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一頓午餐時間就把自己不明不白的給賣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帥氣得令人窒息,卻也霸道得無法無天,高調張揚得人神共憤。第一天見面,他就開着賓利,第二天見面就換成了布加迪威龍。完全不考慮别人的感受,想風要風,想雨要雨,真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那麽溫柔可人的妹妹。
四月徐徐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看着左雲溪直歎氣。
婁雪緊緊貼着左雲戈并肩而走,好一對俊男美女,猶如天作之合,這樣美好的人物光看外表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左雲溪挽着四月,臉上的笑容溫煦又滿足,她瞧着四月陰沉着臉,料想一定是剛剛在食堂的時候,突然出現的那個叫倪白的人,又讓四月陷入了一番難以解釋的境地裏。不過好在是,自己的哥哥就在口頭上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哪怕就是假的,也得讓他高興一陣了。哥哥幾百年來不是在尋找尹如霜的轉世,就是在尋找尹如霜轉世的路上,每一次的願望落空,他就會被刺痛一次,再堅強的心也早就被一次次的起落折磨得千瘡百孔了吧。
左雲溪眼裏噙着淚,抓緊了牽着的四月的手。
四月感到了從左雲溪那裏傳來的不斷加大的綿柔之力,突然皺眉:“雲溪,你是不是冷,手好冰,把手放我大衣兜裏來吧。”
雲溪一陣慌亂,硬着頭皮任由四月把她的手放進了那件暖洋洋的羊毛大衣兜裏。她哪裏是冷,她是個沒有心跳和血液循環的“人”,這不過的她的體征。
婁雪建議要去N大的植物園散步,幾個人就這樣悶悶的走着,左雲戈有些不耐煩,百無聊賴的雙手揣兜思想翩跹。
四月正在整理一頭雜亂又令她手足無措的思緒,她無法想象怎麽去收拾好今早上那兩件事的爛攤子。
她心煩地想着,迎面出現了一個身影,高大、飄逸、熟悉,眉目分明是她前夜爲之輾轉反側的樣子,她恍惚地想,上天待她真是不薄,還讓她再遇到他。
對方漸漸走近,她微微仰着臉,近乎貪婪地注視着,連每一根眉毛都如此清晰真實——如同烙印在她心上的樣子。
她羞紅了臉,低聲叫了一聲:“學長!”
慕沉淵站在那裏,眼裏卻帶着詭異的殺氣,卻在看到四月以後瞬間變成了禮貌的溫柔,旁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也怔住。
“四月,過來,到我身邊來。”慕沉淵渾身肌肉開始繃緊,語氣卻是猶如清風拂面。他看到了四周殺機四伏,他覺得他要保護四月。
左雲溪有一秒的花容失色,左雲戈卻雙眸微斂,他細碎的劉海被風吹得像海底的海藻,妖娆的在他鬓間和額頭起舞,半晌,他冷哼一聲:“四月,這也是喜歡你的人?”
四月臉上發燙,聲音居然流利清楚,既沒有發顫,亦沒有結巴:“哪有,隻不過是在地鐵上遇到的學長而已……哪裏會喜歡我。”
氣氛一時間由劍拔弩張轉到了輕松,慕沉淵也斂住了心神,現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出來:“四月,你們認識多久了?”
四月正欲張口,左雲戈卻倏地擋在了她前面,把她擋得嚴嚴實實,慕沉淵的一整個身子都給遮住了。
“左雲戈,你幹嘛啊!”四月不滿的大喊了一聲“你怎麽那麽沒禮貌,擋住我了好嗎?”
“閉嘴。”左雲戈還給四月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慕沉淵嘴角輕揚,眼裏卻是不屑:“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她,但是對女孩子是不是應該溫柔點。”
“不勞你教訓,先管好你自己,我的确不會傷害她,但是,不代表我不會傷害其他人。”左雲戈斜睥一眼慕沉淵,語氣裏盡是嘲弄。
“可以來試試。我也很好奇,我們倆誰會比較強。”
慕沉淵毫不示弱,臉上的表情變也沒變,還是一如波瀾即倒的淡定。
婁雪和四月聽得雲裏霧裏,這是兩個人開戰的意思咯?爲什麽開戰?
