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商談後,西班牙的商業代表對自己的最終收獲表示滿意,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一點,他爲他的商會争取到了蔗糖的經銷權,這是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隻是商會的經銷範圍似乎受了限制。漢唐集團的合同書上寫清楚了他們的銷售範圍,還附加了一張地圖……他發現漢唐集團把歐洲很多城市的名稱都寫錯了,不過,從那地圖上很多寫得正确的城市名稱上,也大緻可以推斷出來是哪裏……不過,他并不想去糾正,因爲他相信商會根本就不會去遵守它……他想過,就算他們越界了,漢唐集團除非有魔鬼的幫助,他們才可能知道……
第二點,他爲商會争取到了漢唐集團高超的加工技術……的幫助,如果這個漢唐-西班牙股份無限公司能夠得到西班牙菲律賓總督批準的話,那麽他們生産出來的那些東西,則完全可以在西班牙一個普通城市裏就會銷售一空……更不用提大城市了,貴族們對它的需求會是無止境的。
畢竟他看見過,摸到過原物,雖然他們漢唐集團對雙方合辦的加工廠的技術表示過擔憂,認爲可能達不到原物的水平……但他真誠地表示樂觀,認爲根本不用達到原物的水平,那樣反而會使價格更高了……另外,他當然對西班牙非律賓總督的批準有信心……回爲,他本身就會入股的……在西班牙國内,地方長官如果不在當地最賺錢的買賣裏入股,那麽那就不是真正賺錢的買賣……
第三點,他自身得到了安利(南仕蓮)系列化妝産品的代理權,雖然漢唐集團質疑他的經濟能力,但是他則微笑着表達了自己的信心,原因很簡單,我完全可以現金交易嘛,以貨易貨也是可以的……這樣,質疑我财政狀況的行爲就有些可笑了……漢唐集團看來根本不了解他們的化妝品将在西班牙、英國、法國,特别是哈布斯堡家族的貴族圈子裏,會是多麽的好賣,當然,他也不想提醒他們這一點。這是他的私人性質的貿易……
第四點,同樣,漢唐集團也向他的商會下了一大筆訂單……糧食,有多少要多少……還要他們所謂的河床鐵砂礦,這一點,他也相當滿意,因爲漢唐集團暗示可以通過新成立的漢唐-西班牙股份無限公司來參與此事,這樣,大家都可以掙到兩份錢,卻隻交了一份稅……而且又不違反西班牙的稅收制度,相當于左手賣給右手……漢唐集團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
當然,那個西班牙商業代表心裏也明白,所有四條中,成立漢唐-西班牙股份有限公司是問題的核心……但是他想不出成立不了的可能性……于是心裏非常放松了。
他穿着他的珍珠雞服,每天都帶着傭人,趾高氣昂地四處閑逛着……這也不怪他,他決定購買漢唐集團的化妝品後,他們抱歉地讓他多等幾日……他也隻能閑逛了……
讓他鄙視的是,葡萄牙人還是改不了那股子小家子氣,住滿三天就匆匆搬到一樓去了……和一群吵鬧的小商人們住一起……
更讓他氣憤的是,漢唐集團竟然允許小商小販一樣的荷蘭低地人住到三樓來,他是可惡的新教徒!
然而,這是漢唐集團的規定……他索性避開那個新教徒,甯願從遠一點的另一個樓梯下樓,甯願遇到明人,他知道那天住進來了幾個明人,從他們反複召集服務員的行爲上,他斷定這明人也算是貴族吧,總比渾身發臭的荷蘭人好一些……這個賓館有兩個樓梯,這一點很方便。
西班牙的商業代表一直有一顆高傲的心,雖然他對這個熱蘭遮賓館的一些設施也感到很驚豔,但是,這裏也有他可以鄙視的地方,西班人嘛,想要找鄙視對方的地方總是能找到的。
比如,他們漢唐集團竟然不懂得石膏吊頂技術,那天棚上沒有了可愛的花紋,顯得太土氣了。他們也沒有鐵藝的吊燈,那麽明亮的燈隻能顯得孤零零的------更沒有銀光閃閃的銀器,桌子上的桌布竟然沒有流蘇……實在可惜了那面鏡子,連傭人都可以去它那裏照……更可笑的是,他們明明有金絲天鵝絨,卻仍用厚麻布做窗簾……可惜了那明亮而幹淨的玻璃窗……這次私人的金錢不充足了,等再回來後,他要完整的購回去一套,重新安置一翻,一定會有貴族訂購的……
荷蘭東印度公司荷印總督全權代表托尼.費爾南德思,經常能在窗戶那裏,看見那個西班牙人在高傲又悠閑的漫步,也能看見那個葡萄牙商人匆匆忙忙地奔走……
這個上午,當他又看見那個西班牙商業代表下了樓,一步一晃地往市場那裏走時,他知道葡萄牙商人和西班牙商人的手已經插進來了,而且非常可能有了良好的效果。
他恨恨地拉上半個窗簾,回到沙發坐好,歎了口氣,滿心都是苦澀。
真的如他的對手何斌說的那樣,戰争一但由荷蘭東印度公司發起,那麽如何結束,就隻能由漢唐集團決定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這句話帶給他的傷害,遠比成功贖回高級商務員們和武官迪克的興奮要大,這句話是真理,是赢家的真理,好在他們還給了他一點餘地,價錢上讓步了,隻是那個附加條件……
托尼.費爾南德思總是懷疑對方有陰謀,但是又實在想不出……他們會不會在所謂的自由貿易區裏設置大量的軍隊?是不是要搞偷襲?
