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拗的望着四月。
四月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那感覺就像是生離死别前的道别,帶着凄楚,帶着不甘,但是又逐漸的染上了欣慰。
“啧啧啧,就這麽讓你死了可不是太便宜你了?左雲戈,死不過一瞬,那樣的死法可不能消除我的心中怨恨,五百年前,你讓雷德家族無一生還,全都把他們變成了無頭死物,你簡直就是一個開膛手!那麽狠毒的你,現在落在我的手裏,我怎麽可能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看看你女人脖子上的這條絲巾,是不是很漂亮?”
舒河一隻眼斜睨着左雲戈,一邊用手把玩着四月脖子間的絢麗絲巾,月亮下的司機五彩斑斓,但是卻美麗得無比詭異。
左雲戈面沉如水,說:“你又在玩什麽花樣?我警告你,不要傷害她。”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判,有什麽資格來警告我?啊?你還以爲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戰神左雲戈?你五百年前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你對我們雷德家族所做的一切,我會讓你在今天償還!”
左雲溪情緒激動,不能自已:“哥哥,别聽他的,他是個無賴!他誰都不會放過的!你要是真的,真的死了,他肯定會殺了四月!”
左雲戈眼裏光芒精聚,冷冷看向舒河。
舒河冷笑一聲,說:“我再怎麽樣也是血族中雷德家族的人,說話算話。我隻要你左雲戈的命,但是如果你再磨磨蹭蹭那我就不客氣了。”
四月喉頭一緊,舒河已是把她舉離了地面,她掙紮不過,瞳孔已經微微放大。
左雲戈沉默片刻,說:“你要我怎麽死?”
舒河狠厲的說:“很簡單,把心挖出來。”
四月聽見雷德高高在上的聲音,心陡然一驚:剜心!?
左雲戈眉頭皺也不皺,毫不猶豫的說道:“可以。”
這一句“可以”,令雷德喜笑顔開,四月和左雲溪卻聽得肝膽俱裂,吓得花容失色。
多平淡的一句“可以”,卻是拿心去換啊。
四月的心痛得厲害,從來都沒有這麽痛過,左雲戈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同意了舒河的要求。
他要是死了,自己會怎麽樣?雲溪該怎麽辦?
你傻啊,左雲戈!不要不要不要!四月在心裏謾罵,她多希望左雲戈能聽得見她内心的話,可是左雲戈明顯聽不見,因爲他已經在開始解開衣服。
純白色的高檔燕尾服被他一件件剝下,先是禮服,然後是馬甲,最後是襯衣。
“哥!不要!”左雲溪迅速閃上去,握住了左雲戈接下來的動作。
舒河不滿的冷哼一聲:“我說過,你再磨蹭我就不客氣。”
話音剛畢,一把木匕首從他的海軍披風裏飛出來,速度之快就像一道彗星,左雲溪還沒反應過來就倒了下去。
剛剛還嬌美如花活奔亂跳的左雲溪瞬間就蜷縮在地上,肌膚就像迅速脫水的幹花,不斷枯萎,細密的血管爬滿全身,一根根黑線似的觸目驚心,猶如一具幹屍。
四月看到左雲溪的模樣,差點昏厥過去,原本被憋得紅腫的臉頓時慘白一片。
這是怎麽了,怎麽回事,雲溪是死了麽?是死了麽?
怎麽會這樣!都是因爲自己,因爲自己!
四月淚雨磅礴,想用盡全力咬向舒河的手臂,舒河放在她腰間的手一收,四月的五髒六腑立刻像被擠壓成一團,痛得她不敢動彈。
“不要跟我玩花招,小妞,我隻要加大點力,你立馬就會被我掐死。看到左雲溪了沒有?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舒河又看向左雲戈說:“你不用擔心,我隻不過給你點警告而已,木樁插進她的心髒,她是親王,不會像一般的血族一樣就此死亡,你死了之後我會把她胸口裏的匕首拔出來。我說話算話,但是你要是還在磨磨蹭蹭,我就不客氣了,你不想這妞變成我的活人血庫吧?”
