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溪是意大利和中國的混血兒,這個學期才來報告的新生,家庭情況不明,不過這都已經是大一的第二個學期了,她才姗姗來遲,真是令人費解。好在左雲溪性格溫柔,合群,倒是用了沒多長時間,四月就跟她和婁雪成了三人團了。
這會左雲溪正坐在床上發愣,林四月幹脆一個翻身坐起來,調皮的伸出手指在她的光腳上撓起癢癢來。
“哎喲!”左雲溪迅速縮回了腳,接着探出頭來,嗔怪的看着四月。
四月笑得“咯咯咯”的,上下床都搖晃起來。
“你那麽怕癢?早知道我就加點勁兒,你就不發愣了。”
左雲溪收起書,幹脆爬下了床,徑直坐到四月身邊,雙眼盯着她,紋絲不動。
林四月長着一張圓圓的臉,下巴卻是優美的尖翹起來,稍微有些寡淡的眉下面,倒是長着一雙美目,睫毛長如羽扇,如星辰寥落。小巧的鼻子秀氣無比,明明是很乖巧秀美的一張臉,偏偏卻配着她古靈精怪又稍好強的性格,反而就像一株臨風雲霄花,既吸引人又獨具魅力。
“你在想什麽?一直睡不着。”林四月倚在左雲溪肩上,頓時感到一陣冰涼,現在是深冬,沒想到左雲溪身上會如此冰涼。林四月打了個寒顫。
左雲溪欲言又止,才道:“四月,我哥明天也要來這個學校了。”
四月笑道:“你哥?親哥麽,有沒有你好看?是不是也跟你一樣皮膚那麽白?”
左雲溪的膚色白得就像日光燈,五官卻精緻絕倫,或許混血兒就是如此受到上帝的垂愛,秀發如雲直垂到腰際,目似寒星,身材高挑。美貌跟婁雪不分上下。
四月不得不承認,她之所以能跟左雲溪迅速打成一片,左雲溪這美麗的外表還是占了大部分原因的。
四月經常感概,什麽内在美,有個鬼用,人看人,不看皮相看什麽?誰會拿着放大鏡去研究你的五髒六腑去?
“我哥啊……比我白很多耶,也比我好看……”
四月被唬了一跳:“追你哥的女生豈不是都能繞地球一圈了?”
左雲溪笑得花枝亂顫:“我喜歡你這個比喻,我哥也會很喜歡的。”
四月不禁好奇起來:“有沒有照片?給我先過過目。”
“沒有,我哥從來不拍照。四月……”
“嗯?”
“你一直都沒有男朋友麽?”
四月俏皮一笑:“當然。”
“那……關系好的男新朋友呢?”
“也沒有!沒有男生會喜歡我吧,小辣椒哦?”說到這,四月突然想起晚上地鐵上那張瑩白如玉的臉,“慕沉淵”這三個字現在怎麽讓她那麽心虛呢?
左雲溪到像是松了口氣,四月感到她靠着的身軀一瞬間松散下來。
“那就好……”左雲溪幽幽的道。
四月一頭霧水:“什麽?那就好?”
左雲溪拍拍四月的頭,雙瞳裏竟然全是憐愛:“額,我是說,男人都很危險的,你單身更好啊,免得出些什麽問題。”
四月迥然,雙頰紅紅的說道:“雲溪,你,你,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啊?”左雲溪被四月這一問弄得瞠目結舌。
左雲溪訝然,随即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道:“我是很喜歡你啊,一直都很喜歡,可是還有個更喜歡你的人,他不會讓任何人喜歡你的。”
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帶着警告和無奈,四月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麽?誰!”
左雲溪抱着雙腿,說道:“你的戀人啊。”
“現在又沒有。”
左雲溪把頭一歪,輕輕合着眼,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像極了蝴蝶的美翅。
“那就是你以後的戀人。”
四月這會就忍俊不禁了,緊緊摟住左雲溪,半帶着撒嬌說:“那也是以後嘛,誰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我這18年來也沒有我覺得能做我男朋友的人。”
左雲溪沒了聲音,四月覺得氣氛怪異起來,再一看,她哪裏還會出聲,已經睡着了。
真是個有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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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沒有課,四月渾渾噩噩過完了一早的時候,就趴床上睡起了午覺,等她懶洋洋起床的時候,左雲溪已經不見了,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讓四月精神一振。
抓過手機一看,已經4點了。
“讨厭啊,晚飯吃什麽呢?”
她看着空蕩蕩的寝室,剛剛燃起來起床的意願又悄然熄滅了。
N大是有名的貴族學校,寝室分單人和雙人,也有超豪華的套房,那樣的房子隻有婁雪那種超級千金才住得起。四月家還沒有步入土豪階層,賺的錢也隻是毛毛雨,進N大不費力,住宿方面撇開昂貴的各種管理費,住雙人間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才從床上下來,桌上的手機就聒噪的響起來,來電顯示是婁大小姐。
“四月,出來騎車玩,好想騎自行車,順便跟你說說昨天的趣事。”
“你在哪?”
