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想到大海,他就不自覺地露出厭煩之色,陰冷,潮濕,波浪滔天,氣勢吓人,人在它的面前真的無能爲力,鋼刀毫無用處------
這世上,一切好物件都在大地上,在明人的手上,在他們的地裏,在他們的家裏,那麽爲什麽要有大海呢?!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在自己的駿馬背上,随着馬匹的前行,他不自覺地微微調整着自己的姿勢,讓身下的座馬舒服一些,人與馬幾乎融爲一體了。
他們一路走來領略了浙東各種樣式的石橋,拱型的,石闆型的,這真是一個遠遠不同與家鄉的地方,這裏是溪流交錯的水鄉,幸好有的是石橋。
大軍從杭州出發,一路經過紹興、上虞來到了嵊縣。
這裏早在秦漢時就建縣稱剡,唐初曾設嵊州,北宋年間始名嵊縣。
這裏有一個傳聞。
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剡縣被改名爲嵊縣,這裏的起因是剡縣有個仇道人于宣和二年率衆響應方臘起義,攻克縣城,殺死知縣,聲震朝廷。
朝廷急命太監童貫率軍南下鎮壓,等到第二年4月,方臘兵敗,5月仇道人被殺,戰事息。
參與鎮壓仇道人的越州統帥劉韋合認爲剡城多事與“剡字兩火一刀,有兵火象”有關,奏請朝廷改剡爲嵊,诏從之。
再吉利再響亮的地名,在野蠻的面前也是沒有用的,就好像叫富貴的人往往很窮,叫美麗的女生一點也不漂亮。
幾百年後,嵊縣又迎了第二波次的野蠻人入侵,在蒙古靼子被打跑後,鞑虜又來了。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和幾個貝勒、固山,在嵊縣最大最好的人家裏,召開了軍事會議。
大軍一路南下的這些時日,萬事順暢無比。
據前鋒報告,此處到天台縣的路途更加平整,許多的石橋甚至像是剛剛得到過修整,更加牢靠了。
一個貝勒仰天大笑:“%¥#……%¥#!”
衆人也笑了,是的,上天派出他們來就是要滅掉大明的,要不然,連難走的路都有人事先修整了!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笑而不語,他手裏一直在把玩着一盒火柴。
那小盒子上面印制着火柴兩個大字,這個據說是廈門那地方出産的,些物引火甚是好用,這些明人真是聰明啊,幸好我等手中有鋼刀。
去打敗他們,得到他們所有的好物件!
但是,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輕聲說道:“*&……%%¥#¥%!”
大家紛紛點頭,說得對啊,這一路行來,大軍必須保持軍紀,如若不然,發生意外之事算是小事情,耽誤了時間,要是被拖到了雨季,那可就太糟糕。
行軍路上可不是搶劫的好時候,以後機會有的是。
嵊縣是油菜之鄉,上千年來,這裏的平民百姓就種油菜來榨油販賣。
縣令事先得到過命令,要準備二百桶油菜籽油,這個簡單,縣令一道令下,征用了四百桶,自己留下二百桶,上交二百桶。
當官不發财,請我都不來!
休整了兩日後,大軍出發,這一次要直達天台縣!
但是這時,後隊有傳令兵匆匆來了,他帶給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天一樣大的一個可怕的消息!
“杭州失守了!”
他們馬上重新召開了軍事會議,所有人都面沉似水,還有的人臉變得煞白,他的家人都在杭州!
會場開始時十分沉默。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淡淡地笑了,說:“&……%¥#@¥%*……”
衆人一開始沒有人接話,海盜到底能有多少人馬?他們能攻下了由三千精銳防守的大城,而且那個梅勒章京朱馬喇是一個穩重的人,百勝之将!
所以,似乎不能再以人數的多少來計算海盜的攻戰能力了。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輕輕搖了搖頭,說:“&……%¥¥#%¥#!”
是的,此時已經走了一半多,決不能回頭再去奪回杭州,必須清剿完台州城的海盜後,再計其他!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心裏還有一個想法,就是丢失了杭州城的責任并不在自己這裏,如果返兵回去兵圍杭州,到是能重新奪回來,但是,如果誤了自己的主要目标,可是自己要承擔的責任了,這個不容推卸。
特别是在整個朝廷之上,政治形勢詭異的情況下,不容閃失!
自己若是完了,那麽手下這些原本也不得意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平南大将軍靖和宣郡王多尼掃了衆人一眼,幾乎每一個人他都要看到。
你們還不明白這現實嗎?
衆人不由得不認同了,現實擺在那裏,他們隻有一心清剿完海盜,完成拿下鄭家的主要任務後,或者由朝廷另派人馬去收複杭州,或者由朝廷重新發布給他們新的命令,這樣,他們的行動才算合理,進退之間可以說是遊刃有餘了。
他們若是大軍回返,重新奪回杭州城了,這算什麽功勞?!
杭州城丢失的消息被嚴密封鎖了!
大軍速行!
可是一些人的家人------
鞑虜們觀察到最高長官們的面色都是不善,整支軍隊肅然起了變化,行軍速度達到了最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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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嵊縣通往天台縣的道路中,必經白鶴鎮,這是一個幾千人口的大鎮。
在第一波鞑虜到來之前的一天,這裏忽然有人高叫着:
“鞑虜要來了,鞑虜要來了,他們見人就殺,大家快快往山上跑啊-----”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話惹怒了裏長,他因爲剃發積極,所以幾年前就任命負責這一帶的稅收等雜務,手下也是有七八個弟兄。
“這是何人在污蔑我大軍?!”
