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個腳步聲不緊不慢的,顯得很有節奏,聲音越來越遠,似乎是朝着樓下去了。
直到聽不見那腳步聲的響動,季雨娓這才輕聲開口道:“我們要走下去麽?還是上去等電來?”
穆赫低聲說道:“我們也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電,先回去吧。”
季雨娓看了看手機,快要到晚上九點了,想到待會兒還要去醫院,便點點頭。
“小心,看着路,慢點走。”穆赫緊緊拽住她的手。
這裏是十二樓,挨着樓梯一層層走下去,也是需要耗費些體力的,尤其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裏,兩人的步伐邁得頗爲小心。
穆赫走在她前面,那高大的背影就像銅牆鐵壁般堅實,讓她感到心安。
腦海中依稀也有這幅畫面出現,那樹影搖曳的夜晚,也是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看不清四周,眼前那高大的身影也是這樣緊緊牽着自己的手,義無反顧地向前走着。
雖然不知道會去向哪兒,但心裏是踏實的,她是如此信任他,心裏隐隐有一種感覺:即使去到天涯海角,她也願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
那個夜晚,他是要帶着自己去哪兒?
似乎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爲什麽她都記不清了?
胸口劇烈起伏着,她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休息一下吧?”穆赫覺察到她的異常,停下腳步,“走快了?我們慢點走。”
“沒事,這是幾樓了?”季雨娓将手中的手機電筒揚起照射牆上,看到一個“6F”。
“我們竟然都走了一半了?”她喘了口氣,靠在牆上。
“是的,不急,我們慢慢下去。”穆赫摘掉眼鏡和帽子,額角微微滲出汗來,他也走累了。
哒哒哒。
似乎又聽見了那個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季雨娓緊張地朝穆赫身旁靠了靠,穆赫目光微斂,仔細聆聽着那聲響。
腳步聲似乎跟剛才的聲響不太一樣,剛才的腳步聲不緊不慢,聽起來很有節奏,步伐的頻率很一緻。而現在的這個腳步聲則更加緊促,步伐聽起來快慢不一,像是急着去哪裏。
“你聽見沒?又來了……”季雨娓小聲在他耳邊說道。
穆赫輕輕搖頭,低聲說道:“這跟剛才不一樣。”
腳步聲漸漸遠離,再次消失了聲響。
“走,我們下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下面,但穆赫心裏總覺得隐隐有些不安。
一旁的季雨娓心裏也有這種感覺,尤其是她突然想起來剛才在樓下上洗手間的情景,心裏更是覺得毛毛的。
兩人小心翼翼地來到了二樓,看着那黑洞洞的樓梯門,季雨娓的心愈發不安跳動。
輕輕邁開腳步,剛走到樓梯門處,一束耀眼的白光突然照射過來,驚得兩人伸手擋住雙眼。
“什麽人?你們是誰?”一個聲音惡狠狠地從光源處傳來。
穆赫眯着眼,用手遮住光芒,緩緩睜開一條縫,大聲說道:“我們是學校的老師!你又是誰?”
“老師?哪個系的?叫什麽名字?”那男人不相信地問道,依然用電筒指着他們。
“你能不能把電筒放下?很刺眼!”季雨娓不滿地說道。
聽見有女人的聲音,男人這才将手中的電筒緩緩放下,厲聲道:“我是學校的保安!你們倆都是老師?”
“我是心理系的教授,叫穆赫,她是我的助手。”穆赫放下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季雨娓側眸看了他一眼:爲什麽說我是助手?不是學生?
保安緩緩靠近他們,借着電筒的燈光仔細打量了他們:“你們從樓上下來的?參加迎新大會的?”
“是的,剛才突然就停電了,你們是在維修嗎?到底什麽時候能來電?”穆赫問道。
“我不負責維修,有人已經去看了,我隻是過來看看有沒有人趁着停電做壞事。”保安用電筒照了照走廊。
“都是學校裏的學生,能做什麽壞事呀?瞧你說的。”季雨娓打着圓場。
保安臉色一沉,低聲說道:“這個學校最近老是發生奇奇怪怪的事,你們不知道?上頭已經叮囑過了,要我們嚴加巡查,尤其是在這棟樓,夜班都增派了人手來巡查。”
季雨娓和穆赫對視一眼,她好奇地問道:“爲什麽要在這棟樓加派人手巡查呢?發生了什麽事?”
保安正想說什麽,突然手中的對講機發出嘈雜的電流聲,在這寂靜陰森的走廊裏回蕩着。
“電閘這邊查看了,是電線被剪斷了,需要重新接上,大概一時半會兒來不及恢複供電,讓他們樓上的學生都撤吧,回宿舍睡覺。”
對講機的電流聲夾雜着話語聲說着。
保安将對講機放下,看了看他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還是快回去吧!别呆在這裏了!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季雨娓心裏一緊,擡眸望向四周,突然,她看到不遠處的房門上方寫着三個大字“解剖室”。
這裏不就是她之前來上廁所的地方?
“師傅,到底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季雨娓不安地追問道。
保安将手中的電筒壓低,湊近他們,低聲說道:“我聽說,有同事昨晚來巡查解剖室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裏面,他進去之後,竟然看到一個白裙女鬼在吃解剖室的屍體!吓得他是屁滾尿流,今天都請病假不敢來上班了!”
季雨娓心中一顫,弱弱問道:“那你敢來接替他巡查?”
保安大笑兩聲:“哈哈!我可不怕什麽鬼怪!我那同事是個大酒鬼,那晚絕對是喝多了,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我就是看你們倆害怕,說來逗逗你們的!快回去吧!這層樓的人都走光了!”
季雨娓頭頂冒出三根黑線,扯了扯穆赫的衣角:“走吧。”
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嘭咚”。
像是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三人回過頭,發現那聲音是從解剖室裏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