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衣

曆史已經錯亂了,自從唐僧西天取經成功歸來之後,唐王朝就一直延續了下來,如今的唐王朝依舊是個龐然大物,萬邦來朝,強盛無比。

過去數百年,江南之地得到了極大的開發,變成了盛唐的主要糧倉,并且文人才子輩出,但‘世人’皆知的詩仙、詩聖等等詩詞大家,很多都沒有出現在這個時代,有些出現的也沒有創作出‘原本曆史’上的衆多好詩詞。

随着佛法東傳,現如今仙佛幾乎融爲了一家,不過凡人、精怪修成正果之後的主要歸途還是天庭,當然沒有修成正果,卻有些特殊本領的精怪也有可能被某些大能看上,從而收爲仆從。比如西遊當中的黑熊怪、紅孩兒,就被觀音菩薩收走了。

另外有些大能收了弟子,會在人間開山立派,諸如茅山派、昆侖派、蜀山派等等,就是那些道教大能弟子立下的門派,基本供奉三清或某些道教神祗。

佛教當然也不甘示弱,各種佛教寺廟在唐朝大地遍地開花,與道教分庭抗禮,雖說佛道幾乎融合在了一起,但畢竟一個是本土派,一個是外來派,表面雖然一片和睦,背地裏卻勾心鬥角,努力發展自己的信徒。

但在這一點上,佛教卻占了上風。這也難怪,佛教是衆生平等,天下無不可度之人,但道教卻更高端,基本資質不是很好的不讓你進來。

遇到一個看破紅塵的人,佛教的做法是把你吸收進來,讓你一輩子吃齋念佛;而道教的做法是勸你趕緊回去,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順其自然的活下去,别跑來修道。太苦!

在不同教義之下,過去幾百年佛教基本在香火信徒方面占據了壓倒性優勢,但萬幸唐朝皇帝姓李,從立國開始就把道教奉爲國教,老子李耳則成了皇帝的祖宗。在國家政策的扶植之下,道教雖然香火信徒方面不占便宜,卻更得領導的信賴,這一點是佛教求之不得的。

所以現在的盛唐社會形成了這樣一種狀況,有錢有勢的上等人信道,希望自己能得到點長生、辟邪之法,活的更滋潤些;沒錢沒勢的下等人信佛,期待好好做人,下輩子投個好胎。

當然也有些全都信的人,這就随他們便了。

……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清明佳節,西子湖畔,站在那斷橋之上,遙望西湖風景,左小右想起了一首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别人的夢。

“我又會裝飾誰的夢呢?”左小右淡淡一笑,轉身離開斷橋。

新白娘子傳奇,斷橋相會,會的是許仙,但一千七百年前,救了白素貞的人并不是那個小牧童,哪怕小牧童轉生一萬世,也絕對遇不到白娘子。

但作爲救了白素貞的人,左小右似乎并不需要白素貞的報答,他之所以提前多年來到杭州,就是想看看到了時間,能不能在西湖遇到白素貞?

這是個很有趣的邏輯問題。白素貞要修成正果,一定要先報了救命之恩,如果不報,就無法念頭通達,修成正果,所以在遇到觀音菩薩之後,觀音菩薩要她先去報恩,并指點她往‘西湖高處尋’。

許仙隻是一個凡人,推測他的命運、方位很簡單,所以觀音能輕易給出指點,但左小右不同,經過一千七百年的修煉,他的伏羲八卦修煉的無比精深,不但可以測算過去未來,吉兇禍福,甚至可以遮掩天機,令人看他不透。即便觀音大士修爲高深,要想算到他的位置也很難。既然如此,得不到觀音的指點,白素貞還會來嗎?

活了這麽久,左小右已經對很多事失去了興趣,但面對這種因果邏輯問題,他還是非常好奇,倒要看看新白娘子傳奇這部戲還怎麽開始?