他的對手何斌冷笑着說,如果真想拿下巴達維亞城,我漢唐集團還用得着偷偷安置軍隊?用不到大鐵船,隻需用繳獲的幾艘木頭船,也能将巴達維亞拿下,但是我方認爲……
托尼.費爾南德思痛苦地承認這是事實,而絕非威脅恐吓……那個他是不怕的……他看到過碼頭上、市場上巡視的士兵,不,他們稱之爲“警察”,單單從他們的舉動上看,他們就絕非是臨時招募的雇傭兵所能對抗了的,還有他們的武器,他始終沒弄明白,可以說是越聽越糊塗了……但至少有一點他絕對不糊塗,三年之内,也許永遠,荷蘭東印度公司絕對沒有辦法奪回熱蘭遮城……
能拖下去是最好的辦法,好在漢唐集團的附加條件也給了他一個回去請示的借口……畢竟,在商談贖回俘虜的過程中,還從沒有出現類似的附加條件……這不怪托尼.費爾南德思的請示行爲……
可是,在談判中的任何智慧和技巧也都沒有實力這一點重要,絕對的實力掌握絕對的控制權力------
别了,我們的熱蘭遮城……恐怕連她的名字都被對方拿走了……
别了,我們的熱蘭遮城------今夜,所有荷蘭人都要爲你而流淚------
托尼.費爾南德思本來想寫一首十四行詩,但是卻痛苦地寫不下了,他傷感地對他的助手說:“你帶着我的信件回去後……可以把我的猜測告訴總督……先不要急着做決定,時間暫時由我們控制,他們正等着我們的回話……你一定要把所有的實話都說出來,對敵人的任何貶低是最愚昧的行爲……”
他的助手能感受到他身上彌漫着深沉的悲傷……托尼.費爾南德思有過種種神奇的經曆,他數次都能在十分危急的情況下安全解脫出來,也敢大膽地一個人去和摩爾人、黑人部落的首領商談貿易,可他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想安慰他幾句,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默默點點頭。
“你什麽也不要帶,貿易的機會将來會有的是,現在,巴達維亞隻想要得到比黃金還重要的消息……還有安全感,千萬别讓總督再誤判了……我們的對手比我們想象地還要強大和邪惡……因爲我看不出他們邪惡在哪裏。”
在熱蘭遮城裏的一間辦公室裏的監視器上,可以看到荷蘭人的那名助手,輕快地上了船,然後那艘兩桅快船就直接啓航了……他們離港的手續齊全……關鍵是他們真的什麽也沒有帶,這一點比較奇怪。
蘇離白說:“奇怪什麽?他們把贖金都搬進了熱蘭遮賓館,還***登記了,這是擺明讓我們看管啊……登記就有看管責任,這條規定把自己限定死了……不合适。我看哪,他們沒帶東西是沒錢了……”
葉子鴻說:“你别想着對人家那點贖金有心思,我比較服伍大鵬董事長說的,咱們就公開公平公正地去拿人家的錢,偷雞摸狗的行爲,我們不考慮……當然這是在衆人皆知的情況下必須做到的,漢唐集團是一個有着太陽一般光明的集團……”
“啊呀,我怎麽不知道偷襲西班牙馬尼拉帆船的建議取消了?”
蘇離白馬上上查看相關馬尼拉運銀船的信息……哈哈,諸多消息還都在,還不時的有人在補充建議呢。
蘇離白感歎着說:“何必呢?我們何必把自己先束縛住呢?和民族大義比起來,我們遵守的道德觀念還不足以外延到異族身上吧?”
葉子鴻翻了一個白眼說:“你看會議不認真,那不正是說到對明大陸的商業行爲規範嘛!”
“我明白了,所以劫銀計劃沒有改變------唉,我們如果想起家,畢竟還是要有污點的,做不到真正的太陽------”
“得了,你可别裝了,太陽也有污點,太陽黑子不就是嗎?但它不還是太陽嘛!”
蘇離白剛想反駁葉子鴻,卻忽然又發現了問題,***,監視器上顯示,市場裏又打起來了,這幾天都發生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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