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明顯的感覺到了走出那片林子後,耳畔又刮起了聒噪的北風。
她背着一麻袋大蒜從慕沉淵車裏下來時,還在下雨,她沒有打傘,冷得直吸氣,口中呼出大團大團的白霧。
他跟着下車,遞給她一把傘:“衆目睽睽之下,隻能委屈你不能享受法術待遇了。”
四月本來還怕慕沉淵擔心她淋雨,在寝室樓下施法,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不過他的貼心和特意囑咐還是讓四月心裏暖洋洋的,心裏一暖,渾身也就熱了起來,本來挺冷的,現在也仿佛沒那麽冷了。
她臉色變成青白,又漸漸轉作排紅,小鹿似的眼裏射出驚喜。
四月還從來沒有經驗過這種全身心所感到的騷動的情緒,這種如癡如醉的歡樂,這種内心深處的激動和溫暖,而她突然想到,或許這就叫作愛情?
早過了熄燈時間,寝室樓外的院門已經關了,慕沉淵打量着那鐵栅門,問:“你打算怎麽進去?”
她仿佛一下子淘氣起來:“當然是翻過去啊。”把那一麻袋大蒜先扔進去鐵門内,拍了拍手:“你瞧着。”
她身手利落得叫人吃驚,三下五除二就攀上了鐵齒,踏在兩米多高的鐵門上還沖他招了招手:“晚安哦!”哧溜一下就已經幾步攀下了鐵門,一跳一跳的銀灰色身影,漸漸消失在晦暗的樹影裏。
慕沉淵啞然失笑,腦海裏還是她翻牆的那一幕:踏在那樣高的鐵門上,一手抓着鐵欄,得意洋洋地沖他揮着另一隻手。背景是沉厚如黑絲絨般的夜空,沒有月亮,天上有許多碎銀般的星子,風很大很冷,吹得她的長發絲絲散亂,越發顯得尖尖臉上寶石樣璀璨的眸子,那對眸子比滿天的寒星都要亮,仿佛有光芒正在飛濺而出。
她笑起來很淘氣,像孩子,更像一個精靈,溜出來誤堕紅塵,睥睨凡世,他不覺久久地仰望。
四月回到寝室發覺自己已經成了一隻落湯雞,寒氣襲人,她迫切想得到一碗姜湯,左雲溪本來還躺在床上看書,看到四月進來卻從床上躍了下來。
“怎麽他沒給你傘麽?淋成這個樣子,快去洗個熱水澡吧。”她像四月母親一樣,随手拿起一塊幹淨飛毛巾就要往四月頭上擦。
剛剛走進四月,左雲溪就大驚失色:“你哪弄那麽多大蒜?”
四月無可奈何:“慕學長給我的啊,這是他自己種的,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嗜大蒜狂魔,說學校裏的大蒜不好吃,自己吃飯的時候沒有大蒜就食不下咽,于是他就給我一個任務,随身帶着打算,一天帶一個,他吃飯的時候就來找我拿。”
左雲溪倒吸一口涼氣,思緒繁複,心亂如麻。慕沉淵給四月弄了這麽一袋子大蒜,就是爲了讓自己和哥哥遠離她。他已經開始插手了,這也是一個警告,開戰的警告,當然,目的是好的,爲了保護四月。他不知,哥哥愛四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害她。而且……這大蒜對付一般的小喽啰還行,對自己和哥哥這樣的王族戰神,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而且他們兄妹倆,從那次見四月開始,就已經不飲活人血了……
左雲溪繼續爲四月擦拭濕發,動作輕柔又遲緩,四月幹脆狠狠抱住了她:“雲溪,遇見你真好!我要跟你做一輩子好姐妹,一輩子!”
