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嫂送來兩條幹淨的毛巾,夏小滿手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将其中一條丢給他。
葉傾城也不客氣,伸手接住,坐到沙發上開始拭擦自己的頭發。隻是做這一系列事時,兩人依舊沉默着,不說一句話。
夏小滿吩咐田嫂沏了壺熱姜茶放到茶幾上,隻爲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着。蒸騰的霧氣升起來,遮住了她的眼睛。
按她的吩咐,田嫂已經下去了,整個客廳都好安靜。安靜到此時在這裏的兩個人就好像在演啞劇。隻是,不管他們演的是什麽劇目,她與他扮演的角色絕對不是同一陣線的。
也不知這樣對陣了多久,客廳裏懸挂着的大鍾突然當當當地響起,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僵局。夏小滿擡眼,時針指向十一點,快要午夜了。
她放下茶杯,輕歎了口氣說:“你如果沒什麽話要說的話,那麽我要先去睡了。”說完就要上樓,完全沒有假客套的意思。
葉傾城終于忍不住,一個箭步跑過去,握住她的胳膊,“小滿!”
夏小滿不動,視線沒有焦距的平視着前方。
終于,葉傾城的手緩緩滑下,改爲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他低下頭,聲音頹軟,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小滿,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吵架。”
夏小滿的唇角露出一絲嘲諷,但目光依舊木然,“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們還沒有感情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吧?”
“夏小滿!”葉傾城焦慮的又喚了一次她的名字,這一次更是帶上了她的姓氏,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已經知道了。”
盡管已經隐隐猜到這位身嬌肉貴的大少爺之所以會在這個時間點這麽糟糕的天氣裏跑到她這來是因爲他得知了她帳戶被凍結的消息,但真聽他親口承認,心裏還是忍不住微微地一沉。
他葉傾城果然在帝都能呼風喚雨,居然這麽快就查到了她的情況,那麽,是不是也查到她要離開了?
“所以?”夏小滿慢慢地扭過頭,冷冷的盯着他,“你是來可憐我的?還是來看我出醜的?我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傾城少爺?”
葉傾城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你覺得我的樣子是來笑話你,或是可憐你的?小滿,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
夏小滿無言以對。
葉傾城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問道:“小滿,爲什麽今天白天在我家的時候不肯和我說實話?”
“你想讓我說什麽?”
“你甯可設局讓我買你的項鏈,也不肯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而施加援手,這又是爲什麽?何苦呢?”
夏小滿斜瞥他一眼,目光諷刺無限,“什麽爲什麽?這麽簡單的道理,以你傾城少爺的絕頂聰明的腦袋居然不懂?因爲設局誘你買我的項鏈,不過是筆交易,對雙方來說隻要貨款兩清,誰也不會虧欠誰;而後者,等于是你施恩給我——這麽大的區别,你說我爲什麽會選前者?”
葉傾城的眼珠由淺變深,又由深變淺,最後點頭說:“OK,那我們來做交易。我帶來了一百萬,現金,就在我車上。所以,請把那條貓眼項鏈賣給我。”
一百萬?呵呵,她真要謝謝他啊,居然還好心地提了價!
夏小滿平靜的注視着他,平靜得讓人覺得害怕。從小,隻要她一露出這樣的神情,葉傾城就知道,接下去不會是息事甯人,而是更猛烈的狂風暴雨。
果然,她勾起嘴唇,用比水還淡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真可惜。我現在不想做那筆交易了呢。”
“你說什麽?”葉傾城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意思就是每筆交易都需要一個契機,而你,已經錯過了那唯一的一次契機。”夏小滿緩慢卻又堅定的将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