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禦花園中春意盎然,百花齊放,我向來身子弱,碧兒貼心的讓人搬來貴妃榻在涼亭中。
我躺在貴妃榻上,看着下面一片姹紫嫣紅,輕紗羅裳,珠翠琳琅,妙語巧笑,各顯妍态,令人應接不暇,看着這一群年輕姣好的面容,實在讓人賞心悅目。
一名喚作洛雪蓮的粉衣女子在衆位女子中赫然出衆,絕色容顔巧笑嫣然,四周簇擁的幾名曲意奉承的女子,粉衣女子折了一支牡丹巧移蓮步向我走來:“娘娘,如此國色牡丹方能襯托娘娘的雍容華貴,可容臣女借花獻佛獻給娘娘。”
内侍監早已将這些貴女的身份告知我,洛雪蓮是曾經紫陽府總管洛思河之女,蕭宸一統三國之後賜封洛河東爲大司農,掌管大胤農桑耕織,地位與曾經的紫陽府總管不可同日而語。洛雪蓮,俨然已成了貴女之首。
我讓碧兒将牡丹收下,笑着與她說道:“牡丹縱然國色,可是離開了花枝也保留不久,碧兒替本宮收下找個玉瓶置于宮中。”
洛雪蓮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看着我,絲毫不敢透出異樣的神情。太過驕矜桀骜的女子,我不願留她在宮中。
我正閉目假寐,不再看洛雪蓮,卻聽見身後碧兒咦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瞧見前面一名白色衣衫的女子,我頓時覺得有趣,身側内侍禀報道:“禀娘娘,此女名喚許子衿,是兵部侍郎許君冉的庶女。”
我讓碧兒喚了她上前,她俯身跪在我面前,我讓她擡起頭,輕聲問道:“你叫子衿?”
“臣女兵部侍郎徐君冉之女許子衿叩見皇後娘娘。”聲音略帶緊張的答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果真是個好名字。”我贊許的說道,心中飄過一個淡然的影子,我也曾同她說過同樣的話,我低頭看着她的臉認真的說道。
她微微紅了臉,眼裏劃過一絲惶恐,“本宮賜你個名字,喚作子攸。可好?”
許子攸将頭埋的更低:“臣女許子攸叩謝皇後娘娘賜名。”
我讓内侍将備好的玉佩遞給她,她面露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示意她将玉佩接下,園中四周貴女不禁唏噓不已,傳來熾熱的眼光看向許子攸,有嫉妒,有羨慕,有恨意。
園外長長一聲宣駕,竟是蕭宸來了。
衆人慢慢跪了一地,我自榻上而起,看着疾步行來的蕭宸,他眼中微微帶怒,一身蟠龍紫金龍袍着身,手中拿了一件紫色披風,想着私下做的這些事情,不禁垂下頭不看他那雙帶着怒意的眼,眼看着他腰間的紫色凰玉出現在眼前,我才擡頭望向他。
“你還真是好雅興,我在合歡殿尋不到你。”他将手中的紫色披風給我披在身上,我輕輕推了推他,他也隻在我面前才用你我稱呼彼此,我也毫不避諱的這樣稱呼他,如同尋常夫婦一般。
“春意無限好,豈可辜負。”我側眸一笑,看着許子攸擡眼看着蕭宸臉上绯紅更深了,蕭宸扶着我坐在貴妃榻前,嗔怒道:“身子不好,就好好将養。”他的眼絲毫沒看見滿園的貴女。
我喚來許子攸,許子攸跪拜在蕭宸跟前,蕭宸目光看向許子攸,眼裏有微微的震驚,我向蕭宸說道:“她是許子攸,臣妾已經做主賜封七品充儀。”一言,小小兵部侍郎的庶女飛上枝頭,成了多少女子羨慕的許充儀。
蕭宸看了我一眼,眼中暴怒,我不語看着他,他起身拂袖離去。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撫上紫色的披風,心中酸澀不已,卻再也無心欣賞這些姣好面容,衆女見我興緻恹恹,也不如開始那般活潑。
是夜臨近,蕭宸躺在禦榻上不願與我說話,不管我說什麽,他也不予理睬,我側身躺在他身旁,細細摩挲着他的背脊輪廓。
我将頭貼在他寬闊的背上,他依舊一動不動的由着我這樣抱着他。