左雲溪笑嘻嘻:“好,一輩子。你快去沖個熱水澡,我去給你弄碗姜湯。”
四月咂着嘴說:“嗯,愛心姜湯!肯定很好喝。”
浴室的花灑無比給力,此時從布簾後面傳出嘩嘩的水聲。聲音在光秃的牆壁與地面上飛濺,回音十分喧嘩。
左雲溪電話響了起來,這已經是今晚第N遍電話了。對于四月單獨去采訪慕沉淵,左雲戈已經要瘋了,他先是跑到人家記者站,威脅一群大學生,以後不準再讓林四月單獨采訪男性,再次又發了瘋了滿Q城找她,找到後來天都黑了,到四月回來他都一無所獲。
怎麽找遍了Q城都找不到四月呢?那就隻有一個原因,慕沉淵故意帶四月去了結界……在結界裏,左雲戈就算把整個地球都翻了一遍也是找不到的。
屏幕上“哥哥”兩個詞令左雲溪狠狠吸了口氣,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得到,他現在有多炸毛。
“喂,哥哥,四月……”
“她回來了……”聲音無比冷靜,左雲溪知道這才是最恐怖的,自己哥哥每次要爆發的時候,總會非常冷靜。他要是暴跳如雷,那說明事态還在可以控制範圍内。
左雲溪輕輕“嗯”了一聲,稍稍沉吟。這一段留白時間是等哥哥爆發他的怒氣的。
電話裏卻非常安靜,靜得左雲溪發怵。
這樣的安靜一直僵持到四月洗完澡出來,她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腰間,左雲溪沉重的看着地面,右手保持着打電話的姿勢。
“雲溪?怎麽了?”四月給頭發包上一層毛巾,她發現雲溪臉色很不對勁。
左雲溪搖搖頭,繼續聽着電話。
“挂了。”電話那頭用無比凄怆的聲音收尾,接着就是忙音。
“今天采訪得還順利麽?”左雲溪坐在台燈下,靜靜看着四月。
台燈是陶瓷打磨成的,造型很精美,燈光柔和,左雲溪的臉在光影裏,皎潔又溫柔美好。
四月包好了頭發,爲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柔聲說:“很順利……。”剛剛左雲溪的表情凝重不同尋常,四月免不了還是擔心。
牛奶沒喝一口她便把杯子放下,抓住雲溪的手關切說道:“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手又這麽冰。暖氣不給力的話我們明天去反應一下,别生病了。”
左雲溪勉強擠出一絲笑:“我哥擔心你。”
四月正在捧着左雲溪的手,呵着氣替她取暖,聽她這麽一說,四月動作就頓了:“我不要他擔心。”
左雲溪的眼中有點點的亮光,“其實我哥這個人……”
四月靜靜地停了一會兒,說:“太霸道了,我不喜歡他。雲溪,你們倆真是的兩兄妹麽?相差太大。”
“霸道,這隻是他其中一面”左雲溪明亮的眼眸中浮着淡淡的水霧,“我哥對你保護到了極緻……也擔心到了極緻,愛到了極緻……”
四月擡起頭:“愛?”
左雲溪雙目垂淚:“他愛了你幾百年了……”
四月吓了一跳,左雲溪眼中淚光閃閃,愁雨慘淡,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跟自己開玩笑,這是什麽意思?愛了幾百年?
“雲溪,我不懂。”
“你什麽都不知道,不怪你,我隻是心疼他。”左雲溪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烏雲層層疊疊,隻剩下一輪光暈。
“這是緣分……要看你們的造化。四月,不要讨厭我哥好嗎?”
“雲溪,你這是說的什麽?”
左雲溪隻是苦笑,轉瞬,卻到了四月面前。
四月來不及驚呼,眼睛已經呆滞,她的瞳仁由圓慢慢變成一條細線,緊緊盯着左雲溪的雙眼。
“四月,你洗完澡後就睡了,什麽也沒聽見……明天一早,開開心心上學。”
左雲溪輕聲說完,四月便倒在了她的懷裏。她扶着四月睡下,眼裏卻晶瑩閃亮:“希望你們可以再續前緣。原諒我不能洩露天機,否則哥哥要受到極刑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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