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歲月

自從中原和苗疆的相互制裁以苗疆大獲全勝爲結局之後,苗疆又進入了一個發展的快車道。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卻經曆了一次内部的權力清洗活動。

當初左小右說過的那些想要煽動階級矛盾,從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一批人,在趙靈兒的關注調查之後,很快就被揪了出來。

讓趙靈兒痛心的是,這其中的領頭人竟然是石長老的孫子。

石長老一生對巫王、靈兒忠心耿耿,并于十五年前壽終正寝,被趙靈兒風光大葬,可謂榮耀一生,卻不想他的後人卻幹出了這種事。

趙靈兒原本想找個由頭減輕石長老孫子的罪行,留他一命的,但遭到了忠于她的那些忠臣的強烈反對,理由當然很充分。

如果造反還能活得好好的,那以後的野心家有樣學樣,豈不是天天閑着沒事就造反?

就這樣,趙靈兒含淚處斬了石長老的孫子,但她沒有抄家滅族。這是她對石長老一生榮耀的回饋。但幸存的這些後代全都被打散,發配到全國各地修橋鋪路,讓他們這個家族無法聯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幫散兵遊勇,并與當地人婚嫁,從而讓盛極一時的石家就這樣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認爲趙靈兒太仁慈了,這樣的心慈手軟,根本就不适合做一國之主。因爲她很可能因爲自己的心軟,導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但這就是趙靈兒,如果趙靈兒變的如同武則天一般冷酷無情,那還是趙靈兒嗎?

因爲這件事,趙靈兒萌生了退意。她爲苗疆付出了五十多年的心血,爲苗疆,五十多年來沒有放松過一天。每天都要處理大量政務,每天都要爲了将苗疆建設的更好而殚精竭慮,每一天都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成爲苗疆的罪人。

五十多年……真的夠了。

“小右哥哥,我想退位了。”這天晚上,和左小右溫存之後,趙靈兒十分柔弱的說道。

“那就退吧!”左小右撫摸着她的香肩,輕聲道:“也該歇歇了。”

“但是我沒想好該讓誰繼位?”趙靈兒很擔心:“如果換上來的人做不好怎麽辦?”

“做不好才會懷念你啊!”

左小右的話逗的趙靈兒撲哧一笑:“小右哥哥真是的,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說正經的。”左小右道:“人就是這樣,生活的好了就以爲是理所當然的,甚至還有各種不滿,等失去的時候才會追悔莫及,懷念當初的好。”

趙靈兒安靜下來,默默傾聽着。

“苗疆持續發展了五十年,生活越來越好,但是貧富差距也逐漸暴露出來,那些所得不多的人就覺得不公平,他們希望自己得到更多,所以就開始說這裏不好,那裏不好,除非讓他們過得和别人一樣好才罷休。”

“但如果他們連現有的也開始失去了,就會慌亂,就會害怕,就會明白:‘哦,原來我已經得到的足夠多了,不應該過于貪心。就算貪心,也不能使用這麽粗暴的手段,那隻會害了我自己。’然後他們就會開始懷念以前所擁有的。”

扭頭看着趙靈兒:“人是一種很賤的生物,你對他越好,他越不滿意。相反,你天天打他,打的他痛不欲生,某天卻突然對他好那麽一點,他就會受寵若驚,感激萬分。”

“這就是人。”

趙靈兒沉默了。

第二年,趙靈兒找到一個合适的接班人,對其培訓一年之後,就對全苗宣布退位,繼任者是當朝的兵部尚書。

這是一次很意外的退位讓賢,趙靈兒竟然做到了古代先賢才有的選賢任能,而不是讓自己的子孫後代繼位的家天下。

如此無私的舉動打動了所有苗疆百姓,甚至很多官場老油條都爲之動容,這才完全相信趙靈兒真的是一心爲苗疆奉獻,并非出于私心。

至于爲什麽選擇兵部尚書?因爲現在民風驕奢,苗民一切都在向錢看,仁義禮智信統統被抛在了腦後,甚至地方勢力魚肉鄉裏,官官相護,簡直無法無天。所以趙靈兒選擇了兵部尚書,希望他能拿出軍人的氣魄,狠狠殺一殺這驕奢淫逸之風,重塑苗民三觀。

就這樣,趙靈兒選了個黃道吉日,正式退位讓賢,結束了五十餘年的統治。

後人評價趙靈兒,說她是史上最賢明的君王,也是救苗疆萬民于水火之中的救世主,苗疆的開拓者,在位期間沒有任何污點,留下了最完美君王的榜樣。

而趙靈兒退位之後,非常幹脆的離開了王宮,離開的時候隻帶了一些自己的衣物,沒有拿王宮的一針一線,之後她就和左小右一起離開苗疆,遊曆天下。

從十六歲離開仙靈島到現在,已經七十歲的趙靈兒還從未如此全身心放松的享受生活,一路上有左小右和蘇媚陪伴,後來陸續加入了林月如和阿奴,當年那個遊曆天下的小團體一人不少,全部在列。衆人都有了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不知不覺,都過去五十多年了。