……

雙茶巷有一座破落的王府,名爲仇王府,這仇王十幾年前意圖謀反,卻陰謀敗露,反被抄家滅族,但仇王府一家上下上百口卻陰魂不散,在仇王府内興風作浪,導緻仇王府迅速破敗下來,後來天子找了道士消滅仇王府内兇鬼惡煞,又命佛門超度七七四十九日,終于将仇王府内的兇魂厲鬼超度幹淨。

但仇王府出了這麽大的事,導緻無人敢在此居住,十幾年下來,仇王府已是破敗不堪。因仇王府面積巨大,無論修複還是重建都要耗費巨資,縣令自是不會動這塊燙手山芋,可是一直無人接手,如此一個風水寶地就荒涼下來。

這一天,左小右花費千兩黃金将整個仇王府買了下來,之後便招募了大量工匠,對仇王府進行了重建。

仇王府有多大?一百平米的房子大不大?整個仇王府的面積是一百平米房子的一萬倍!也就是100公頃的面積。

得虧這是古代,放倒現代,要想得到這麽大的一片建築面積,隻能跑到澳洲圈地了。

如此巨大的面積,自然要先建一圈浩大無比的院牆,院牆内有山有水,亭台樓榭,應有盡有。左小右基本按照蘇州園林的風格進行建設,動用上千能工巧匠,耗時三年,新的府邸終于建設完成。

當巨大的寫着‘左府’二字的牌匾挂在大門上方,左小右邀請了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來此擺席慶賀。

這三年間,左小右幾乎将杭州當地的權貴人物交了個遍。這些權貴人物對左小右非常尊敬,因爲左小右是五年前中舉的舉人老爺。

當今天下,四海承平,文風興盛,天下讀書人隻要能考上秀才,就能在當地混個溫飽,而如果進一步考上舉人,就可以見官不拜,在當地擁有相當程度的身份。這時候不管是做官還是做什麽,都能夠得到極大的便利,得到許多人的尊重。

憑借着舉人的身份,左小右才能非常順利的在杭州安家落戶。至于縣令等當地鄉紳希望左小右能更進一步,去考取進士、狀元等等功名,左小右隻是淡淡一笑,不作理會。

官場兇險,哪有在地方上逍遙自在。更何況他還要在此等候白娘子,哪有時間去考取勞什子進士?正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身在人間天堂,何必去朝堂勾心鬥角。

因爲左府面積巨大,左小右過去三年招收了大量的家丁、丫鬟,足有五百餘人,這麽多人的開銷是一個天文數字。爲了養活這些人,左小右不得不在過去三年和當地權貴合夥做起了生意。生意種類很多,有家具、酒樓、成衣店等等,但最賺錢的是一間名爲藏寶閣的小店。

裏面賣的都是左小右獨家掌握的琉璃制品,比如酒壺、酒杯、琉璃珠等等,這些都可謂價值連城,但最賺錢的卻是梳妝鏡,一面10×10的小鏡子就要一千兩白銀,要是那種能鑲嵌在梳妝台上的鏡子,則要一千兩黃金,而且每個月隻有三面。

如此巨大的利益,自會引來他人觊觎,但左小右有辦法,他當年考舉人的時候認識幾個酒肉朋友,其中就有一個考中了進士,如今已經在京中任職,透過這層關系,左小右送給他一面梳妝鏡,然後讓他跟皇上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讓左氏藏寶閣的琉璃制品成爲貢品?

隻要能和天家挂上鈎,就算是再大的官也絕對不敢把手伸進來。

他這個朋友得到了這樣一件價值連城的梳妝鏡,自是極爲賣力。當然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如果真能促成這件事,他作爲中間人,肯定也能得到好處,升官發财指日可待。

就這樣,沒過多久,這朋友還真把一面琉璃鏡送進了宮中,聽說當天後宮佳麗爲了争奪這面鏡子的所有權,差點打起來……

後來順理成章,一道聖旨傳到杭州,左小右的左氏藏寶閣琉璃制品成爲貢品,自此左小右便是财源滾滾而來,再也不用爲家裏這五百多口人發愁了。

就在左小右剛剛安定下來的時候,府裏卻出現了一件怪事。

這天晚上,府内家丁正在值夜,卻突然看到一道青色身影略過,下一刻卻消失不見。

涼風吹過,幾個家丁吓尿了:“鬼啊~~~~~~~~~~~~~~~~~!!!”

