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住院的第三天,前三天他幾乎是在昏睡和禁言中度過的,醫生說是因爲大量電擊導緻他神經部分失調,可以會有短暫性的失語和失憶,反應也會變得遲緩。
哎,本來就夠蠢了,這下會不會成智障啊?
一向聒噪的杜柏突然安靜了兩三天,她反倒覺得不習慣了。
聽說鲫魚湯很補腦,她生平第一次去買了鲫魚自己動手炖了湯。
不過,她喝了一口,好濃的魚腥味,而且煎魚的時候她還把魚給煎糊了……
難道是因爲自己熬湯所倒的水是冷水的原因?
這麽腥她聞着都想吐……管他呢!反正不是自己喝。
她理了理頭發,擡頭挺胸地走進了病房,笑眯眯揚起手中的飯盒對杜柏說道:“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麽?”
杜柏一如之前的呆滞和沉默,緩緩轉過眼珠,脖子和頭依然紋絲不動,那空洞的眼神一看見是她,瞳孔忽然微微放大,眼裏也隐隐有了一絲生氣。
艾琳笑眯眯地坐在了他的床邊,将飯盒打開,一股濃郁的魚腥味從盒子裏飄出。
杜柏雙眼微微眯了眯,眉頭微微蹙起,臉色也有一絲僵硬。
艾琳小心翼翼地将湯端到他面前,然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
這幾天她都是這樣喂杜柏的,心裏一直暗暗想着,等他康複後一定要讓他好好補償自己!讓他打掃自己家清潔衛生一個月,外加每天送早飯到警局一個月,買菜做飯一個月……
算了,他做的飯想想也不會比自己好去哪裏……
“來,張嘴,很好喝的哦!”艾琳笑眯眯地用勺子湊到他嘴旁。
杜柏卻僵硬地挺着脖子往後仰,雙下巴都仰出來了,雙眼死死瞪着那勺子,看上去十分不想喝。
“不要辜負老娘的一番心意,老娘親手炖的哦!”艾琳依然保持着笑容,修長的鳳眸裏閃動着威脅的寒光。
她知道杜柏這些天雖然反應遲鈍了些,不會說話,但腦子還是聽得懂她的話的。
果然這招很有效,杜柏不再後退,不情不願地皺着眉頭,張嘴含住了勺子。
艾琳便趁此機會順勢一灌,那濃濃的腥味就從杜柏的嘴裏蔓延到喉嚨。
“咳咳咳!”他推開艾琳的手,頭側向一旁,劇烈咳嗽起來,臉脹成了豬肝色。
艾琳正想上前幫他拍拍背,哪知他突然坐起身,轉過臉,一臉嫌惡地脫口而出:“哇靠!這魚你是直接買了就丢鍋裏的嗎?這麽腥!”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呆住了。
四目相交,艾琳那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剛才那笑眯眯的神情瞬間蕩然無存,渾身散發着陣陣煞氣。
“嘭!”她将飯盒狠狠放在床頭櫃上,奶白色的鲫魚湯濺得四處飛揚。
杜柏随着這聲響渾身驚得一顫,瞬間化爲呆萌癡呆狀,眨巴眨巴眼仰頭望她,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
“你竟然敢跟老娘裝傻裝智障?裝失憶裝失語?好啊,老娘今天就讓你真的變成智障!”艾琳撩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朝他逼近。
“哎,不要不要啊!我還沒好呢!身上好痛啊!我沒有裝啊,都是醫生說的嘛!”杜柏抓起被子擋在他們之間,做保護自己隔離煞氣的屏障。
艾琳一聽這話,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呸!你沒裝,怎麽知道醫生說了這些?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着她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逼問道:“給老娘說實話!你是什麽時候可以說話的?是不是一醒來就可以了?爲什麽裝啞巴?”
“哪有一醒來就能講話的!”杜柏毫無還擊之力地任她揪着自己,一臉無辜地申述着,“我……我真的是昨天才開始能說話的!”
“你昨天就能說話,爲什麽今天還跟我裝?”艾琳氣呼呼地瞪大了雙眼,伸手朝他舉起的被子上打去,她也不敢使勁打他,但心裏恨不得将就他身上的繃帶把他纏成粽子踢走。
“那不也是想你多喂我幾天麽?”杜柏抱着頭壯着膽子大喊一聲。
艾琳停下了手,沒好氣地說道:“把我當保姆啊!伺候你!”
“把你當我女人才想你喂我啊!”杜柏猛地放下被子,仰起頭,目光堅定,毫無懼色地看着她,“打吧打吧,如果打我能讓你解氣,我願意挨!”
艾琳心裏一緊,一絲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心底漾開來。
怒氣和焦灼嗖然消失無影,看着他那緊閉着眼,咬緊牙關的臉龐,俨然一副就要英勇就義的神情,她不禁笑出了聲。
杜柏一聽見她的笑聲,立即睜開眼,見她真的是在笑,便又恢複了往常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嘿嘿,對嘛,笑起來多美啊!女神就是應該多笑!”
艾琳一邊笑着一邊又忍不住習慣性反駁他:“誰說的?我立志做高冷女神!”
杜柏搖搖頭,表情凝重地深深歎息道:“哎!”
“怎麽?不滿意?對我有意見?”艾琳歪着嘴唇,對他挑挑眉。
“我就喜歡你這樣反嗆我的小眼神!迷死人了!”杜柏嗖然變臉,化身爲一副獻媚的小杜子模樣,冷不丁伸出雙手環在艾琳的腰上,将她死死抱住。
“滾蛋!”艾琳怒吼一聲,橫眉冷目下,唇角卻揚起一絲掩不住的笑意。
“不滾!”
“放手!”
“不放!”
“想死?”
“想死你了!”
“……”
艾琳無奈地仰起頭,哭笑不得地長歎一聲:“我上輩子一定是燒了别人家房子才會遇到你!”
“我上輩子一定是被你燒了房子才遇見了你!感謝你燒我房子……”杜柏加重了力道,将頭臉死死貼在她身上,嘴角帶着一抹狡黠而無賴的笑意。
“對不起咯,艾大美女!這輩子我就是要賴上了你了呢!”
“一把年紀的杜伯伯!賣萌可恥!”
艾琳無奈地放棄了抵抗,任他死死抱着自己。
好吧,誰叫她上輩子燒了他家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