“你寝室門口。”
挂了電話四月随便收拾了一番便拖着她那輛快要廢棄的自行車跟婁雪回合去了。
N大的操場上,兩道靓麗的影子輕松愉快的騎着自行車遛彎,黃昏正在逼近,十分妩媚,但是卻沒有她倆妩媚。
四月正跟婁雪聊得起勁,突然看見一輛嶄新的賓利逼近,散發着盈盈光輝的寶藍色。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穿開領厚羊毛衫的男人,臉色白得刺眼。他身上那件衣服是誇張的鮮紅色,後面還綴着一個帶着貂毛的帽子,領子一直拉到耳朵。
這男人的出場就像他的那輛賓利一樣張揚。
四月看到男子那兩道長入鬓的劍眉,簡直就是英氣逼人,但是眉峰幅度卻略微有點上揚,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他的眼睛璨若星辰,黑如曜石。他英挺的鼻子下,嘴唇抿得很緊,嘴角用着一股力,像是在緊咬牙關。
“你們倆是不是沒長眼睛,要擋在我車前面騎自行車。”男子一出口便像是點了火藥撚子。
“這條路是你家的啊?什麽叫擋在你前面?我們還沒怪你跟在我們後面鬼鬼祟祟呢。”婁雪怒了,恥高氣揚的對着他吼道。
“你說得沒錯,這路的确是我出錢修的。”男子一個髋抵在車前門上,一個胳膊肘撐住車,便出來個不正經的歪斜。
婁雪理虧,圓瞪個眼睛憤然看向他。
四月先是沉默,随即嫣然一笑,她思忖着,對付這種盛氣淩人,躲在爹媽身子下的寄生蟲最好不要硬碰硬,适時的服服軟過了就算了。
“對不起,我們車有點壞了,所以拐彎不靈便,沒有聽到你車的發動機聲音,就沒有及時的避開,對不起。”四月說道。
婁雪本來以爲四月會暴脾氣大發,沒想卻大失所望,把眼珠翻上去迅速看一眼上天,然後說:“林四月,你真沒骨氣。”
男之盯着四月被風吹起來的大衣和露出來的冬裙,又凝視起她那張含笑的臉,突然噤若寒蟬。
四月不解,連忙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迎合他,他先是一怔,臉色稍微緩和了些,然後把她手上的自行車把強行拿了過去,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張狂樣兒,會不會把我們的自行車栓在他的賓利後面拖着走,直到拖成一堆廢鐵才算罷休?四月想着。
之間男子撥弄了幾下把手,他濃黑的眉毛不是在糾結到痙攣起來,感覺他已經把所有的思考和感覺都抓成一團。然後他擡起頭告訴四月:“早就廢了,你們還騎,别造成我們學校的交通事故。”
“呵,那你帶我們走啊,我們要出去吃飯!”婁雪妩媚一笑道,她真是不怕死,大言不慚。
男子譏諷的瞥了婁雪一眼,像看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瘋子一樣。他猛地拉開車門,理也沒理她,兀自上了車,揚長而去。
“長得帥有錢真是任性。那股子嚣張勁兒真是我的菜。看到沒有,那個小翹臀,簡直了!”婁雪還沉醉在之前,不可自拔。
“我長得美,就是沒錢,也嚣張,是不是你的菜?”四月挪揄道。
“當然是啦,不然人家怎麽跟隻小尾巴似的跟着你呢?四月。”四月無奈,抱着婁雪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彎成了蝦米狀。
今天婁雪的圍巾是桃紅色,襯得她的皮膚有如花嬌,睫毛長得卷到了上眼窩的地方,又粗又黑的大長卷在風裏飛揚,就像一個美麗放肆的妖姬。
現在已近夜晚,天色染上一層灰,雪就要來了。這是S城這一年中最灰暗的幾天。
今天不過是一時興緻來了,想在校園裏騎着自行車閑逛一下,沒想到閑置了兩年的自行車已近廢棄邊沿,隻能苟延殘喘。
四月心情不自覺的郁悶起來。
“今天運氣不好,我們把車放回去算了,一會我開車出去吃飯。”婁雪揉了揉已近凍紅的鼻子說。
“好,今天出門太倉促,我忘了順便圍上我那暖融融的羊絨圍巾了。好冷。要不你陪我回去拿圍巾?”
“好。吃什麽?中餐館怎麽樣?不要再去吃法國菜了。想吐。”
“那就吃川菜館。”好久沒有吃到辣味,嗜辣的四月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四月和婁雪急匆匆的騎上自行車往回趕,想趕在雪來之前回公寓去,才騎到離剛才800的樣子,那輛賓利就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