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隻是認爲這不過是漢唐集團的一樣物件而已,卻沒有想過其它事情------漢唐集團出人意料的物件還少嗎?
……畫得逼真些,就一定是台灣所出?那漢唐集團人人手中都有愛拍得,裏面的畫面可要比這個好多了……關鍵是還能動彈,他曾與潘家大管家說過,大管家當時一臉的困惑,怎麽也想不明白。
當時那個掌櫃的卻胸有成竹地說:“定是了。我一摸這個紙就知道……我從業這一行當已近三十年,從沒有見台灣紙那樣潔白而且質地又是挺括……雖然還遠遠不如與眼下這張畫紙紙質,但也是天下一絕了……所以老夫斷定這是台灣所出,話說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出這樣紙的……”
何斌心裏說道,你問我也是白問,我也是不知,天知道他們下一次還能拿出什麽奇怪的物件來。
何斌當時沒有理會他這個話頭,直接問道:“這裏能夠印出嗎?我等可是要一千份……至于那紙張和油料,我明天會着人帶來……”
“好說,好說,不知客官要哪一種印法?我等有一種印制方法,又省銀兩又快捷……”
說着,他把兩種印刷方法都說了……何斌頓時心中大悸,他前後來廣州幾十次有了,竟然不知天下有這兩種印刷方法……漢唐集團的人從沒有來過此地,竟然比自己知道的還多……
何斌當時面色有些不好看了,說道:“我等不怕費時,也不怕費些銀兩,就按那個你所說的饾版印刷吧……明天,我便會着人送來所需之物,還有訂金,不得有誤……”
何斌說完轉身便走了……連個招呼也沒有打。
那個掌櫃的躬送着何斌離開萬木春雕刻印行------他看着何斌的背影此時有些蕭索,心中便開始納罕,此人爲何不如剛來時那般高興了?莫非因爲花費高了些?可這是他自己一味要求的啊?
話說萬木春雕刻印行印刷出第一張樣品畫後,那個掌櫃的心中有些不安……這張可是精心所制,與那原畫相比能有三成相似已是不錯了……他親自帶着那張樣品畫來到廣發物流公司,好讓何客官再次定奪,這可是一個大活兒……再說他還有了别的想法。
等到了何客官事先所說的地點時,那個掌櫃的看見那裏的二層小樓有些怪異。
它是二層樓,這倒是不出奇,廣州商家中,二三層的也有,實屬常見。
隻是他們那二層樓如何是平頂的,他們如何鋪瓦?爲什麽樓身全都要刷成白色?還有那窗戶過于大了些……竟然用上了昂貴的大塊玻璃。還有那牌匾也是有趣……人家都是懸挂于顯眼之處,他們竟然是一長條形木闆,刻了一趟餾金大字,挂在了門口的左處。
何斌在一樓的辦公室裏,拿着那掌櫃親自送來的樣品圖,認真地端詳着,沒有說話。
那個掌櫃的在旁邊小聲地解釋道:“我家行裏的這個雕工,是個大匠,入業已有二十餘年,不敢說在廣州城裏是屬一屬二,但也可以算是上流之中的了……再說客官帶來的紙質隻是尋常的台灣紙,遠遠比不上那原畫所用的紙張------還有那顔料------原畫用的是何種之物,老夫從沒有見過……”
何斌擡頭斜了那個掌櫃的一眼,說道:“我自是心中有數,無須你多言------”
何斌不知印刷之事,但印出的圖畫也是看過許多,說到清楚一項,這樣品畫和他見過的比起來,确實是非常不錯的……當然,就不能和原畫相比了……漢唐集團的人當時也是交待過這一點。
當然,漢唐集團的人本想告訴何斌實情,說這幅畫是他們用電腦ps出的,再用彩色打印機打出的,所謂畫紙就是直接用200克的銅版紙------可是那何斌聽了也會是白聽,就懶的對他細講了。
何斌看完畫後,不自覺地點點頭,這張樣品畫與見過的比算是不錯了,能夠準确看出男女來,也能看出是富家人裝束------那大福船也有六成相似了------那些後刻的字迹竟比原先的還要好,有柳式行楷的味道……
“甚好,如此,我便定了下來,就以它爲樣本了,不可低過它的水準,否則我等在銀兩上可有折扣了------”
“哈,哈,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老夫定會百般小心------”那個掌櫃的口中高興,眉眼也帶着笑,腳下卻沒有挪動的意思------
何斌看他沒有直接想走,料定他必有其它事情,便誠懇地說道:“我漢唐集團從來都是光明磊落地經商,開誠布公地商談,無不可告人之言,有話請講。”
那個掌櫃的連忙做了個揖,說道:“早有耳聞,早有耳聞,平常之中,隻恨沒有相見之機------”
“呵,呵,我等來此,大家便自有相見之機了------”
“是極,是極,不知這顔料和畫紙------那漢唐集團手中還有多少,可否轉讓我等些許?”
