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不錯吧?呵呵,放心,我馬上也會讓你成爲其中一個的。”
季雨娓踱着步子來到蠟像旁邊,望着黑暗的天花闆,墨黑的雙眸漸漸浮現冷冽的寒光,厲聲道:“那我就毀了你的藝術品!”
話音未落,她便猛然将身旁的蠟像一推,“嘭!”蠟像摔倒在地,破裂開來,露出血肉迷糊的屍體。
她來不及停留,大步邁向其他的蠟像,伸手一個個推到。
“嘭!”
“咚!”
“哐!”
一座座蠟像紛紛倒地,破碎得四分五裂,屍塊遍地,血水成流。
整間屋裏彌漫着一股血腥味與香料味交雜在一起的味道。
眼看就隻剩前面最後一座蠟像了,季雨娓一鼓作氣奔向前,這時,身後一陣陰風逼近。
“住手!”
他終于肯現身了!
季雨娓唇邊勾起一抹勝利的笑意,轉身望向他:“不好意思,你的藝術品都被我毀掉了!”
帽檐下,依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隻能看到那烏黑的薄唇動了動,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怒氣,反而多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還剩最後一個,毀掉了,我就認輸。”
季雨娓轉身望去,隻見那最後一座蠟像靜靜伫立在黑暗中。
她緩緩上前,眼前的蠟像,眉目清冽,臉頰白皙,那漆黑而熟悉的瞳仁正驚恐而無助地望着她,雙手僵在半空顫抖着。
是小穆赫!
而他隻被封存了一半,胸部以下全被蠟封了,雙手頭部并沒有被蠟封,所以他還活着!
“穆醫生!”她心中一窒,揪成一團,恨不得立即救他出來,但卻無從下手。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靠攏,陰冷的聲音幽幽說道:“想救他?我教你個方法,喏,看看你的右邊,有一個蠟缸,你和他之間隻能留存一個藝術品,你自己選吧,是把他剩下未完成的部分繼續完成呢?還是将你自己重新封存呢?不過我可提醒你,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幫我繼續完成,那你就可以活命。”
季雨娓看了看右邊,果然有一個大陶瓷缸正冒着滾滾熱氣,而她再次望向小穆赫,他艱難地張開幹裂的雙唇,微弱地說道:“姐姐……你走吧……”
那一句“你走吧”,讓她想到了過往跟穆赫的一幕幕,每次她危難之際,他從未獨自走開。
此刻的心,突然從未如此平靜過,季雨娓緩緩走向小穆赫,伸手輕輕攬住他的後腦勺,将臉貼近他的耳畔,輕聲道:“小赫,這隻是個夢,你試試用嘴咬你手指,一點兒也不痛,姐姐試過了。”
話畢,她毅然轉身,朝蠟缸走去,蠟缸面前還有個木箱堆砌而成的階梯,她緩緩走上去,望着缸裏還在冒泡的蠟水,擡眸看了一眼滿臉惶恐的小穆赫,微微一笑,張開雙臂,邁向缸中,跳了進去。
燙!劇烈消融的滾燙!
穆赫是說過自己主動傷害自己不會痛,但如果是被夢裏之物所傷害,依然會感覺到痛楚。
她隻覺得自己的皮肉被燙得滋滋作響,滾燙的液體将她身體淹沒侵蝕入骨。
再想要安慰自己這不是夢,也無力說服了……
“嘭咚!”
就在她即将被灼熱包裹失去意識之時,耳邊隐隐聽見那一聲破碎的聲響。
而下一秒,她感覺到一個身影重重落入了蠟缸裏,而此刻蠟缸裏的液體已不再滾燙,清冷似水,一雙大手将她環抱住,帶出了水面。
依稀感覺到自己被抱出了缸外,她緩緩睜開眼,面前那濃眉之下幽深如水的黑眸綴滿了擔憂與心疼,清俊硬朗的臉龐憔悴了不少,那下巴冒出的一圈青色胡茬,除了穆赫還會有誰?
“你怎麽……”季雨娓既欣喜又茫然,伸手觸摸到他下巴那紮手的胡茬,确定這真的是他,“真的是你?”
見她蘇醒,他那墨色漸濃的黑眸将那一絲擔憂和心疼斂起,眸色淡然道:“是我,我回來了。”
“你的夢……”
“已經醒了。”他那低沉磁性的聲音依然那樣冷靜沉着。
這才是他,這才是穆醫生。
“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
這一刻穆醫生的回歸,似乎也打破了夢裏的枷鎖,她原本受傷的身體也恢複了正常。
穆赫看了看她,将她輕輕放下。
季雨娓望向四周,隻見那間黑屋已經不在,他們被一團白霧包圍着,看不清身處何地。
“你是怎麽回來的?”
“用你教我的方法。”穆赫淡淡望她。
“咬手指?”季雨娓突然想到這個細節,臉頰微微泛紅,唇邊彎起笑意:“好吧,其實應該是用你教我的方法教你……”
穆赫那深邃的黑眸如星辰般點點璀璨,一抹笑意浮現唇角。
“剛才那個變态男人去了哪兒?他到底是誰?”季雨娓心裏有無數疑問,她很想知道他小時候究竟經曆了什麽。
聽到她的疑問,穆赫那剛剛還綴滿星光的黑眸瞬間黯淡,漸漸浮現漠然,輕描淡寫道:“隻是一個夢而已,醒了就行了。”
“可是,我們現在是在哪兒呢?這還是在你的夢裏麽?”見他不想回答,她也不再追問。
穆赫擡眸望向四周,眸色淡然地朝她伸出右手道:“我的噩夢已經結束了,我們走出去試試。”
季雨娓點點頭,将小手放在他那寬厚堅實的掌心裏,他便緊緊握住,義無反顧地牽着她朝前邁去。
穿過那團白色的霧氣,前方有一束耀眼的光暈,他們對視一眼,加快腳步朝光暈走去。
剛一走出光暈,四周便又陷入了一團昏暗,季雨娓定睛望去,空蕩的街道,空無一人,沉寂而落寞,不遠處有一座灰色的高塔,孤寂地矗立着。
“這是哪兒?我們現在……是在誰的夢裏?”季雨娓小心翼翼地問道。
穆赫目光微斂,擡眸望向高塔:“不是艾琳就是杜柏的夢,我們去那邊看看。”
“其實,我有個想法。”季雨娓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