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來到大樹前的空地上,從背包裏掏出一個便攜式的小鏟子,在地上挖起坑來。
“這個……挖坑來接水?”她質疑地看着他。
穆赫沒有回答,随後将像芭蕉葉般的樹葉放入土坑裏,一張張層層疊疊地鋪滿。
一旁的季雨娓好奇地看着他鋪好樹葉在土坑裏,這下成了一個完美的綠葉坑了。
對哦!如果光是土坑雨水滴進去很快就被吸收了。而這樹葉就像荷葉般不透水,不就正好可以盛水了?
穆醫生就是穆醫生,果然是顔值與智慧并存哒!
這時,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天而降,季雨娓趕忙跑到樹下避雨。
“快過來!”她朝站在空地上的穆赫喊着。
他快步跑到樹下,站在她身旁。
眼見着雨越下越大,空地中的那個綠葉坑裏也漸漸變得豐盈起來。
季雨娓側眸望他,隻見那被雨淋濕的幾縷發絲下,深邃沉靜的黑眸更顯溫潤。
而他也正轉過頭望她,澄澈烏黑的雙眸在水汽的暈染下,氤氲迷離,白皙清秀的臉頰更爲清純可人。
兩人相視一笑,靜靜靠在樹前,幽深的樹林,清新的雨水混雜着泥土的氣息,淡淡看這場雨淅淅瀝瀝地往下落。
她心裏突然想起了那一句歌詞,“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躲過雨的屋檐”。
此刻,在這一片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如同兩個人在一把傘下,心情格外悠然甯靜。
雨過之後,穆赫踏着濕潤的泥土,大步走向綠葉坑,季雨娓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前,探頭一看。
“哇!竟然攢了這麽多水!”她興奮地望向穆赫。
穆赫唇邊彎起笑意,打開旅行杯,将杯蓋放入坑裏舀了一勺,湊到鼻尖仔細聞了聞,随後仰頭喝下。
“味道怎麽樣?”季雨娓很是好奇。
他喉頭動了動,那清俊的臉龐慢慢浮現笑意,側過臉,将杯子遞給她:“有一種綠茶薄荷的味道。”
“是麽?”季雨娓不可置信地接過,皺着眉,抿了一口,果真有一股清新的綠茶薄荷味,“這雨水怎麽這麽好喝?”
“笨,不是雨水的問題,是這樹葉。”穆赫蹲下身,将旅行杯浸入水中,灌了滿滿一杯。
“這不是芭蕉葉麽?”這樹葉寬大且長,怎麽看都是芭蕉葉的樣子呀!
穆赫戲谑地瞥了她一眼,糾正道:“這叫盤桑樹,是這個地區的熱帶雨林特有的樹木。它有着驅蚊清熱的功效,當地人喜歡用它來做床墊,或者制作成飲片泡水喝。”
“清熱?所以,我應該多喝咯?”季雨娓挑挑眉。
“是的,心火旺,很适合。”穆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季雨娓癟癟嘴,一口将杯裏的水喝了個精光。
兩個人一口氣喝了幾杯,随後,穆赫将兩個旅行杯都裝滿了水,放入背包裏。
“走吧,水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該解決吃的問題了。”
他将背包反背在自己前面,朝她蹲下身,示意她趴背上。
季雨娓擺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說着,她忍住疼痛,若無其事地大步朝前走去。
穆赫站起身來,濃眉微蹙道:“小心點,你慢點走,傷口還在恢複中。”
一邊說着,他一邊快步上前扶着她。
“哎,真沒事!我哪有那麽脆弱啊!”她隻是不想讓他再那麽辛苦地背他。
“是麽?剛才有人不是還疼得趴在地上,說傷口惡化了麽?”穆赫眼神戲谑地望着她。
季雨娓面色一僵,吞了吞口水,搪塞道:“額……我那是……剛才的确很痛!現在休息了這麽久,不痛哪!可能是剛才太渴了,現在喝了水,把毒素給沖淡了!嗯,一定是這樣。”
穆赫唇角彎起笑意,不再揭穿她,默默緊跟在她身後,小心注意着她的每一步,生怕她又有什麽閃失。
雨過後的樹林,濕漉漉的枝葉挂着水珠更顯熠熠生輝,四處彌漫着一股清新的果木味道。
路過一片水窪地時,穆赫停下了腳步,輕聲喚道:“等等。”
季雨娓回過頭,不解地望他:“怎麽了?”
“有吃的了。”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裏閃動着光澤。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季雨娓滿心歡喜地以爲會看到諸如野兔野雞小野豬之類可愛的小動物,腦海裏都已經開始幻想它們在篝火上燒烤的模樣了。
這一切在她看到水窪地的那貨時,瞬間如同被澆了一桶冷水,涼了個徹底。
穆赫淡然地朝水窪地走去,隻見那淺淺的泥水裏,零散的落葉上,悠然地窩着幾隻巨大的蝸牛。
是的,巨大,足有巴掌大小。
季雨娓平生最痛恨,最恐懼的就是一切沒有腳,長長的,蠕動爬行的軟體動物和蟲子。
包括蝸牛!盡管它披了一個殼,卻依然掩蓋不了,它其實就是一條蠕動爬行的大鼻涕蟲!
但此刻,穆赫卻面不改色地拎着樹葉的兩端,将它們從泥水裏捧起,像欣賞什麽珍馐美味般注視着它們,并朝她步步靠近。
季雨娓隻覺一股惡寒從脊梁骨升起,化作刺耳的尖叫:“走開!離我遠點!快扔掉!”
穆赫怔了怔,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蝸牛,又看了看她道:“怎麽了?扔掉?這可是我們的晚餐。”
一聽到“晚餐”兩個字,季雨娓更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呸!開什麽玩笑啊!我才不吃那惡心的東西!”她連連後退。
“這東西很有營養的,我最愛的法國菜,就經常用它們來做主料。你上次在我家也吃過的。”穆赫一臉淡然,不緊不慢地說着。
“啊?在你家我……我吃過?”季雨娓腦海裏迅速翻查着過往的畫面,好像,似乎,是有一道法式焗什麽的?莫非就是蝸牛?
突然間,她頓覺未來三天三夜,都不會再有好胃口了。
“總之……我不會吃這東西的!太惡心了!我最讨厭的蟲子!”她嘟嚷着,扭頭離他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