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深如水的黑眸就這樣慵懶而迷離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裏一陣悸動。
穆赫找了個很好的借口,他并不想告訴她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是因爲擔心白亦晨。
準确的說來,從在白亦晨車裏看到她的照片再到在他卧室床頭櫃那個相框,穆赫确定以及肯定,白亦晨對季雨娓有非分之想。
是的,他覺得觊觎屬于他的東西,那不叫喜歡,叫非分之想。
最可惡的是,這個白亦晨還住在季雨娓旁邊!一想到每天出門進門,他都有可能跟她微笑寒暄,做個飯還能邀請對方來吃什麽的,他便覺得這絕不能忍!
吃燒烤的時候,他就覺得白亦晨是個外表裝純的大尾巴狼!他要留在這裏,防止白亦晨半夜醒來借酒發瘋,跑到季雨娓家裏……
還有,他需要思考,如何才能讓季雨娓搬家?白亦晨那小子估計是死活都要黏着季雨娓了,隻能從她身上入手了……
季雨娓見他雙眼微眯,一臉疲憊的樣子,心裏一軟:也是,晚上他也喝了不少,而且中途還陪她去停屍房找屍體,回來又跟那群流氓打了一架,肯定耗費了不少體力……這個時候讓他回去也是于心不忍,再說,艾琳和杜柏都在這裏呢!有什麽好擔心的!
穆赫微微睜開眼,見她一副糾結的表情,面露不悅道:“怎麽?你是不放心我在這裏?”
“嗯?沒有啊!”季雨娓心裏一驚,搖搖頭道,“怎麽會?我隻是怕你睡在沙發上睡得不舒服……”
“哦?是嗎?”穆赫唇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深邃的黑眸閃動着似笑非笑的光澤,“那你有更好的解決方案麽?還是說你打算讓我睡卧室?”
季雨娓的心又是一陣加速跳動,臉頰更加绯紅,裝傻反問道:“卧室已經被艾琳霸占了!你要去湊一腳麽?”
穆赫淡淡一笑,挑挑濃眉,神情頗有點失意:“那算了,那家夥有暴力傾向,我還想明天早上能正常出門……”
季雨娓扯扯嘴角,聳聳肩:“所以咯,在我這裏你隻能睡沙發了,或者你可以去隔壁白亦晨家睡。”
穆赫濃眉緊蹙,滿臉嫌惡道:“相信我,你隻要見過杜柏睡覺你就不會想要再靠近他了。”
季雨娓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在卡瓦族村裏那晚,穆赫被杜柏那電鑽似的呼噜聲擾得一夜未眠,便忍不住笑出聲來:“對哦!我突然想起了,杜伯伯睡覺的呼噜聲可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穆赫皺着眉頭,無奈地看着她:“你才想起,我自從那次之後,睡覺時耳邊還時不時響起他那可怕的呼噜聲……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跟他睡同一個房間!”
季雨娓不懷好意地笑着:“那就讓他去禍害白亦晨吧!”
穆赫擡擡眉頭,彎起唇角,心想:正有此意!
“你去睡吧,别管我了,我就在這沙發上躺一會兒。”穆赫靠在沙發上,懶懶說道。
“我去給你拿條毯子……”
“不用。這樣挺好,你睡吧,記得點上我給你的熏香。”穆赫輕輕說道。
季雨娓心中一暖,點點頭,轉身朝卧室走去。
“你有考慮搬家嗎?”身後他那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
她轉過頭,不解地看着他:“搬家?爲什麽?”
穆赫皺着眉頭,抿了抿嘴唇道:“我是覺得,你這邊環境不太好,外面太吵,進出閑雜人多,也不安全,我前不久才聽我朋友說,這裏失竊率也很高。”
“是麽?我怎麽不知道?”季雨娓驚訝地眨眨眼,随即又淡然說道,“我覺得這裏還不錯呀,離警局比較近,上班方便,吵是吵了點,但是樓下買個東西,出個門什麽的倒是挺方便的。至于失竊,我倒是還沒遇到過,不過我想,應該也沒哪個大膽的毛賊敢來偷女警的家吧?”
“你家大門上有寫‘女警’兩個字麽?”穆赫冷冷看她,“小偷才不管這裏住的是誰,他隻要看到是一個人住,尤其是你這樣的單身女性一個人住,就是他們首選的最佳目标!”
季雨娓低頭想了想,輕聲道:“但我暫時還不考慮搬家,現在也沒什麽特殊原因不可以住這裏,先住着吧!以後再說,睡了,晚安!”
望着她嬌小的身影走進卧室,穆赫心裏隐隐爲自己剛才那失敗的勸慰而懊惱:她不擔心失竊,那是不是應該說老鼠蟑螂蟲子之類的……
季雨娓關上門,坐在床前,那加速跳動的心此刻才有了些許平靜,想到他還在客廳,心裏隐隐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她拿出熏香燈,小心地點亮,靜靜躺在床上。
不一會兒,那騰起的白色霧氣便缭繞在整個房間。
眼皮很沉,很沉,眼前一黑,她便進入了夢裏。
昏黃的光亮悄然出現在前方,她赤着腳,穿着睡衣,好奇地朝光亮處走去。
那是一條泥濘的小路,小路兩旁是黑色的枯樹,沒有一片樹葉,那條路的蜿蜒通向前方,看不着盡頭。
突然,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你擋着我的路了……”
季雨娓猛然回頭,隻見一個身披白色麻布的男人低着頭站在他身後。
那白色麻布從頭罩到腳,看不清他的面容,麻布最下面露出兩隻沒有穿鞋的腳,那腳蠟黃蠟黃的,像是枯萎的樹根。
“不好意思!”季雨娓趕緊側過身讓開路。
那人一聲不響地邁着僵硬的步伐,緩緩前行。
“請問你是要去哪兒?”季雨娓好奇地跟在他身後。
“你沒看見他們都上路了麽……”那人依然低着頭,聲音悶悶地從麻布裏傳來。
季雨娓不解地擡起頭,赫然發現,剛才還空無一人的昏黃小路,此刻,一個個同樣披着白色麻布光着腳的人,正低着頭,排着隊,密密麻麻地朝前行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