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個慕沉淵不想欠自己的,那就讓他還好了。
慕沉淵微笑,聲音松弛:“我可以奉勸你一句麽?你可不可以遠離四月?人類曆來是你們的食物,不是麽?”
四周靜得可怕,就算是巨浪滔天,也就像存在于另一個空間。
左雲戈像是被人觸了逆鱗,雙拳緊握,牙關咬得生疼:“你愛上她了?”
“……沒有,我隻是不想你傷害她,不想你傷害任何人類。”
左雲戈冷哼:“你管不着。”
“是你愛上她了?”慕沉淵訝異。
“我跟她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所以你不要插手。”
“那對不起,你如果要執意接近她,我隻有……”
“什麽!”左雲戈冷面看向慕沉淵。
慕沉淵緩緩吐出幾個字:“跟你搶奪她。”
左雲戈突然沉默。
慕沉淵當然不怕他,所以他威脅他也沒有用,既然他說出了這話,左雲戈隻有接受。
對面的慕沉淵也不做聲。
遠處突然傳來清晰的音樂聲,音樂聲很低,女聲音色純淨,仿佛自言自語地吟唱。歌聲細微低密,就像是耳語。
左雲溪發現腳下的倪白開始咳嗽起來,她蹲下去在他胸口壓了幾次,他便吐了幾大口海水出來,呼吸聲逐漸清晰,可人還是死死昏迷。
再起身,左雲戈和慕沉淵已經來到眼前。
“我去換身衣服,你們處理這個家夥。”左雲戈摞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後來,就是慕沉淵扛着倪白瞬間消失,左雲溪獨自上了遊輪。
“你們接吻了?”婁雪的聲音大得全宴會廳都在回響。
左雲溪瞪大了眼,急匆匆尋找哥哥左雲戈身影。
左雲戈正走到門口,可是,卻停下了腳步。
待他轉身時,左雲溪隻覺得心驚肉跳。
他臉上的表情,陰郁得無法形容,平時冷靜的黑眸,此時全然變成了赤紅,眼眶周圍密密麻麻的爬上了黑色網狀霧氣。殷紅的唇越發紅得詭異。
左雲溪知道,再過幾秒鍾,左雲戈就要露出本來面目,這樣的他隻有在憤怒到了極點才會出現。
她連忙急閃過去,拉住了正要撲上去的左雲戈。
“哥!不要,你要血洗遊輪麽?那你永遠也得不到四月了。”
這個時候,隻有提起四月,他才能理智一點。
果然,他眼眶裏的黑霧開始消散,眸子也由紅轉黑。
左雲溪重重的松了口氣,抓住他胳膊的手,也松了力。
他靜靜的看着四月,一動不動,眼裏點着火藥。
四月不敢看擡頭,隻是低頭垂眸,一頭秀發都從兩旁滑到了前胸,她頓時覺得貌似多了層遮羞布。
慕沉淵笑了:“四月。”
他眼裏充滿溫柔,仿佛全是無盡的情意綿綿。
她如墜雲端,輕聲“嗯?”了一聲,等着他的下一句話。心裏如小鹿亂撞,那個眼神,應該是要表白了吧?
“我……”
不等慕沉淵說完,左雲溪就打斷了他:“四月我先走了,我哥哥身體不太舒服,明天去我家,我讓司機來接你。”
“啊?”四月莫名,詫異的看着左雲溪。
慕沉淵低眸,隐隐露出幾分無奈:他有個妹妹,真是個好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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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集團高檔會客咖啡廳裏。空調加上暖氣開得很過分,吹得左雲溪脖子上已經泌出了一層細汗,幸好今天她是半挽着頭發,不然又要尴尬的黏成條狀了。
她這樣的族類,任何感覺都會被放大,疼痛也是,冷暖也是,情感也是,愉悅也是。所以她甯願清心寡欲。
可是哥哥左雲戈卻不,一如他的性格,極端,卻又可愛。
左雲溪端起玻璃杯,呷一口冰水。惟一的滋味就是那股辛辣的冰冷。
左氏集團大概是惟一把冰冷當做美味的奇葩人群。冰冷使完全徹底的寡淡無味變得不再寡淡無味,它給你的味覺帶來的刺激強過酸甜苦辣。
坐在沙發上的左雲戈呷着咖啡,他用銀勺舀起一塊方糖,倒在咖啡裏,又呷一口,還是提不起胃口,又撕開一隻小奶杯,将濃渾的奶油倒進咖啡。
“味道還不夠重?”左雲溪放下手裏的托盤,輕聲問道。她無精打采地攪動着咖啡,今天咖啡的滋味,就是無精打采。
她今天像往常一樣,半盤起頭發,幾粒珍珠頭飾恰到好處的點綴在她如雲的黑發上,襯得她保養得極好的皮膚潔白如玉,平和的一字眉,帶點橙色的口紅,配上一身米色的連衣裙,華貴高雅。她的氣質就像她的面容,就像一顆稀世的黑珍珠,灼灼其華。
這副面容,跟了她幾百年,從來不曾衰老。
左雲戈靜靜地說:“不夠。”
哪裏是不夠,是他心裏太亂,根本就食不知味。
左雲溪給哥哥一個憐憫的眼神,朝旁邊的秘書輕微一點頭,秘書便拿出一大盒方糖奶塊放在桌子上。
“各種壓縮的奶和糖。效果比平時的很多倍,哥你試試。”
他随便拿起一塊糖死開袋子,咖啡裏的奶味更濃郁了,幾口下肚他皺起了眉。那樣好看的臉,就算皺着眉也是俊美非凡。
“不行!”他随手把杯子一摞:“什麽破玩意。”
他的心思不在咖啡上,卻招來咖啡出氣,當然會覺得是‘破玩意’了。昨晚上林四月竟然跟慕沉淵接吻了?她是故意的還是慕沉淵主動的!?
這麽快慕沉淵就向自己發起挑戰了。
“哥你在想四月。”左雲溪放下手裏的咖啡杯,關切的說道,哥哥左雲戈坐在她對面,發現他此時就像一個特工,俊雅的外表下正心機詭谲。
“雲溪,你昨晚上約四月來是爲什麽?”
“爲了你啊,打算邀請她來,我們三個人好好處處。”
左雲戈嘴角一勾,一抹神秘莫測的笑便橫空出世“今天,你出去,我跟她單獨相處。”
左雲溪擡眼看他,隻是沉吟。
見她遲疑,左雲戈立刻就抿了嘴,眼神堅定的看着她,說道:“雲溪,哥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不會傷害她。”
左雲溪還緘默。
“我答應你,我不強迫她!”左雲戈呼出一口氣,極不情願。
左雲溪甜笑:“好,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