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像是進了許多人,周圍的聲音都聽得甕聲甕氣的,一張嘴感覺全是沙子和泥,她使勁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濕漉漉的沙灘上。
這是什麽地方?
她艱難地用雙手撐在地上,緩緩坐起,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小島,而她正坐在海水與島交接的邊緣。
難道自己還在做夢?
她使勁捏了臉頰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做夢!
那剛才那個男人去哪裏了?
她緊緊閉上眼,伸手輕輕揉着自己那陣陣作痛的太陽穴,腦子裏依稀記得最後那一道白光閃過,是看清楚了他的五官的,但此刻她竟然忘記了!
或許,那才是夢吧,在夢裏記得很清楚的東西,一旦醒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麽獲救的?她記得最後那一幕是沉入了大海的,那黑壓壓一片的海上龍卷風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
她又不會遊泳,怎麽會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小島上?
季雨娓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環視一周,發現海灘上隻有自己一個人,其他人都不在。
他們還活着嗎?
穆赫呢?
她心裏一緊,慌忙沿着海灘走去,試圖尋找其餘的夥伴。
一邊走着,她一邊觀察着島上的一草一木,發現這是一座風景優美,植物茂盛的島嶼,不遠處郁郁蔥蔥的樹林和綠油油的草地在微涼的海風中搖曳生輝,若不是剛經曆了一場海難,她真有種是來這裏度假的錯覺。
天色已經昏暗,夜幕漸漸降臨,她走了一大圈也沒看到一個人影,又冷又餓的她渾身無力地癱坐在沙灘上。
突然,松軟的沙土裏伸出了一隻手緊緊拽住了她的腳踝,吓得她驚叫一聲,連連後退。
沙灘上一塊凸起的沙土動了動,沙子紛紛落下後,露出了一塊橙色的布料,看上去跟她自己身上穿的救生衣是一個顔色。
難道是同伴?
季雨娓一個激靈從地上彈起,激動跑上前抓住剛才那隻布滿泥土的手,那隻手感覺到有人在幫他,也使勁握住了她,奮力從沙坑裏掙脫着。
塵土紛紛落下,那人的面容也漸漸清晰起來,季雨娓低頭一看,竟然是瑪麗!
剛才那激動的心情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進而由欣喜變得憤然。
“是你?”季雨娓難掩怒氣,松開了她的手,冷冷看着她。
瑪麗聽到她那熟悉的聲音,慌忙擡起頭,眨了眨眼,一見是季雨娓驚得半天合不上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表情很是複雜。
“你……還活着?你不是……不會遊泳嗎?”瑪麗故作鎮定地站起身來,拍着身上的泥土,漠然說道,心想:那麽大的浪也沒拍死你!真是命大!
她說的話和表情季雨娓都是理解了的,轉過身并不想理她,心裏暗暗後悔自己居然還幫了她兩次。
“喂!你去哪兒啊!等等我一起啊!”瑪麗見她一個人離去,有些心慌,畢竟在這荒無人煙的島上,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安全。
季雨娓依然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瑪麗見狀也不再喊她了,而是默默跟在她身後,冷眼看着她,心想:行啊,你不理我我就跟着你走,反正你也甩不掉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夜幕籠罩着整座小島,海風漸漸變得陰冷,吹在兩人那濕漉漉的衣服上,更是冷得直發抖。
“喂!你聽得懂我說話嗎?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要想活命就一起合作,我不相信你一個人還能逃得出這座島?”瑪麗大聲朝她喊道。
見季雨娓不理會她,而且腳步越來越快,她不由得惱羞成怒,沖上前一把拽住季雨娓,大聲吼道:“你聾了嗎?聽不到我說話?”
季雨娓甩開她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樹林,沒好氣地說道:“你沒看見嗎?那邊有煙!”
瑪麗倒是沒聽懂她說什麽,不過看懂了她的手勢,循着方向望去,隻見樹林裏一縷縷青煙寥寥升起,看上去應該是有人在樹林裏生火!
“哈!有人在那裏!有火!太好了!真是冷死了!我要把這身衣服給烤幹!”
說着,她一把放開了季雨娓,獨自快步朝樹林的方向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季雨娓無奈地搖搖頭。
小人就是小人,一看到利益就忘了其他人,隻想着自己。
她回頭望去,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身影。
穆赫……你到底在哪裏?多希望那樹林的人就是你……
走進樹林,海風就像是靜止了般被茂密的樹叢屏蔽在外,頓時,季雨娓覺得來這裏是對的,至少可以擋住風寒。
瑪麗撥開樹叢,心急火燎地四處搜尋着青煙的燃生地,突然,前方一團火苗在樹影間若隐若現。
“啊!就在那邊!嘿!有人嗎?”瑪麗迫不及待地朝火光處大聲呼喊道,一邊揮着手,一邊加快了腳步朝那邊奔去。
終于,撥開層層枝葉後,兩人來到了火光處,瑪麗一看到那坐在火堆旁的人,臉上的神情驟然變得興奮和驚喜,一個箭步沖上前緊緊抱住那人,梨花帶淚地啜泣道:“傑米!哦!親愛的!感謝上帝讓我再次見到你!太好了!竟然是你!一定是上帝的庇佑!天啦,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傑米見到她也難以自制地流下了激動的眼淚,緊緊抱住她:“上帝啊!我終于見到你了!我還以爲你已經……哦,寶貝兒!讓我仔細看看!”
說着,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龐,迫不及待地親了上去,兩人如膠似漆地纏繞在一起。
季雨娓一臉尴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隻好默默蹲下身來,伸手烤着火,身上那濕漉漉的衣物實在讓她太難受了。
傑米眼角的餘光這才瞄見了她的存在,慌忙推開瑪麗,一臉窘态地朝她擠出個笑容,詫異道:“季,你也在啊?你和我女朋友一起上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