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歪着頭,鼻子的位置發出一連串呼哧呼哧的聲音,他先是貼近我的和龍炎緊貼在一起的臉,不停的扭動着脖子,像是艱難的吸着什麽,那濕冷的氣息帶着濃重腐臭的血腥味竄進我的鼻腔。這樣怪異的舉動讓我不由自主的抓緊了龍炎的衣服,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嘴唇和他的差點就碰到了一起。
我以爲這個鬼差聞一聞,也就算了,可是沒有!他聞了一刻鍾左右,便一把伸出那有些畸形的大手罩住我的頭,而後突然張開大嘴,伸出了一條鮮紅的舌頭噼裏啪啦的打在了我的臉上。當那濕哒哒還帶着粘液的舌頭在我的臉頰上滑來滑去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可以接受龍炎的親密接觸,那實屬情非得已!可是,我接受不了另外一個人,不對!是鬼将我當成食物一樣的舔來舔去!那冰冷濕滑的鬼舌頭劃過我的臉,讓我感覺似千萬隻軟蟲拖着粘液緩緩爬過,惡心異常!
可是,正當我想要掙脫龍炎逃脫這種窘境的時候,龍炎的那隻緊摟着我後背的那隻手的手指卻在我的後背緩緩的移動起來,感覺到他該是在給我傳遞信息,我便強忍着惡心冷靜了下來。當龍炎的指尖在我的身上緩緩的寫出‘外婆’兩個字的時候,我燥熱的腦袋突然間降下了溫度。
我居然忘記了這場假葬禮的真正目的,我想要的不就是讓外婆瞞過鬼差的法眼,逃過一劫嗎?!如果這個時候沉不住氣,不僅是外婆必死無疑,也許連我也會被勾走魂魄枉死!孰輕孰重,我怎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來?!
想到這裏,我壓抑着呼吸将手放回了龍炎的胸前,爲了不讓自己腦補那惡心的畫面,我便緊緊閉上了眼睛。
龍炎的懷抱很涼,卻讓我有些安心,最起碼鬼差和龍炎相比較,我還是更願意靠近後者。此刻的我,一心想着的就是,讓外婆活下來,讓我爲止奮鬥的那個目标活下來,那麽我也就能開開心心活下來!
那個鬼差的舌頭在我的臉上拍打了許久之後,緩緩的收回進入嘴巴,而後再三的聞了聞之後便徑直站起了身子緩緩的走回了棺材前。
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在躊躇,鬼差輕輕摸了摸棺材蓋之後突然整個身體化作一灘膿血而後迅速的朝着窗台那裏流淌過去。順着牆壁快速的流到了窗台的縫隙處,直到所有的紅色消失,一聲雞鳴突然劃破黑夜,讓低空中突然間泛起了一道魚肚白。
見窗外已然出現了晨曦之色,龍炎突然松開了愕然的我,而後大步的走到了棺材前,将蓋子掀開扶起了外婆。看到外婆哆嗦着身體臉色蒼白,嘴唇上面染上了一層白霜,我趕緊拿着視線準備好的大衣跑過去給她緊緊的抱住了。
因爲有龍炎的陰氣遮蔽加上鬼差到來溫度驟降,肉體凡胎幾乎是扛不住的,所以我們必須保證沒有被勾走魂魄的外婆被凍傷或者凍死!
“走了!走了!外婆,鬼差走了!”,我緊緊的摟着外婆,使勁的給她搓着冰涼的雙手。
“我知道!”,外婆艱難的揚起唇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僵着粗糙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這隻是成功了一半!”
“什麽叫隻是成功了一半?!”,聽了外婆的話,我原本松懈下來的心又突然緊張了起來。
我以爲騙過鬼差,外婆便不會死了!
外婆看我的神情緊張起來,趕緊安撫我輕輕的拍着我的後背。
“你以爲鬼差是那麽容易好騙的嗎?若是都能依照此法偷生,那陰間也不會有那麽多遊魂野鬼了!”,外婆說到這裏,緩緩的松開我的手。“囡囡,你剛剛聽到那聲雞鳴了嗎?”
外婆不說雞鳴我倒是差點忘記了,這城市是不允許圈養家禽牲畜了,可是憑空卻響起了雞鳴,着實是奇怪!
“那是來自陰間的聲音,是提醒鬼差離開的訊号!”,龍炎突然望着我開口,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
“龍炎說的沒錯!”,外婆重重的點頭,眉頭緊蹙。
龍炎爲什麽知道的這麽多?!雞鳴是來自陰間的訊号?!太奇怪了!可是,别人都說鬼怕雞叫,隻要雞叫,鬼就會被吓跑,那些人遇到鬼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會自己學雞叫吓跑惡鬼,那是很多電影中會出現的經典橋段。
“其實,雞鳴隻是呼喚鬼差離開的訊号。當初此言定是出自某個陰體通靈者,最後世人以訛傳訛演變成了鬼怕雞鳴的謠傳!”,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外婆緊接着道。
原來如此,可是這些不是我所在乎的!
“那麽外婆,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好奇過後,我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聽我這麽問,外婆卻将目光投向了龍炎。
“下葬!”,龍炎突然眯起了眼睛,眸中揚起深邃的氤氲。
“下葬?!”,我驚呼出口。
“是,下葬!葬足一年!”,龍炎挑了挑眉頭,“鬼差很謹慎,他會不定時的回來尋找遺漏的魂魄,我們必須把外婆放在墓地中用陰氣遮蓋,直到第二年的頭七之後鬼差才會徹底放棄!”
聽龍炎這麽說,外婆點了點頭,似乎早心知肚明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要把外婆活埋嗎?!”,我小心翼翼的望着龍炎。
“傻丫頭,不是活埋,而是将我放進墓穴躲避鬼差的法眼!”,外婆突然笑了起來,不過笑容很快凝結成憂郁。“頭七鬼差應該還會再來的!可是,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一個陰氣極重的墓穴,縱使是臨時去挖,那假墓也沒有陰氣可以遮蓋住我的陽氣!”
聽到外婆這麽說,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可是就在我快要絞盡腦汁的時候,龍炎的臉突然從我的視線中閃過。
望着龍炎的俊臉,我反身性的一把抓住了外婆的手,激動的聲音顫抖。“外婆,我知道該把你葬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