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毫不理會,頭也不回地徑直将她拉到花壇旁,這才松開了手,居高臨下地漠然看她:“你還知道這裏是學校?那請問你這個警察,爲何裝嫩假扮學生混進課堂,擾亂上課秩序?”
“裝……嫩?”季雨娓一聽這兩個字,氣得頭頂冒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眼圓睜,怒視他道,“我哪有裝?明明就是渾然天成的好不!我可沒跟别人說我是這裏的學生,但别人小帥哥要把我認成是大一新生,我有什麽辦法?還有,我哪有混、進課堂?我明明就是光明正大地走進來的!而且我哪有擾亂課堂秩序?明明我就很安靜地在聽課!小心我告你诽謗!”
穆赫雙眼微眯,黑眸裏掠過一絲戲谑的笑意,唇角不屑地扯了扯,冷冷道:“第一,小男生把你認成是大一新生,你沒有反駁,算是默認,這就是假裝。第二,你不是學生,更不屬于這個專業,我課上到一半,你從後門悄悄溜進來,這不是混?還是光明正大?第三……”
穆赫頓了頓,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那白皙清俊的臉也沉了下來,語氣頗有點酸澀:“你跟那小男生坐在一起靠那麽近,還用書擋着竊竊私語?他還拿過你的書翻來看去,你們肆無忌憚地聊天簡直就是在藐視課堂!是對老師極大的不尊重!這還不算是擾亂課堂秩序?”
季雨娓怔了怔,從未聽過他如此發連珠炮似的說話,一時間她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腦海裏消化着他說的那些話,突然發現:他站在講台離得那麽遠,居然能看得那麽仔細?把她和那個小帥哥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看着他那陰沉的黑臉,酸楚的表情,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明顯透露着一絲不甘。
難道……他在吃醋?
似有一根羽毛輕輕飄蕩在心湖,微微漾開來,癢癢的,酥酥的。
一種悸動而竊喜的暖意湧上心頭,季雨娓極力控制着自己唇角微漾的笑意。
“你笑什麽?”但這微妙的表情仍逃不過他這個心理學專家的眼睛。
“啊?”季雨娓裝傻地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我剛剛突然想起了都蒙。”
“想起它幹嘛?”穆赫強壓住内心的火大:我跟你講正經的,你卻在那裏心不在焉地想一條狗?
“哦,我隻是想起上次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帶它出去散步,路邊遇見一隻吉娃娃,我就逗了逗它而已,都蒙就吃醋了,那一臉妒忌的小表情啊……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好玩呢!”
穆赫頓時覺得自己中了一箭:這沒腦子的笨女警,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居然還懂得暗箭傷人?莫非是在鬼林裏噩夢症的副作用?讓她腦細胞突變了?
突然有點後悔當初那麽大義凜然地說什麽讓她忘了那段回憶了。
此刻眼前的這個失憶笨女警,反而變得越發大無所謂,好懷念那棵大樹下,那柔弱無助的她,那溫柔羞澀的她,那……
要不要催眠喚醒她那段記憶,值得考慮!
穆赫表情糾葛地思索着。
在季雨娓看來,眼前這個表情木讷,濃眉緊蹙,渾身僵硬的穆醫生,似乎少了點以往的淡漠與冷靜,那幽深如水的黑眸裏,除了不悅,竟還隐隐透露着一絲……不知所措?
這真不像是以往的穆醫生,難道是在标志園裏,因爲那一晚的“親密”接觸,使得他良心發現?
“很好玩?行,你慢慢想,慢慢玩!”穆赫收回那怔怔發愣的表情,恢複了那副冷漠不屑的臉龐,從她身旁擦肩而過,大步朝前走去。
真的生氣了?開個玩笑而已嘛!小氣的穆醫生!
季雨娓心裏念叨着,癟癟嘴,快步追上前:“哎!等等我!一起走啊!話說今天課堂上你講的内容我還有好些不明白呢!哎!身爲老師的你是不是應該負責任地教教我呀!”
穆赫雙手插袋,健步如飛,頭也不回地冷冷丢下話:“你同桌看起來很厲害,去問他吧!”
呵!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酸!
季雨娓剛想加快速度沖到他面前,卻不料他突然站住腳,冷不防撞上了他後背。
“哎喲!你用不着這樣打擊報複吧?”季雨娓揉着被撞痛的額頭抗議道。
“喏,你同桌來了,看樣子是要找你,你正好可以請他給你輔導輔導。”穆赫冷笑道。
季雨娓擡眸望去,隻見言諾飛正從教學樓門口匆匆朝她走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長發披肩的校服女生。
隻見他還未走到自己跟前,便被那身後的長發女生一把拉住,并神情幽怨地說着什麽。
而言諾飛則一臉不耐煩,似乎很想将她甩開。
距離有點遠,她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
“看來,小學長很受歡迎呀,怕是顧不上你這個小學妹了!”穆赫神采微揚,勾起一抹戲谑的笑意。
這時,他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杜柏打來的。
“師兄,你在哪兒呀?有沒有空呀?”電話那頭傳來杜柏的油腔滑調。
“有話快說!”穆赫頗有些焦躁。
“晚上請你吃飯!”
“這麽好?不會是我付錢吧?”穆赫眉頭微蹙,他太了解杜柏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哈哈哈!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才怪!”杜柏幹笑兩聲,語調一轉,“爲慶祝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覺得我們幾個應該聚一聚,所以我主動來擔此大任,請你們吃飯!”
“哦,所以你是想請我之外的誰吃飯呢?”穆赫心神領會,頗有深意地問道。
“嘿嘿,當然少不了季美女呀!”杜柏傻笑道。
穆赫側眸看了看身旁的季雨娓,而她似乎也聽出了什麽。
“她就在我旁邊,你自己跟她說。”穆赫冷冷地将手機遞給她。
季雨娓狐疑地接起:“喂?”
“季美女,我是杜柏啊!晚上肯不肯賞臉一起吃頓飯呀?”
“吃飯?我麽?”
“是我們啊!人多熱鬧嘛,我是覺得吧,我們大難不死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是吧?”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叫上艾琳吧?”季雨娓心裏隻想“呵呵哒”。
“季美女就是這麽善解人意!”杜柏加重了語調。
“好的,我待會兒聯系她。”
“那你和穆師兄先來我工作室這邊吧,上次從雲南回來行李混在一起,我發現我這裏有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