舒河一邊猙獰的笑,一邊扯開四月脖子上的絲巾。一個血窟窿和牙印突然暴露在左雲戈眼前,左雲戈呆呆伫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耳中嗡嗡作響,久久回不了神。
四周突然刮起詭異的陰風,仿佛無數鬼魅妖魂在風中嘶吼。
“舒河!你竟然吸四月的血!還把她當做你的血庫!!!怪我!怪我沒有及時給她補充馬鞭草,讓你可以趁虛而入。”左雲戈嘶吼一聲,已經雙目通紅。
“哈哈哈哈哈,心疼?你心疼了?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她的血有多香,五百年前我姐姐垂涎她的血,把他騙進宮,還是不能得逞,反而讓她染了屍毒而亡,真是可惜了……那一次……我們一時疏忽,竟然引起整個家族的滅門之災!我當時被你打敗,封印之後真是過了一段無以名狀的恐怖歲月,還好,天不亡我,我等到了時機,月圓之夜的時候,居然有一群考古人員來到我的封印地,打開了木棺和我身上的鐵鏈,他們以爲我是木乃伊,其中一個蠢蛋又劃破了手,鮮血流進我的口裏,哈哈哈哈,那種重生的力量真是令人興奮!左雲戈,我知道你在找她,找了那麽久,你找到她了,我當然得好好利用,怎麽樣,心痛了吧?”
舒河說完,尖牙一露便低頭咬住四月脖頸,四月渾身綿軟,周身一陣酥麻,身體裏的血好像不斷在向她脖頸間湧去,争先恐後的讓舒河吸食。
“放開她!舒河!”左雲戈大吼,嘴角也露出了寒光閃閃的獠牙。
四月開始神志不清,朦朦胧胧見看到舒河踢過去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用這個,挖出你的心。”
舒河向左雲戈命令道。
“不要……不要……”四月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可是她卻不能撐不住,她要阻止左雲戈,她不能看着他真的傻乎乎去挖出自己的心!
人就是這麽奇怪,而女人被感情左右,男人總是被女人左右。男人愛誰,就可以爲誰犧牲一切不顧一切。于是,原本是高冷得不可一世的左雲戈也會爲四月甘心被人左右了。
左雲戈褪下最後一件白襯衣,露出結實的上半身肌膚,那是一具多麽完美的身軀,寬厚的胸膛,線條細緻的腰部,白得耀眼的肌膚。
他彎下腰,撿起舒河扔過來的匕首,朝着四月微微一笑,那笑沒有任何的酸楚和凄涼,更沒有失敗者的不甘,而是高貴的道别,溫柔細緻的愛意。
“四月……我愛你,我永不後悔……”左雲戈輕啓紅唇,月光下的薄唇泛着銀色的光芒,這句話脫口時,嘴唇的一張一翕,神聖非常。
四月還沒來得及阻止,左雲戈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将手中匕首,重重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左雲戈的身軀,陡然一顫。
刺進胸膛裏的手再用勁一挽,他噴出一口血,不時便捧了一顆心出來,肉呼呼的心髒,沒有跳動,沒有鮮血淋漓,卻是暗紅色的一團。
四月抑不住的顫抖。她呆呆看着他,呆呆看着他胸口一團血迹不斷擴大,然後他整個人轟然倒地。
四月隻覺得轉瞬之間,恍如隔世。
頓時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舒河歡快的大笑起來,一把松開了四月。
“左雲戈!!!”四月凄楚大喊,整個人撲到左雲戈身上。
他的身體比平時更冷,直挺挺的失去了柔韌,雙眼緊閉,嫣紅的嘴唇就像鍍上一層白銀,這張嘴,以前還急不可耐的吻過她,大言不慚的說過:不準任何人欺負她,因爲她是她的未婚妻。
他身上的血流了一地,暗紅色的液體在地上染成了一朵花。
足足愣了有幾分鍾,四月強迫自己鼓起勇氣,将手指接近他的鼻端,完全沒有呼吸,脈搏也沒了跳動。
左雲戈,是真的死了。
PS:
風子有話說:前天在群裏說,之後的内容會有點虐……說的就是這個了,你們不要朝我扔臭雞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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