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帶我去見他!”她那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有了些許放松,難掩唇角的笑意,快步推着林小沫朝醫護室走去。
白亦晨從屋裏探出頭,皺着眉頭,無奈地喊道:“等等我啊!一起去!”
她頭也不回地像兔子般邁着輕快的步伐,轉眼就消失在了樓道間。
白亦晨輕歎一聲,心底像壓了塊石頭般沉重:那個穆醫生……爲什麽偏偏這時候出現?
走進醫護室,這裏住滿了因地震而受傷的群衆,由于病房不夠,走廊上也坐着一些傷患。
林小沫帶着對穆醫生的私心,自然是将他安頓在了最好的一間獨立病房。
“請問你是穆先生的什麽人呢?”林小沫禮貌的微笑中透着隐隐的戒備。
“額,我……是他朋友。”季雨娓也回以禮貌的笑意。
“就是這裏了。”
望着林小沫握着門把的手,她心裏突然砰砰直跳:他傷得怎麽樣?嚴重嗎?會不會腦震蕩之類失憶認不出她?電視劇上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林小沫輕輕推開了門,季雨娓小心翼翼地向裏望去。
寬敞的病房裏空無一人,那張一米五的病床上隻有一條掀開了一角的白色毯子。
“人呢?”她心裏一緊。
林小沫也擰緊了眉頭,快步走到床頭将飯盒放下,轉身伸手敲了敲緊閉的衛生間門:“穆先生,你在裏面嗎?”
見沒回應,她直接推開了門,裏面依然空無一人,她喃喃自語道:“沒在洗澡,那會去哪兒?”
季雨娓額角冒出三根黑線:呵呵,難不成她之前就撞見他在這裏洗澡?
“季小姐,你坐一會兒吧,我出去找找。”說着,林小沫焦急地出了門。
她站在房裏,心裏也莫名有些焦躁,原本以爲能夠立刻見到他,卻又不見人影。
她咬咬嘴唇,拉開門,決定自己出去找。
穿過走廊的病患區,她來到了醫護室的後花園,這裏種着一些豔麗的花朵和這邊獨有的植物。
突然,不遠處的一片小樹叢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定定神,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枝繁葉茂的樹叢,心想:莫非是野兔野雞什麽的?
伸出小手,正欲撥開那片茂密的綠葉,突然一個煞白的影子從裏面冒出,吓得她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絆着了一塊石頭,向後倒去。
那道煞白的身影敏捷地伸手将她拉住,她驚魂未定地扶着那隻手站直身子。
“你是缺鈣嗎?老是跌倒。”
一個熟悉而磁性的嗓音傳來,她擡眸一看,清俊冷冽的面容,漆黑如墨的瞳仁,淩冽分明的唇角,這一切都是那樣熟悉,終于,見到他了。
他的額頭纏了一圈白紗布,左手手肘處和手腕處也纏着一圈紗布。
但這一切都不影響他的帥度,隻是臉龐削瘦了幾分,下巴的胡茬似乎也長了幾分,更多了一份滄桑的男人味。
他那冷漠淡然的語氣卻讓她心底騰起一陣欣喜,看來他傷勢不嚴重,還能這麽有精神地戲谑她。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眸色微沉,掠過一絲淡淡的詫異。
“我……聽說這裏地震了,很擔心……嗯,這裏人民的安全……”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臉頰掠過一絲绯色,心底卻說着另一個答案:我很擔心你的安全。
他松開了她的手,眸色疏淡地看了她一眼:“哦。抗震救災?”
她木讷地點點頭,目光始終停留在他那纏着白紗布的傷口上,眸色擔憂地詢問道:“你怎麽樣?傷得嚴重嗎?醫生怎麽說?”
“沒事。一點小傷。”他從樹叢中走出,手裏拽着幾片樹葉,“這些葉子的味道還不錯,可以帶回去。”
額,原來他鑽進樹叢是爲了搜集“氣味素材”?
“你準備呆幾天?”沒等她回答,他漠然道,“這裏荒山野嶺的,不适合你呆在這裏。”
他就這麽不想見到她麽?
她咬咬嘴唇,心裏掠過一絲失落:“呆兩天就走。”
兩個人靜靜地走向病房,不發一語,隐隐間有一種微妙的氣場在他倆之間攢動。
推開房門,隻見林小沫緊張地站在病床旁,一見到穆赫,她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捧着飯盒迎上前:“穆先生!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呢!這是我給你煲的粥,再不喝都涼了呢!”
穆赫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淡淡說道:“謝謝,先放着吧。”
“昨天你說不喜歡喝肉片粥,我今天就炖了蔬菜粥,你嘗嘗,要是還不喜歡,我明天可以再換其他的。吳醫生說了,你現在隻能吃點清淡的,所以先忍耐一下,喝幾天粥吧。”林小沫完全忽視掉一旁僵掉的季雨娓,打開飯盒,遞到他嘴邊。
季雨娓心裏隐隐騰起一團氣流在五髒六腑竄動:呵呵,原來有美女護士親自煲粥,親自喂他,難怪神采飛揚,氣色紅潤,他看來是舍不得離開這裏了哦?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穆赫,眉眼裏隐隐透着一絲醋意:“穆先生,您就快趁熱吃了吧,别辜負了人家護士小姐的一番心意,這粥可是特地爲您做的呢!”
穆赫擡頭看她,長眸微斂,冷冷說道:“林小姐不是護士,是标志園館内的工作人員。”
“我看她如此細心,還以爲是護士呢!”季雨娓嘴角扯了扯,話中帶話。
此刻她心裏已燃起一把無名火,焦躁難耐,她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是因爲擔心他的安危,卻看到他似乎還挺享受别人對他的殷勤照顧。
正在他們僵持之時,“嘭”的一聲,白亦晨猛然推門而入。
“雨娓,原來你在這裏啊!找死我了!”他擦擦額角的汗,見她神色黯淡,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不是還在爲剛才的事生氣吧?我跟你開玩笑呢!你睡床上,我可以不睡的。”
這一席話一出口,季雨娓心裏一緊,慌亂望向他:他會不會誤會什麽?
隻見他冷漠的目光從白亦晨身上掃過,随即眸色微沉,而後又疏淡開來。
他坐在了病床上,默默從林小沫手裏接過那碗粥,不緊不慢地喝起來:“謝謝,你煮的粥很好喝。”
這句話外人聽來平淡無奇,卻讓她的心驟然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