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泥濘的山路通往低矮的平房，季雨娓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穆赫去找小祯時的情形，也是這樣長途跋涉，也是這樣的山村，隻是現在身邊的人不同。
她之所以會答應和言重一起來找肖正根，是因爲自從看到殡儀館那具屍體後，她心裏隐隐覺着跟醫院有着某種聯系，即使不是言重主動來找，她的下一步調查環節也是計劃從這裏開始的。
這樣倒也好，省得她再去調查老肖的資料，算是搭了言重的順風車吧。
順着泥濘的小路前行，兩人沿路問着村民，終于看到了一處半山坡上的低矮土房。
房屋是用土牆圍成的，屋頂的青瓦長滿了雜草和青苔，有一處屋角破了一個洞被填滿了稻草。
“看來這個老肖的生活水平不怎麽樣呢！停屍房工作的待遇不是應該很高麽？爲什麽還住在這種地方？”季雨娓很是納悶。
言重拍了拍腿上的塵土，取下墨鏡挂在胸前的領口上，輕笑道：“你以爲呢？像他這樣原本以撿垃圾爲生的臨時工，醫院肯留他都不錯了，還給多高工資？”
土屋前有個小院子，院子另一頭有間草屋，看上去大概是倉庫之類的房間。
院子雖然簡陋，但清掃得一塵不染。
看起來老肖雖然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工作，但對于自己住的地方還是愛幹淨的。
季雨娓走上前，輕輕敲響了木門。
笃笃笃。
屋内無人應答，門縫間彈起的灰塵紛紛揚揚灑下，季雨娓注意到門檻上似乎有些許污濁的痕迹。
她彎下身來，仔細查看着門檻上的痕迹，紫黑色一塊滲入木紋裏，湊近後，隐隐聞到一股腐臭味。
她皺起眉頭，起身貼近木門，深吸一口氣。
不對，這腐臭味不止從門檻上傳來，門把上也有，她仔細觀察到上面也是紫黑色的痕迹。
“怎麽了？”言重見她這奇怪的舉動不禁也跟着湊上前。
“你沒聞到有奇怪的味道麽？”
或許是跟穆赫呆久了，她的鼻子也變得敏感了。
又或許是離開了穆赫身上的清新果木香氣，其他的味道都變得不入鼻了。
言重深嗅一口，咧嘴冷笑：“我看Madam是聞慣了香水味，沒聞過這垃圾味吧？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老肖到停屍房工作之前本來就一直是撿垃圾爲生，興許他現在還保留着這習慣。”
季雨娓再次敲響了門，依然無人應答。
“他沒在家。難道今天上白班？”
“我來找你之前就先去了醫院的，保安說了，他的排班向來都是晚班，沒有白班，這五年他的生物鍾早已習慣了。”
“那爲何上次我們去的時候，才十一點他就交班了？晚班不是應該通宵麽？”季雨娓不解道。
“這個我也想到了的，上次是因爲另一個交班的人臨時有事，跟他提前換班的，也是保安告訴我的。”言重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自然都問到了。
“那我們先四處找找吧，看有沒有什麽線索，順便等他回來。”
季雨娓朝旁邊的草屋走去，本以爲這裏面會是廁所或倉庫，卻發現那扇小木門上緊緊鎖着一把大鐵鎖還系着粗鐵鏈。
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從門裏飄來，引得季雨娓一陣反胃。
她捂住鼻子，甕聲甕氣道：“你來看看，這裏面難道也裝的是垃圾？”
言重走上前來，仔細看了看門上的鐵鎖，似乎也聞到那那股子惡臭味，他眉頭微微蹙起道：“這個臭味比垃圾還臭！像是死貓爛蝦腐爛的味道！”
“所以，這裏面裝了些什麽？”季雨娓不禁有些懷疑，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這時，手機響了，是艾琳打來的。
“喂，琳子。”
“你在哪兒？上完課沒？”電話那頭艾琳的聲音有些緊促。
“上完了，怎麽了？”她并不想告訴艾琳自己單獨來調查老肖了，畢竟那晚是背着他們去的停屍房。
“我就是通知你，驗屍報告出來了。”她聽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
“如何？”
“正如我所判斷的那樣，死者在進入火爐之前還活着，她是被活活燒死的。”艾琳聲音頗有點驕傲。
季雨娓心底一沉，眼角的餘光瞄了言重一眼，轉身走到一旁，輕聲說道：“那有沒有查出死者是誰？”
“可以驗DNA呀！可以去醫院找到當日被确證死亡的死者，對哦，可以直接去停屍房查，說不定王泰明的老婆還躺在那裏呢！”
“那行，我現在去醫院，你把屍檢報告發一份電子檔到我郵箱裏，謝了啊！”
“謝個屁，我要早點下班回去補覺了，腦袋現在都還是暈的！不說了！拜！”
季雨娓擡眸，便望見言重站在不遠處冷冷看她。
她暗暗思索着：關于王泰明老婆屍體火化一事還是不要先告訴他好了。一來還不确定到底被活活燒死的是誰，二來免得節外生枝。不過她隐隐有種第六感，那具被燒死的女屍，說不定就是……
“怎麽了？Madam季？”言重見她挂了電話，便緩緩走來。
“哦，警局還有事找我，我要先回去一趟。反正現在這個老肖也不在家，我在想，你不是說他一直上晚班麽？那不如今晚晚點我們之間去醫院找他，這樣還來得方便。你說呢？”季雨娓解釋的倒也機智。
言重低頭沉思片刻，輕輕點頭道：“也行。那晚上十一點醫院見。”
“十一點？”
“是的，我說了，上次他十一點下班是因爲跟别人換了班，原本的晚班就是要從十一點到早上淩晨六點才下班。”言重走下山坡。
季雨娓緊跟上前：“那好，就晚上十一點見，到時候聯系吧。”
上了車，她低頭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
突然想起了言諾飛遞給自己的邀請函，她翻出來看了看，上面寫着派對開始到結束的時間是晚上七點至十點半。
剛好，去了醫院後的空閑時間，要不要去參加這個派對呢？穆醫生他也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