”
季雨娓目光存疑地看了看穆赫，他的眼眸裏看不到一絲情緒，依然那樣沉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