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我媽媽……她又出現了,說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的錯……”她似乎又被喚起了内心那陰暗的傷痛,眸子裏閃動着愧疚與不安,柔弱的身體微微顫動。
“都說了,那隻是幻覺,還記得上次我幫你催眠嗎?那不是你的錯,那隻是一場意外,你媽媽那麽愛你,不會将責任怪到你身上的。”
穆赫輕輕将她扶起,溫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花,“你不是說相信我的專業嗎?那作爲你的心理醫生,我現在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你之前遇到的一切都隻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你不去想,他們就不會出現,就算出現了,現在有我在,我會幫你化解的,你可别忘了,我會催眠也能喚醒。”
聽了他這一番話,季雨娓那惶恐不安的心,突然間平靜了許多,仿佛那一切都如同平常所做的噩夢般,現在她醒了,他在她身邊,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看着自己在他衣服上留下的一道晶瑩剔透的痕迹,她吸了吸鼻子,窘迫地問道:“有紙巾麽?”
穆赫循着她的目光低頭一看,臉色驟然暗沉,哭笑不得,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邋遢?”
說着他又将衣服湊上,漠然道:“反正都髒了,擦吧。”
季雨娓不好意思地微微退後,撿起地上的樹葉,抹了抹,咧嘴笑道:“這個好,純天然。”
望着她那透亮的黑眸,穆赫的心也跟着微微漾開。
肚子被食物滿足後,一種深深的倦意向她襲來,似乎一整天她都在不停奔跑逃命,仿佛把這一輩子的路程都跑完了似的。
一陣涼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雙眼微眯道:“好困……”
“這樣睡的話會有一點冷。”
穆赫默默站起身來,在四周撿了一堆枯樹枝,在樹下搭起來,然後拿出衛生紙沾了些藥用酒精,用随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放入枯樹枝堆裏。
不一會兒,枯樹枝便燃起了熾熱的火苗。
感受着那火堆生發的暖意,心裏似乎也湧起一陣暖流。
穆赫背靠在樹上,側過臉,沉靜幽深的黑眸靜靜地望着她,輕輕拍了拍自己那寬厚的肩膀,她按捺住心跳,大膽而主動将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此堅實溫暖的肩膀,真的很有安全感。
“睡吧,什麽也不要想。”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幽幽在耳畔響起,“如果非要想,就想想遠在家鄉的都蒙吧。”
“噗!”季雨娓閉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仿佛眼前已經出現了那隻蠢萌大狗呆呆傻傻的樣子,它正伸着大舌頭,滴着哈喇子,熱情地朝她搖着尾巴。
想到這一切,心裏暖暖的,淩亂的思緒也漸漸平靜,緩緩進入夢鄉。
這一覺,季雨娓什麽噩夢也沒做,依稀隻記得他身上那若隐若無的果木香味,始終萦繞在她鼻尖,沁入心肺。就如同他送給自己的那瓶熏香般,聞着讓人如此安然,如此平靜。
似有微微的光亮在滲入眼簾,她緩緩睜開眼,漆黑的夜晚終于過去,那相互遮擋交織的繁茂枝葉雖然密不透風,但還是無法完全遮擋住陽光的照耀,還是有一絲一縷斑駁的陽光映照在地上,明晃晃的耀人眼睛。
她轉過臉想要往穆赫那邊蹭近點,冷不防撲了個空,差點倒在地上。
瞬間清醒地睜開眼,環視一周,眼前隻有那熄滅的火堆,隻剩下燃點了一夜的灰燼。
而他,竟然不見了!
心裏陡然不安跳動起來,她急忙站起身,左顧右盼,都不見他的蹤影,心裏更加慌亂起來。
難道他也消失了?是被怪物擄走了?還是說……昨晚那一切根本隻是幻覺?
“沙沙”頭頂傳來詭異的響動,幾片樹葉紛紛落下,飄落在她頭上。
她屏住呼吸,緩緩擡頭望去。
隻見十幾米高的樹木半腰上站着一個人,他正扶着樹幹,朝遠方眺望着。
那莫非是……?
季雨娓鼓起勇氣,大聲喊道:“穆醫生?”
樹上的人抖了一下,又落下片片樹葉,他低頭看她,也大聲應道:“你站遠點!”
真的是他!他并沒有離開。
季雨娓那躁動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下來。
眼巴巴地仰着頭看着他從樹腰緩緩往下爬,心裏不禁揪起一團,擔心地喊道:“你小心點啊!”
“沒事的,放心。”他泰然若之,不緊不慢地從這根樹幹踩到那根樹幹,身手敏捷而沉穩,似乎很有經驗和節奏。
不到十分鍾,他就從樹上安全回到了地面。
“你怎麽這麽厲害?能爬那麽高?”季雨娓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姿勢簡直就是專業級的,可以去當飛虎隊了。
穆赫那清俊白皙的臉龐微微滲汗,唇角彎起一抹倨傲的笑意,眸色微漾道:“作爲常年在戶外獨自旅行的人,這點技能是必備的。”
“呵,瞧你得意的!”季雨娓撅撅嘴,見他眼眶青黑,面色憔悴,關切問道,“你昨晚沒睡好麽?”
“挺好。隻是沒睡太深。”穆赫别過臉,他不想告訴她,爲了監視四周的動靜,保障她的安全,昨晚他一夜未眠,保持着當她靠枕的姿勢,以至于肩膀到現在還酸痛。
“我昨晚竟然沒做噩夢!太不可思議了,在這鬼地方居然能不做噩夢。”季雨娓欣喜道。
“我說過,有我在,你不會做噩夢。”穆赫微微一笑。
這話如同落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層層漣漪。
她低眉淺笑,想到他剛才爬上樹,又忍不住好奇道:“你剛才爬那麽高幹嘛呢?”
“我在尋找方向。”穆赫擡眸望向天空,“這裏的樹把方向都遮擋完了,我本想爬到最頂端,但越往上樹枝越脆弱,無法承重。”
“那你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