婁雪思索着看向四月,見四月也是一臉茫然。
左雲溪卻流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哥哥左雲戈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來N大不過就隻是爲了林四月,他們誰也不會想到N大裏面居然會有同屬異類的存在。問題是對方也不好惹,偏偏左雲戈還一頭撞了上去……唉,四月啊四月。爲了你,他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
四月從左雲戈高大的身後鑽了出來,嬌俏的臉上面飛紅雲:“學長,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好朋友的哥哥,脾氣不太好。不過人不壞啦。”
慕沉淵說:“我請你吃飯怎麽樣?有沒有時間?”
天呐,簡直就是天上掉餡兒餅!四月心裏酥酥的癢,如一陣輕快的山泉從心間淌過,撓得她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好啊!”
話音未落,四月感到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拽到了一旁,左雲戈早已怒氣沖沖:“好什麽好,我允許你答應了麽?你跟他很熟?約你你就去,你怎麽怎麽……那麽不守婦道!”
最後六個字左雲戈吐得有些艱難,卻是理直氣壯,是啊,尹如霜是她的女人,他當然可以這麽說,可是這是林四月,林四月跟他有半毛錢關系?這麽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過分。可是看到眼前那個自以爲很了不起的家夥,就氣不打一處來。
四月立馬炸毛:“什麽叫不守婦道?那我跟你很熟嗎?我願意跟誰吃飯就跟誰吃飯,你管不着!”
左雲戈雙目圓瞪,氣得鼻孔裏直冒粗氣,妖冶俊美的臉已經扭曲了。
“雲溪!帶她回去,好好看着她!哪裏也不許去!”
左雲溪一怔,看到左雲戈也怔忡了。這句話,真是耳熟……
總記得是那樣美,那樣好,可是不敢翻出來看,怕一看了,就會覺得不是那個樣子——他曾有過的記憶,隻害怕不是那個樣子。
眼前這個跟幾百年前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正在對自己疾言厲色。那時候的她哪裏會這樣,臉上的表情出現得最多的就是面無表情,生氣的樣子屈指可數,可是她會嬌嗔,會哄慰,會害羞,會滿足。
她要跟他在一起,要變成他的同類,要去吸食人血完成轉換。
那次,左雲戈也是咆哮着對左雲溪說:“雲溪!帶她回去,好好看着她!那裏也不許去!”
他不想她跟他一樣,非得依靠一塊靈物才能在太陽底下存活,不然就會在日出之時灰飛煙滅,她喜歡美食,喜歡熱鬧,他不能自私的爲了能跟她長相厮守而剝奪了這一切。
所以,他甯願她跟平常人一樣,生老病死,但是卻有滋有味……
長歎了一口氣,他眼裏隻剩下悲涼,四月就像一隻發怒的小公雞,高昂着冠子,要跟他一争高下。
左雲戈苦笑:“去吧……我知道你喜歡吃好吃的。”
短短一句話,四月倒是先愣了,不知爲什麽,竟然會動了恻隐之心,竟然會覺得自己那麽粗暴很是過分。
慕沉淵不明所以,好奇的盯着左雲戈,他想利用念力走進對面哪隻可怕怪物的内心,可是卻被一道有力的屏障給擋回來了。
“你不要想控制我。還有,她什麽也不知道,你最好不要胡亂說什麽引起她的恐慌。”左雲戈淡淡的說道。
慕沉淵沒有回答,轉頭詢問四月:“下午有課麽?下課了我來接你。”
四月木讷的點點頭,眼裏卻少了剛剛的欣喜。爲什麽呢?她想,我爲什麽不高興了呢?因爲左雲戈麽?
她死命的搖頭,搖得像一隻撥浪鼓。
怎麽可能,可是剛剛他的眼神……
四月偷偷想再看一眼左雲戈的眼睛,餘光一撇,卻隻看到他的背影,他獨自走向植物園,背影卻是那麽孤獨,凄涼……
一滴淚從四月臉上滑落下來,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