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踏入殿中,我問道:“傾兒還在哭鬧嗎?”
碧兒将披風披在我的身上:“小殿下睡着了,乳母哄着呢。”
我微微點頭,殿外無言依舊高聲喊着,聲音也已有些嘶啞。
“娘娘,無言大人已在殿外跪了快一個時辰了,無言大人是陛下身邊之人,怕是有要緊之事。”碧兒擔憂的看着我,我擡手緩緩說道:“讓他進來吧。”
我端坐在榻上,揉着額頭,無言自殿外進入,俯身跪地:“參見皇後娘娘。”
我擡手,他不急不緩的從地上起身,掃眉看着我,眼裏全無往日的恭順有禮:“娘娘封閉了合歡殿,連陛下都阻絕在外,陛下待娘娘愧疚,自随了娘娘,從此不踏入合歡殿,****都在殿外守護,待着娘娘回心轉意,可屬下,今日就算是把這身家性命棄了,也要冒死求見皇後娘娘。”
我的目光停在玉階,隻道:“你提了身家性命來求見,是爲何事?”
無言緊蹙了眉頭,緊抿着雙唇,帶着果決的語氣說道:“陛下待娘娘如何,娘娘心中自是知悉,當日娘娘被雲慕白劫持,陛下以身犯險救下娘娘,卻身受兩掌,傷及肺腑,習武多年,一身内力,卻再無法使用,娘娘身中劇毒,陛下讓醫神先生用引渡之法将娘娘的劇毒引渡到自身,一國之君對娘娘做了這麽多,連屬下也爲之怆然,可如今……陛下一人獨自躺在乾元殿餘毒發作,再也克制不了……”無言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我卻如墜冰窖,隻覺得渾身冰涼,癱軟在榻上。
須臾靜默,我捏緊了袖擺,無言繼續說道:“娘娘您怨陛下逼得帝君退位,娘娘您是帝君的親生女兒,帝君是什麽樣的人,帝君他老人家會受他人脅迫?娘娘心中清楚的跟明鏡似的,當初陛下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了帝君,帝君拿出傳位诏書,交給陛下,隻讓陛下今生萬不可辜負娘娘……娘娘您卻将安國夫人送到了陛下身側,陛下當日心痛自是與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夜風習習,自窗外吹入,我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我伸手撫摸,竟早已滿臉淚痕,心痛的不能自已,我站起身,腳下卻虛軟,跌坐在榻中。
“娘娘您自出生之日便端坐雲端,眼裏見到的都是錦繡繁華,自是不會明白陛下一路走來的艱辛,小小年紀便身負重任,被老君上送去修羅場訓練,修羅場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無言咬牙切齒的說道,“跟着武神習武,吃了多少苦頭,雖是世人傳頌高貴神秘的紫陽君,可這一切,都是陛下一點一滴用自己的艱辛與血汗鑄就。”
我用力扣緊了手下的鳳尾扶手,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駭人的寂靜中,無言輕聲道:“當初大将軍帶了十萬兵馬與雲慕白斡旋,不幸戰死沙場,娘娘隻道陛下給了大将軍三十萬兵馬,能調動的卻隻有十萬親兵,并非陛下沒有将兵權全權交給大将軍,可那些将士都是從紫陽府一路追随陛下之人,若無陛下指令,定然不會貿然出動,恰逢當日陛下餘毒發作,與藥神先生閉關調息壓制餘毒,出關之時,西北已傳來大将軍戰死沙場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