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做噩夢了!小祯!你醒醒!”小祯媽媽慌亂将小祯胡亂張揚的手臂攔下,試圖讓她安穩點。
“就在那裏!就在外面!他看着我!看着我!”小祯驚恐地瞪大雙眼,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似的,眼神聚焦在窗外,她青筋暴露,面色扭曲,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緊接着她捂住嘴,開始發出嘔吐的聲音,但并沒有吐出什麽。
“小祯,别害怕,我出去看過了,外面真的沒人,你放心,有我們陪着你呢。”季雨娓走進屋裏,一邊安撫着小祯,一邊慢慢靠近她。
聽到這話,小祯仿佛從夢中醒來般,失焦的瞳孔慢慢收縮,胸口劇烈的起伏也漸漸平緩,嘔吐的狀況也停止了。
“小祯?你還好嗎?”
季雨娓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試探着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她卻猛然擡起頭,警惕而冷漠地盯着季雨娓,“你是誰?”
一時間,季雨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說是老師,小祯也許不認識她,如果說是警察,小祯媽媽又會怎麽想?
“小祯,你還記得我嗎?”始終在旁不發一語默默觀察的穆赫,終于說話了。
小祯轉過頭,漠然地看着他,搖搖頭,“不記得。”
季雨娓狐疑地看着他。
他面色淡然,微微一笑,“上次我們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見過一面。這位是學校後勤部的季老師,你也見過的,還記得嗎?”
小祯将目光移向季雨娓,依然茫然地搖搖頭。
季雨娓眸子裏閃過對他編造謊話的譏諷,他依然淡然,這對于他來說不過是運用了一些心理咨詢安撫患者的說話方式而已。
“你剛才做噩夢了?”穆赫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
隻見小祯臉色嗖然變白,雙手拽緊被子,低下頭兩眼失焦地看着被子的一角,使勁搖頭。
季雨娓也想問些什麽,卻被穆赫拍拍肩膀,他輕聲對小祯媽媽說:“阿姨,給小祯倒杯水喝可能會好點。”
小祯媽媽點點頭,轉身朝廚房走去,穆赫和季雨娓緊随其後,一同進了廚房。
“您之前說擔心小祯‘中邪’,是指的她剛才做噩夢那個樣子嗎?”見小祯媽媽點點頭,穆赫繼續有條不紊地詢問着,“她這種從噩夢中驚醒的狀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小祯每周末都會回家一次,大概在半個月前吧,她回來後就開始在夢中驚叫,我去看她就是剛才那副樣子,然後每次醒來她都反複念叨說‘窗外有人在看她’,把我吓慘了,我以爲是她死去的爸爸顯靈了,但是沒道理啊,她爸爸生前這麽愛她,怎麽可能來吓我們母女倆啊!”
小祯媽媽滿面的愁容,透露着不安與擔憂。
“那小祯有沒有告訴你,她最近發生了什麽特别的事?”
“沒有,這孩子話本來就很少。”小祯媽媽歎了口氣,握住季雨娓的手,“老師啊,拜托你幫幫我們家小祯,開導開導她,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她,我還找村上的大仙給她請了一道符貼在窗戶上都治不了她,也不知是中了什麽邪……”
季雨娓想到了自己的噩夢。噩夢,是确有其鬼,還是心事作怪?
看着他那冷峻的臉龐,她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對小祯媽媽說道:“放心吧,阿姨,這世上哪有什麽牛鬼蛇神,青春期的孩子多少都有些心事,這種心理問題有我們專業的心理老師會幫忙解決的,對吧?穆老師?”她朝穆赫眨眨眼。
穆赫臉色微沉,并沒有回應她,“她現在對我們有些距離,還不願聊,我想應該讓她盡快回到學校,回到熟悉的環境,有同學老師的陪伴,會減輕她的心理壓力。”
“是呀,是呀,您看要不您問問小祯,需要讓她跟我們一起回去不?,你們這裏坐車也不太方便,正好我們開了車來,可以把她送回學校的。”在見到小祯時季雨娓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起案件一定跟她有着微妙的關系,興許她就是突破案件的關鍵線索。
小祯媽媽點點頭,“那好,我去問問。”轉身端着水進了小祯屋裏。
“你怎麽看小祯的噩夢?解夢大師?”季雨娓調侃地看着穆赫,“從專業的角度解釋,窗外有人在看她,代表着什麽呀?”
穆赫一臉嚴肅,想在思索着什麽,“解夢沒有唯一的标準解釋,不是你看的那些周公解夢,夢見什麽就是什麽。”
“這不是涉及到你的專長嘛,就不能給點建設性的意見?”沒等她說完,穆赫漠然地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向小祯屋裏走去。
“我不去!我都不認識他們!”小祯充滿戒備地瞪着随即進門的穆赫和季雨娓,小祯媽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們。
“季雨娓,你不是有事想跟阿姨聊聊嗎?你能帶她去客廳坐坐嗎?我想單獨和小祯聊聊。”穆赫朝季雨娓遞了個眼色,她雖有些遲疑,但還是帶着小祯媽媽出去了。
穆赫不緊不慢地走到小祯身旁,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有一個不想要别人知道的秘密,是嗎?”
小祯緊咬着嘴唇,避開他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沒關系,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隻是,一個秘密埋藏太深,找不到宣洩口,就會通過其他途徑不斷呈現,夢就是最直接的一個呈現。在夢裏,藏得越深,反應越強烈。”他頓了頓,銳利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問,“你的秘密,小梅知道嗎?”
“你認識小梅?”小祯轉過了臉,目光開始聚焦,但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目光又有些退縮,“她,她還好吧?”
“她死了。”穆赫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他的目光緊緊鎖定着小祯臉上的表情。
小祯像被什麽震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住某個角落,雙手捏着床沿,不停發抖,呐呐自語道:“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