何斌發自内心地微笑了,他喜歡這樣的開局------他來之前,便被要求多多與各路客商來往,要大膽地主動地打出漢唐集團品牌的旗号------對這樣主動送上門的商人,雖然他的身家小了些許,但也算是好事一樁了------兆頭好,豈不是也讓人開懷?
過了一會兒,那個掌櫃的和何斌商談完畢後,高高興興地離開了廣發物流公司------他心想,這個何客官真是好相與的人,也許更應該叫他何經理了------
那個掌櫃的行走不遠,忽然見到前面來了兩名軍士,一手把着腰間的腰刀,一手在大幅度擺動,昂首挺胸地沖着廣發物流公司的方向疾行而來。
那個掌櫃的連忙讓到道路的一旁,然後偷偷觀望,隻見那兩人确實是沖着廣發物流公司而去------他心中頓時一緊,口中輕聲道,莫要出事,莫要出事,我訂購的物件千萬能夠送來------
何斌經理看到有兩名大明軍士進來後,心中也是一緊,面上卻是不慌不忙,口中連忙說道:“兩位将軍來此地,所爲何事?”
那兩位軍士威猛是威猛,還好不算粗魯------其中一位,叉胸行禮道:“不知這裏哪一位是何斌經理?”
何斌經理感覺到後背直接出汗了,還想去小解。
他從他們的衣着上看,他們是正宗官軍,級别還不算低,他強定住自己的心神,說道:“在下就是-----”
“哈哈,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何斌經理,我家将軍有請!”
另一位也上前一步,拱手說:“我家将軍同請!”
兩位軍士的聲音洪量,何斌經理感到那棚頂有泥渣落下------
“呵、呵,不知是哪兩位将軍?”
“我家将軍是廣州城統水大将吳文敏!”
“我家将軍是廣州城陸統兵大将張月!”
“呵、呵、呵,不知二位大将有何事要找小人?”
“哈哈,我家将軍請何斌經理前去赴宴,就在縱橫酒家,天字号房!”
何斌經理當時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禮崩樂壞啊,這是------邀人赴宴,竟有不持紅帖,直接上門叫人的嗎?!
何斌經理冷靜了一下,決定先不與這二個夯貨計較,他輕輕地笑道:“好說,兩位将軍有請,在下深感榮幸------且容在下更衣後,便直接前往。”
領頭的軍士皺着眉頭,上下看了他一下,說道:“何斌經理這一身裝束甚是高貴,爲何還需更衣?”
“呵,呵,這是工作時的衣服,配不上兩位大将的,一直聽聞兩位将軍在廣州城外所向披靡------”
“那是,衆多宵小,焉是我等戰船和火铳隊的敵手?!”
“呵,呵,呵,且容在下上樓更衣------”
“好的,我等便在門外等趁着你!”
何斌經理一邊上樓,一邊在心裏罵道:“等趁你妹!吓到老子了……内衣都汗濕了……”
那兩個軍士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看到了奇怪的桌子,奇怪的椅子……不像是其它商行的樣子……
兩個人出了門口,其中領頭的軍士摸出一個木頭盒子,打開蓋子,從中抽出一支煙來,遞給了另一個軍士,又掏了一支叼在嘴裏……另一個趕緊摸出盒火柴來,熟練地給對方點上了,也把自己的點上。
“這紅塔山味道真不錯,市面上極難買到……”
“正是,比那白沙好許多……”
“是吳将軍賞你的吧……聽說你們這次圍繳了不少的海匪……吳将軍大喜。”
“正是,我等水軍隻要一到,隻需放上兩炮,那些頑匪積盜便舍了自己的水寨四處逃散……吳将軍當然高興,除了打賞錢,便也發放些其它物件……你等陸軍不也是不錯嘛?周邊三十裏沒有山賊了……”
“可那些都是窮賊,沖殺一陣子後,所獲無多……再說我家張将軍喜歡吸白沙煙,打賞下來,我等也隻得吸食它……味道實在不好。别的煙,市面上又是極難買到……”
“莫急,這一次兩位将軍同時來請這個何斌經理,定是和這個有關。”
“我還聽張将軍曾經大笑着說,又能夠和那漢唐集團做一筆大生意了……不過,此事須瞞着那些個狗官……”
“正是,我等小心些爲好……”
兩人向四周看了看,這時候,路上的閑雜人等,哪裏有敢靠近他們兩個的?
在二樓上,何斌經理裏外重新換了一套……可惜暫時沒地方洗澡了……他沖着二樓上的小鏡子正了正自己的表情,然後一臉端正的樣子去赴宴了……
這一路上三人無話,很快就到了縱橫酒家……
令人吃驚的是,那兩位将軍竟然能身着便服,在門口親自相迎……一陣熱鬧的寒暄後,三個人進了天字号房間,那兩個軍士,當時則老老實實地候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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