左小右被吵醒,來到現場,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老……老爺,有……有鬼啊!”被吓尿的家丁哆哆嗦嗦的說出剛才發生的事,吓的彙聚而來的家丁、丫鬟們面色驟變,紛紛面露驚恐之色。

左小右皺皺眉,追問道:“你們說看到青色的影子一閃而逝?”

“是……是的。”家丁連連點頭。

“青色影子……”左小右若有所思:“好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看你們是一時眼花,都下去吧!”

“老爺,不是啊!我們是真的看到了。”其中一個家丁十分耿直:“如果隻是小的一個人看到,也許是眼花,但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真不是眼花啊!”

左小右雙目圓睜,怒喝一聲:“夠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家丁們頓時被吓的噤若寒蟬,左小右呼口氣,道:“好了,都下去休息吧!”

“是。”

下人們紛紛散去,隻有左小右留在原地,扭頭望着清風亭内一閃而過的青色身影,淡淡一笑,邁步而去。

不久之後已經抵達清風亭,這清風亭是府内園林中的一座庭院,風景優美,三面環水,左小右閑暇時很喜歡在此釣魚。剛到了清風亭,左小右就對躲藏在亭子上方的青色身影道:“莫要藏頭露尾,現身吧!”

下一刻,一條青色大蛇突然出現,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将左小右吞下去。

“調皮。”左小右擡手在蛇吻上一拍。就聽撲通一聲,巨大的青蛇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嘶嘶直叫。

“不必假裝,我并沒用多大力氣。”左小右在亭下的石凳上坐下,美酒美食憑空出現,落在了石桌上:“我看你已經修成了人身,來飲上一杯如何?”

青色大蛇不再翻滾,擡起頭來,那雙黑溜溜的眼珠看着他,片刻,青光一閃,一個年輕俊美的青衣公子出現在左小右面前,讓左小右微微一愕,旋即一笑:“公子好風采,請坐。”

青衣公子默默走到左小右對面坐下,見左小右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不問我的來曆嗎?”

“蛇妖而已。”左小右将一杯酒遞過去:“你方才已經現了原形。”

“……”青衣公子冷哼一聲:“你不怕我嗎?”

嘴上這麽說,酒杯還是接了過去。

“爲何要怕?”左小右舉杯示意。

“你不怕我吃了你?”青衣公子很沒禮貌的将美酒一飲而盡,随即直吐舌頭:“咳咳,好烈的酒。”

看到他這副樣子,左小右哈哈一笑,道:“沒想到你不會飲酒,早說啊!”

随後換了一壺果汁,道:“這百果釀是我采集百種水果釀制而成,口感甘醇甜美,千杯不醉,你試試看。”

“哼!”青衣公子接過一杯,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一口将果汁喝了下去,咂咂嘴,道:“好喝,這個不錯。”

“喜歡便多喝幾杯。”左小右微微一笑,道:“不要隻喝酒,且吃些美食。這些我可是輕易不拿出來接待人的。”

青衣公子看着桌上冒着熱氣的菜肴,還有一些水果點心,擡起頭看着他:“你有芥子袋?”

“差不多。”左小右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吃了些菜肴,一副享受的樣子。

青衣公子見狀,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隻一口之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不久之後,看着幾個跟洗過似的盤子,以及一臉滿足的青衣公子,左小右放下手裏的空酒杯,苦笑道:“公子可吃好了?”

“馬馬虎虎,八分飽吧!”青衣公子一副放蕩不羁的樣子,喝口百果釀,道:“沒想到你這的夥食不錯,以後本少爺會天天來吃的。”

“……”左小右輕歎一聲,道:“你這妖怪倒是不客氣,可惜你不是女妖,不然我倒是可以管你以後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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