他領着手下去找那個亂喊亂叫的人,這人真是不要命了!
那一個人似乎一會在東邊喊,一會兒在西邊喊,跑得還挺快,那個裏長氣瘋了,就安排人手分頭堵截,結果,大家分開後,誰也找不到誰了。
連這些人的家人都沒有找到這些人。
突然又有人喊:“裏長帶着人先上了石梁山,大家都跟上啊!”
這鎮子裏的人全都糊塗了,這是如何一回事情?
裏長原先是外地來這裏的一個小混混,自從鞑虜來了後,他領着自己結交的兄弟,帶頭剃發易服,并主動幫助鞑虜維持,便賞下了這個職位,沒有一年便置辦了家業,結婚生子,小日子過得不錯,當然,手下的人也沾些光。
若不是我大清,我如何能翻了身?所以他對天台縣裏的任何安排都言聽計從,當然,自己順手撈些也是正常。
所以這個裏長在鎮子裏那是說一不二的,動不動就是稱我大清,我大清的,吓得百姓無人敢惹他,一時間他在鎮子裏面竟比一些大家族還有地位。
若是裏長都先帶着人上了石梁山,那麽我等也都跟上吧,絕大多數人都上了石梁山。
裏長的年輕妻子抱着孩子大哭,喊:“如何會不顧及我等的性命?”
還好裏長手下人的家眷人多,她們七手八腳地幫着她也上了石梁山。
環白鶴鎮皆山也。
其中石梁山是最好攀登的山,那上面有砍柴。打獵之人走出的小路,藏下一個白鶴鎮的人口那是綽綽有餘了。
從嵊縣到白鶴鎮這一條線路,完全是曲曲折折的山谷、河岸道路,鞑虜的先頭部隊一到了這裏,立刻警覺了起來,若是有埋伏,這裏正是絕佳的地方。
他們一邊外放三十裏斥候,一邊拉長戰隊,結果平安無事地到達了白鶴鎮。
大家都放松了一口氣,此時白鶴鎮正是可以放松的地方,因爲這時候中軍傳來命令,讓他們在原地等待。
但是等他們到了白鶴鎮後,發現竟然空無一人了!
“&……%%¥#@!”
所有人都出離憤怒了,沒有人我等搶什麽?鍋碗瓢盆嗎??
大家想點着了這個鎮子,但是又怕沒有地方歇息,正是氣惱萬分時,有一個人來了,說是有機密大事要報。
領頭的甲喇章京讓傳譯把他帶上來。
那人自稱名叫郞華,舉報這裏的裏正背叛我大清,将全鎮人口都帶到了山上,他也是上當受騙後帶着家人上了山,但是後來發現不對,怎麽可以在我大軍過境時,逃離呢?
定是那裏正投靠了海盜的勢力才與我大清大軍作對!
所以,我下山來舉報!
一開始時,那領頭的甲喇章京聽到傳譯說是舉報這裏的裏正,說他背叛大清,差點笑噴了,一個裏正能如何背叛我大清?哈,哈!
但是聽到他說這鎮子裏的人都在山上時,又是大喜,但是面上不動聲色,說:“*&……%¥¥##!”
那個傳譯笑嘻嘻地說:“郎華,你小子有福氣了,弄不好主子能收了你當奴才------你可願帶人上山把那些與大軍作對的人抓回來?”
郎華喜不自禁地連忙同意。
盡管這個鎮子裏的人都是熟悉山地,但是在有心人的引領下,特别是鞑虜們也恰恰善于走山地,很快,大部分人都抓回來了。
有趣的是,在一個山溝裏還把裏正和他的手下找到了,他們人人都被捆綁着,都是昏迷着,口中還堵着棉布。
這事情有意思了,那個甲喇章京從沒有見過這樣有意思的情況,他便着人将那個裏正放開,然後澆水激醒。
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個裏正晃乎間好半天才弄明白了情況。
他大呼道:“奴才是被人陷害的啊,奴才忠于大清啊!”
那個傳譯過來了,“啪”,給了他一個嘴巴,說:“我跟着主子三年了,才當上了奴才,你亂叫個甚!當奴才,你也配!”
那個裏正頓時老實了,把情況說明了,然後特别交待,他正要抓住那個造謠生事之人時,忽然頭一疼,莫明的什麽也不知曉了。
那個甲喇章京掃了一眼,便看到那個裏正果然是頭上有包,形狀古怪。
甲喇章京咧嘴想笑,但是隐約感覺有些不安,可又想不到爲什麽不安。
這時,那個裏正卻開始怒罵郞華:
“你這個不要逼臉之人,如何來陷害忠良!定是先前我不收你當手下,你來嫉恨與我!”
“呸,你才是不要逼臉之人,你哪裏算忠良?想當年你不過是外鄉之人,新來此地,地無一壟,房無一間,現在竟能遠勝于我!是何道理?!”
“我要打死你這個小人!”
“就是小人了,你來踢我啊?”
甲喇章京聽得心頭煩惱,高喝一句:“&*……%¥##!”
兩個人都被推了出去,一家十個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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