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就像一切八卦绯聞的孵化器一樣,一陣熱鬧的羅唣之後總能鍛造出一些新鮮熱辣的‘小雞仔’。今天辦公室又有新話題,就是那個拍出天價的金法曹,同事個個都在議論,小李更是對着報紙流了一地的口水,我問她是不是懂古玩,結果她說:“不懂,但我懂錢,你說要是把這些錢捆一捆裝一起,一個麻袋能裝下不?”我深呼吸幾口,原來不懂欣賞的人不止我一個,總算安慰了不少。
另一個同事說:“我婆婆今天一看到晨報上的這條新聞就指着它教育我兒子。”我好奇的問:“這有什麽教育意義?”心想着難不成是教育孫子好好讀書将來掙大錢,想買啥就買啥。
她說:“我婆婆對我兒子說,以後就是有錢也别亂花,浪費!”瞧瞧人家這老太太果真曆盡滄桑更顯務實,要不是怕蘇瑾南說我不懂藝術我昨天就跟他這麽說了,可是細想想那是他的錢,他的還是他的,我根本管不着。
我趕緊表示我的附議:“就是就是,哪怕是有金山銀海也架不住這麽大手大腳的揮霍啊。”小李接嘴說:“你還有這體會民間疾苦的顧慮?不用了吧,你們家那誰根本就用不着考慮這些。”我讪讪的笑了兩聲,敢情我說的都是廢話。
小李砸吧着嘴,久久之後問了句:“你說是哪個傻子花這麽多錢買這麽個玩意兒?”我默默飄開,今天孵化出的‘小雞仔’原來是蘇瑾南,真不好意思告訴她那傻子我認識。
晚上悲哀的要加班,這個案子是我和小李主要負責,十點以後整個公司就隻剩下我和小李兩人在埋頭苦幹,勤勤懇懇的老黃牛啊,還是兩頭!本來還想敲老秦竹杠讓他慰勞我們一下,可人家是領導,五點不到就出門陪客戶吃飯去了,他倒是吃爽了,我和小李還餓着呢。
整個樓層就隻有我們兩人的台燈亮着,周遭一片是觸不到底的漆黑,頸椎酸得厲害,擡眼一望盡是蒼涼。
“人在肚皮空虛的情況下鬥志也相當薄弱,兩個丫頭趕緊過來吃點東西。”楚襄樊竟然從樓上下來而且身後還跟着肯德基的外賣哥,小李看得心花怒放,抱着全家桶差點聲淚俱下,我鄙夷的看了看她,決定暫時絕交十分鍾!
“楚副總您怎麽還在啊?”我試探性的發問,他說:“剛出去見完客戶回來拿點文件,一看你們還在就順便下來勞軍。怎麽樣,快完了嗎?”小李殷勤的說:“快了,有楚副總做後盾什麽都難不倒我們。”狗腿子!
“這麽晚還讓你加班你們家那位不會來找我拼命吧?”楚襄樊言外之意又是向着蘇瑾南,我說:“我打過電話給他了,他待會就來接我,這加班還有加班工資拿,他要有意見我就讓他翻十倍給我加班費,一般資本家聽見這種橋段都會飄然遠去的。”
“不過你們家那位可不是一般的資本家。”楚襄樊命中要害,我不得已才說:“所以這隻是我打的腹稿,還沒用過呢,你也說他不是一般的資本家,所以一般資本家阻礙女朋友加班的事他是不會幹的,他會阻撓的是我跟别的男人出雙入對,包括參加酒會餐會舞會拍賣會等等等。”
我這明明就是對那天的酒會事件緊咬不放,我以爲自己很大度,可其實真是心有餘悸。他卻眼光一轉說到:“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來了,我聽說你周六跟他去拍賣會了?”
小李賊兮兮的看着我,我讪笑道:“楚副總的消息可是夠靈通的。”小李連聲問:“那你一定知道是那個傻子是誰了!”楚襄樊火上澆油道:“是啊,說說,讓我們長長見識。”我在跟自己做激烈的思想鬥争,到底是說呢還是不說呢?說了不就讓人知道蘇瑾南是傻子了嗎?那我豈不是更傻?!
