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環之外的靜谧園地裏立着塊木牌,上面是紅漆的柳體‘冉苑’二字,園内的燈籠很特别,是湖藍色的紙面,透着清幽的微光,照亮腳下的小徑,眼前是一片垂柳,根本就看不到那邊是什麽。蘇瑾南牽着我穿過柳樹林,豁然開朗,有種世外桃源别有洞天的氣質,小池塘裏開着荷花,側耳便能聽取蛙聲一片,水榭的珠簾娉娉婷婷,幽暗的燭光在古樸的八仙桌上徐徐跳動。
“蘇瑾南,夠情調的啊!”我有些調侃的語氣。
“我姐的地方。”弟弟已經是這麽個潘安宋玉加子都的人物,那姐姐該有多尤物啊?這也太不公平了,什麽好基因都讓他們家給占盡了,更喪盡天良的是他姐姐還是個這麽有品位風格的女子!
他拉着我走進水榭,木杌上鋪着青色提寶相紋緞面的軟墊,很舒服的觸感,柔軟的有些不真實。他讓我坐下,自己則拉着柱子旁的一根錦繩輕拽幾下便聽見檐角的銅鈴在輕笑。
身着白綢繪水墨荷花旗袍的美麗女子端着木制托盤進入水榭,比起手裏的東西我覺得她自己就夠秀色可餐了,那精緻的面容窈窕的身段連我都想染指,用文化人的句式說就是:像從畫裏走出來的。最後我狠狠唾棄了自己歪風邪氣的思想!美女服務員雙手捧出一隻青瓷碗,放在我面前,她的指甲泛着玉潤的白色,就想天上的一彎殘月。我有種誤入仙境的感覺,然而事實是我又落入了蘇瑾南的陷阱。
“你姐肯定特有品位,選個服務生都是千裏挑一的美人胚子,連走個路都淩波微步,羅襪生塵的,簡直就是個水中仙,夠可以的啊!”他才不管我的意淫,取來筷子遞給我:“吃吧。”我看着眼前袅袅飄香的陽春面食指大動,折騰了一晚上我還真有點餓,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大口,滿口留香,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陽春面,面條很勁道,湯汁極鮮美。
他不滿的說了一句:“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我完全不顧驚濤駭浪的吃相白他一眼,他眉梢眼角都是寵溺。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陽春面?”
“我說我是猜的,你信嗎?”
“信!”
“我說我能掐會算你信嗎?”
“信!”
“那我要是說我在你辦公室裏放了個炸彈你也信?”
“信!”蘇瑾南看着我一臉的笃定,得意的不行。
“因爲我就是知道。”究竟要做多少功課才能有底氣說出這句話?這麽暧昧,卻用盡心思。
“你不吃嗎?”
“你喂我。”他又是那張賴皮的臉,我笑道:“你就不怕我像上次一樣燙死你?”
“我樂意。”好窩心的一句話,我不由夾起幾根面吹了吹送到他嘴邊,他沒吃,隻是看着我,我臉上一熱,抱怨說:“再不吃可涼了啊。”他毫不理會我的話,猛地吻住我,我大腦一時處于無政府狀态,手上的筷子直往下掉,磕得青瓷碗響聲清脆。
久久他才放開我,玩味兒的說:“我姐挑大廚還是那麽有眼光。”我登時就想找個地縫鑽了算了,我怎麽都覺得自己就像隻西紅柿,紅不溜秋,軟不拉他。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的光景,昨晚我又一次靠着蘇瑾南的肩膀睡着了,蘇瑾南看看時間,清晨的淺笑映着朝陽,永遠的生機勃勃。
他在我額頭印上一吻:“早安。”短短幾個小時我就被他動容了那麽多次,他讓我上樓換衣服上班,我也假模假式的吻了他額頭,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就揣着小鹿一樣的心情躍上樓梯,忍不住唱起兒歌:“鮮豔的紅領巾美麗的衣裳……。”蘇瑾南這會兒肯定樂得不行。
收拾妥當出門上班,下樓一看蘇瑾南靠着車子對我粲然一笑,迷死人不償命。“你怎麽還在?”他不回答,接過我的包,把我塞進副駕駛,司機被他打發回去了,他自己發動了車子。
“幹嘛呢?”
“送女朋友上班是每個男人應盡的義務。”說完我就陷進了他的笑窩裏。掏出電話給小留發信息,小留很不滿的回我:“我昨晚加班到深夜,夠悲劇的了,大姐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一看就樂了。
“笑什麽呢?”
“我告訴小留我有一種濃濃的戀愛的感覺。”
蘇瑾南卻不幹了:“你真是甲魚變得,這麽慢熱!”我心說再糾結于這個話題就太煞風景了,于是我很不明智的選了一個更煞風景的話題:“拖車怎麽樣了?”蘇瑾南怔了一下,看來他是錯誤低估了我崴風水的功力,接着淡淡的說:“他昨晚跟我一塊回來的。”
“那昨晚怎麽沒見他?”
“他獨自回家療傷去了。”
“不至于吧,不是說江夏那事是假的嗎?”
“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大概是因爲江夏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生氣吧,這種事換了誰都受不了,更何況小筐本來就爲了和江夏的地下情煩心,要是一起卷進去了到還好,曝光就幹脆順水推舟的承認好了,可偏偏男主角是别人,揪不揪心啊。”
“是夠揪心的,拖車不會想不開幹傻事吧?”
這回蘇瑾南樂了:“就像你說的,不至于,小筐還沒脆弱到那個地步,等這陣子風頭一過,你就等着看他倆卿卿我我膩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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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蘇公子回來啦?”小李一如既往的八卦,我點點頭,她又說:“旅行公司股東蘇公子回來啦?”我繼續點頭,她接着說:“江夏合神作書吧的旅行公司股東蘇公子回來啦?”我依舊點頭,我見她沒完沒了就說:“你能不能略過表面文章直接說潛台詞?”
“江夏是不是真勾搭上她老闆了?”她還真是直接,得,夠爽快。我堅決搖頭:“不知道!”
“宋嘉魚,不能這樣,好八卦應該和大家分享,吃獨食可不是好孩子。”我鄙夷的說:“挖人隐私也不是好孩子。”我估計是跟蘇瑾南那幫人混久了,說話噎人啊,這一句就澆滅了辦公室裏蠢蠢欲動的小火苗。同時我也明白了什麽叫做風雲變幻,午飯之後我就接到人事任命,說是老秦的助理上周結婚随老公移民去了澳洲,讓我去接替她的工神作書吧,我一個剛過試用期的菜鳥不由仰天長嘯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