“我隻是怕,若有一****……走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況且爲了大胤千秋萬代,你也需要子嗣。”我心中酸澀不已。
他的身子僵硬如鐵,抓住我的手,緊緊的捏在掌心,掌心的溫暖傳來,他坐起身子看向我,眼中依舊帶着怒意。
“如此,你便将一個肖似與你的人推到我面前。”他的聲音似從齒縫中發出。“你怎可如此殘忍。”
殘忍……我确實殘忍,當我看見許子衿那張與我有幾分肖似的臉時,我便下定主意要将她留在蕭宸身邊,就算一****去了,至少,還有個肖似于我的人陪伴着他。
我咬着唇低頭,他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重,最後,竟起身拂袖離開……
行至殿門:“如此,我便如你所願。”
我擁着帶着他獨特溫暖的被衾瑟縮在一團,聽到他與劉公公怒聲吼道:“擺駕長春宮。”
今日,許子衿已經入宮,賜居長春宮。
我抱着被衾呆坐到天邊的第一道晨曦初露,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合歡殿留宿過夜,原來沒有他的夜晚,這麽長,這麽冷……
谕旨傳來:晉長春宮許充儀爲容華,晉許冉君爲兵部尚書。
如此連跳三級,從許充儀到許容華……
兩行淚終于落下,心痛的無以複加,我隻能将被衾抱得更緊。
碧兒踏入内殿,看着我的樣子:“娘娘,您又是何苦呢。”
我任由淚水落下,碧兒靜靜的站在榻前,任我哭完了之後,爲我梳妝完畢扶出内殿。
新入宮的妃嫔侍寝第二日都需向中宮請安,我端坐在鳳榻上,看着掌寝嬷嬷将染了處子之血的白綢遞到我面前,許子攸滿臉嬌羞的跪在榻前,我讓碧兒扶了她起身,又細細的與她講了些話。
我望着殿門,許子攸問道:“娘娘您是在看什麽?”
“陛下此時應該下朝了。”我不自禁的說道。
看了許久,依舊沒有發現蕭宸的身影,心中落寞萬分。
“本宮乏了,容華跪安吧。”
許子攸跪下叩安,殿外傳出一陣跪拜聲,我打起精神坐直身子,已換過一身常服的蕭宸緩步步入殿中,看向許子攸,一臉柔情的問道:“愛妃在皇後宮中啊,難怪朕在長春宮沒有尋到愛妃。”
我起身向蕭宸行禮,蕭宸伸出手想要将我扶起,手至半空卻又收回,冷冷的聲音說道:“起來吧。”
我呆住身子一動不動,碧兒連忙将我扶起來。
蕭宸摟過許子攸在她耳邊輕聲耳語,許子攸的臉色绯紅漫上,無限嬌羞,蕭宸眼角不時看向我,我隻低頭把玩着手中的凰玉,不敢看他們。我怕看他們一眼,我就會心痛如絞。
我緩緩閉上眼睛,耳邊卻極爲清晰的聽見許子攸的嬌笑,蕭宸的聲音徐徐傳來,我感覺自己漸漸喘不過氣,緊緊抓住鳳榻旁的扶手,緊抿嘴唇。
聽着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終于眼前一黑……
身後傳來碧兒的驚呼:“娘娘……”
“悠悠……”蕭宸驚慌的聲音傳來,他松開緊摟着許容華肩膀的手,疾步向我沖過來。
再次醒來,竟是七日之後,我卻不知此次昏迷居然沉睡了如此之久,床榻前已沒有蕭宸憔悴等待我醒來的身影。
“碧兒,給我水。”碧兒看見我醒來,喜極而泣,我想起身坐起,可背脊卻劇痛不止,隻能躺在榻上輕聲喚道,聲音嘶啞不堪。
碧兒連忙斟了水給我,極爲小心的将我扶起喂我喝水。
又将我小心的放回床榻,轉身去喚師叔。
師叔一臉倦容的進入内殿,長長的緩了一口氣,放聲大笑:“醒來就好了,醒來就好了。”
碧兒也一臉激動的看着我,我懵然的看着這兩個人,殿中婢仆跪下道喜:“娘娘萬安大喜。”
我心中了然雀躍,師叔終于找到醫治我的方法,碧兒一臉喜色的給我講到師叔如何妙手回春,将我從閻王殿中拉了回來。
師叔捋着胡子但笑不語,眼裏隐有不忍。
背脊疼痛不堪,師叔說這疼痛不能使用藥物來抑制,自我醒來,我已躺在床榻上一動不能動的将近半月時日,許子攸倒是日日來與我請安,我也能跟她說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