好消息是林天南依舊健在,習武之人本就體格健壯,再加上林振南服用了丹藥,重返十八歲,真正算生理年齡,現如今也不過七十餘歲,還活着很正常。

左小右和林月如的兒子也活着,現如今已經繼承了林家堡的一切,并且有了五個兒子和二十多個孫子,當然還有女兒和孫女,外孫和外孫女。

現在的林家和當年那個人丁單薄的林家堡完全不同,不但人丁興旺,且個個身懷絕技,每一個林家子弟年滿十八歲就會外出遊曆江湖,在遊曆江湖的過程中,每一個林家子弟都闖出了偌大名頭,讓林家堡在武林中的聲望如日中天。

作爲林家堡的老太爺,林天南對現在的林家堡十分滿足,哪怕現在死了,也有顔面去見列祖列宗。

至于揚州那邊,當年的女飛賊集團早已灰飛煙滅,女飛賊頭子姬三娘也死掉了。聽說姬三娘被關押在囚牢後僅僅三天就逃了出去,原本逃出去之後,隐姓埋名也就是了,官府也不會拿她怎麽樣,偏偏她對官府抄沒的錢财耿耿于懷,于是又召集了她的女飛賊成員,一起去官府盜回‘屬于她們’的财寶。

結果揚州縣令早就防着她們,動用了大量軍械埋伏在府庫,待姬三娘她們一到,就用軍弩射殺了她們。一代女飛賊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這件事因爲太典型了,所以被縣令在揚州大肆傳揚,當年揚州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并以講故事的方式傳給了下一代知曉。

當左小右他們聽完這個故事之後,不免唏噓:“這姬三娘真是賊性不改,可惜了。”

“可惜什麽?”林月如秀眉一揚:“莫非你看上她了?”

左小右輕笑一聲:“是啊!她的胸和屁股可比你豐滿多了。”

“你……爲老不尊!”林月如面紅耳赤。

“你也老了啊!”左小右看着外表依舊是十八年華的林月如,輕歎一聲:“不知不覺,都五十多年了。”

“我可沒老,一直都很年輕。”林月如雖然有些歲月的感傷,卻不會承認自己老了。

“嘻,月如姐姐長生不老,可都是小右哥哥的功勞。”趙靈兒掩口輕笑:“要不是小右哥哥的蟠桃,我們所有人怕都已經變成老婆婆了。”

“我可不會。”蘇媚連連搖頭:“我們妖族的壽命本就漫長,就算再過一千年、一萬年也不會衰老。”

“妖怪閉嘴!”林月如訓斥道。

蘇媚吃吃一笑:“還想欺負我嗎?今時不比往日,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要試試嗎!”林月如又抽出了佩戴五十多年的無塵劍。

“試試就試試。”蘇媚抽出了别在腰間的金蛇鞭。

這條金蛇鞭已經不是當初那條鞭子了,而是左小右爲她煉制的一條金屬軟鞭,這條軟鞭隻是後天靈寶,但擁有成長屬性,能随着蘇媚實力的增長而增長,屬于爲蘇媚量身定制的法寶,當然除了金蛇鞭,他還爲蘇媚煉制了一把玄蛇錐,這是爲了應付對手近身時所用。

這些年蘇媚在左小右的指導之下修煉各種武功法術,在種族優勢的幫助下,蘇媚實力成長的異常快速,林月如這個當年的老師,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

“好了。”左小右阻止了她們:“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沖動,回家以後統統家法伺候。”

“呸!”林月如臉蛋一紅,輕啐一聲:“爲老不尊。”

“小右哥哥真是的。”趙靈兒掩口羞笑。

“可以哦。”蘇媚舔舔嘴唇,抛個媚眼:“今晚人家任由好哥哥處置。”

“嘻,機會難得,不如大被同眠。”阿奴依舊古靈精怪,一時嬌嗔、嬌笑連連,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青春激揚的歲月。

最終,衆人來到了餘杭縣,盛漁村,那個相當有曆史感的小客棧。

時值正午,客棧裏沒客人,隻有門前正在曬太陽的一個老頭和兩個老婆婆。

見到一行五人,老頭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趙靈兒

啪啪兩聲,老頭兩邊臉各中了一巴掌,兩個老婆婆同時斥罵:“李逍遙,你找死呀!”

看到這一幕,左小右微微一笑。

歲月如水,總是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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