“都在呢,聊什麽呢?”蘇瑾南遲不來早不來,偏偏趕在這個點。
小李高興的揮舞着手裏的薯條說:“我們再聊周六的拍賣會,也不知道是哪個。”楚襄樊拽了小李一把,自己說道:“我們正好奇是哪個收藏家這麽大手筆買了那個金法曹。”蘇瑾南湊過來拿了個雞腿啃了一口,不鹹不淡的又仍回桌上,沒說好吃也沒說不好吃,反正就是故意不待見,有這麽給人難堪的嗎?小李有些搞不懂狀況,楚襄樊反而笑了:“蘇少不吃這些也不奇怪。”蘇瑾南說:“你們公司這麽大,福利可不行,員工勞勞碌碌一整天玩命地幫你們幹活兒就給人家吃這個?這也太沒營養了!”楚襄樊面色平靜,沒說什麽。
“對了,剛才你們問我什麽來着?”蘇瑾南這是自投羅網嗎?楚襄樊不客氣的說:“我們就是好奇那金法曹花落誰家?”“這事啊,有什麽好研究的,在我家呢。”小李驚駭的看看蘇瑾南又看看我,一臉的尴尬,我隻好幹笑兩聲。楚襄樊也不是我預想的得意表情,我老覺得蘇瑾南和楚襄樊老是一副暗杠的架勢,說不上爲什麽,可能是上次蘇瑾南被利用了很不開心吧。
臨走的時候我對楚襄樊說:“楚副總,您待會能不能送送小李,大晚上的人家一個女孩了多不安全。”小李感激的看着我,就當是爲蘇瑾南道個歉吧,剛才把小李搞了哭笑不得的,楚襄樊幹咳兩聲才說:“行,你放心回去吧,我一定把人好好的送回去。”
目送他們離開我才對着蘇瑾南假意嗔怪道:“你可真夠狠的,打人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吃。”他說:“人家都說我是傻子了我還把臉伸過去給他打不成?”我說:“所以你就給人家一個大耳刮子讓人家即便知道了你是傻子也笑不出聲來。”他反駁說:“我還有更狠的,就是把事情的先後順序掉包一下,先把他捧上天滿足他的小心思,然後再讓他從天上掉下來,還是面子先着地的那種。我現在隻是沒給他笑的機會,要是真這麽幹了,他先笑完了緊接着就哭,你說這心理落差得多大啊!換一般人能扛得住才怪。”
我想了想,照這麽說确實是夠給面子了,我問:“你就這麽不喜歡楚襄樊?”蘇瑾南說:“我倒是想世界充滿愛啊,可是前提條件是别人先别招惹我。”話是這麽說,道理寫很站得住腳,人不犯我吃撐了有力氣沒處使才會無聊到以弄死腦細胞爲代價來給人設圈套的地步。
不過我還是很不識趣的問:“你以後但凡見到楚襄樊也會這麽明裏暗裏的玩針對?”
“看情況吧,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我淡淡的說:“你們商場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他笑笑:“我剛才說的适用于任何場合。”我趕緊說:“那我甯可永遠遇不到,我接受不了那些個明争暗鬥背後放槍的事情,我習慣了身邊的任何事任何人之後就會爲他們做分類,如果有一天他們變了,我還要重新分類,那不是累死了。”他努努嘴說:“夠理想主義的,祝你美夢成真吧,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我是哪一類的?”我搜腸刮肚的終于讓我想到了一句溢美之詞:“你是最最最特别的那一類!”他挑眉:“最最最特别?”我憋着笑說:“最最最特别會吃醋的那一類!”
剛進家門就接到小李的電話,她在那邊語無倫次的一邊說一邊笑,說楚襄樊多麽多麽的紳士,幫她開車門幫她系安全帶,還陪她走了小區那段沒有路燈的坎坷路。我之前去過她租的屋子,小區那條路其實除了沒有路燈之外一切都挺好的,可是小李常常把它說的像是刀山火海一樣,更确切的說是被她形容成了黃泉路的級别。可是今天在小李眼中它已經升級爲牛郎會織女的鵲橋了。
小李把楚襄樊的一舉一動細細背誦,如數家珍一般。諸如此類反反複複念叨了快一個小時。好不容易挂了小李的電話,楚襄樊又打過來了,問我是不是跟蘇瑾南煲電話粥,這才剛分開就打電話也太膩歪了,我說:“這都是拜您所賜,您這好好的一個不注意就攪亂了人家小姑娘的一池春水,讓人家心裏的漣漪蕩啊蕩啊蕩的,人家小姑娘可沒您老這麽高的道行,總得找人傾訴一下吧。”
他在那邊聽着,一時無話,我平靜甚至帶點勸慰的說:“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蘇瑾南也不是故意的,他就那麽一人,嘴上怎麽噎人怎麽說,他有時候跟我說話比這還狠,可是他心裏不壞,真的。”他說:“我從大學畢業到現在碰上的狀況還少嗎,這點事真沒什麽。”我稍适心情又說:“其實小李這姑娘不錯,挺實誠的。”他笑了幾聲:“我知道,不過。”他頓了一下,我問不過什麽,他說:“沒什麽,行了,不早了,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