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四個小女子在另一處畏畏縮縮地聚在一起,也在老老實實地等着。
白潔笑着說:“阿梅呀,咱們女生中就你一個人今天不住在收容營呢!”
吳詠梅也有點小小的擔心,說:“真是的啊,我也不願意回到赤嵌……”
白潔拍了她一下,說:“得了,誰也不會怪你的,這是董事會的安排,你又好運的有老公,聽話吧,别怕大家說你搞特殊,大家都有同情心的,你看着吧,這件事以後還會有副作用呢。”
“是什麽副作用?”
白潔趴在吳詠梅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吹了一口氣。
吳詠梅笑着拍了她一下,摸着耳朵說:“真會是這樣的……”
白潔做了一個肯定的姿勢說:“肯定的!”
說完,兩個人可算是分手了,各自帶着她們的小女子走了。
小翠拿着的小包是白潔去葉闖那裏領的,那是一個漢唐集團的女生的标配,裏面有什麽,漢唐集團的女生從沒有讓男士們看,一般人都不知道。
當時,葉闖還不太情願,說:“白潔,這太突然了吧?哪裏有這麽巧的事兒?”
“對呀,開始我也以爲是扯蛋呢,但一看場面啊,立刻就信了------”
“噢?怎麽個場面?”
我告訴你啊,你聽着------
白潔說完一大段話後,葉闖津津有味地吧嗒着嘴說:“這麽狗血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了------李董事還能哭成那樣,真讓人想不到……”
然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面目黯淡下來,他也有一個女兒的,也是非常想念------
白潔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回來讓那個叫小翠的小女子自己拿着。
兩夥人分手時,正是黃昏。
這是六月份中,低緯度地區最令人舒适的時刻,太陽的光茫已經無力,由于是斜穿過大氣層,紫外線已經無力對女生們的皮膚造成傷害了------
建國安董事不自覺地又把衣服扣子解開兩個,陸海對流引起的微風輕輕穿過他的全身,一身的燥熱都帶走了。
夫妻兩個領着小翠往赤嵌農業地區走。
白潔走了一會兒,回頭望去,隻見那倆口子的背影正被夕陽映射得金黃,讓人看起來非常舒服。倆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好像都是在笑------白潔心裏痛了一下,但又想起那個王建國無力與自己抗争的樣子,心裏又高興了一下------生活啊,原本就是有很多快樂的,自己爲什麽以前沒有發現,卻總是盯着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呢?
四個小女子乖乖地随着她站着,等着她看完。
白潔沖着她們四個說:“我們走吧,有好多美好在等着我們呢,你們别怕,我也不怕------”
她最後一句聲音很低,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四個小女子看她走了,都緊緊地跟着她。
雖然聽不懂也不明白她是怎麽回事,但是和女人在一起,就是比和男人在一起讓她們覺得安全。
這一次收容營裏一共收容了九百多人。
其中女性有八百左右,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大概有三百人,三十歲到四十歲的有二百多人。十歲到二十歲的有三百多人,這一批最值錢,讓廣州那面狠狠地加了價錢。就算是我們最需要的軍中重器,可那些幕僚們如果不講價,而是你想要多少便是多少,幕僚們還怎樣表現自己的存在感?!
剩下的都是小男孩子,可能考慮到半大小子不好意思充當女子吧,他們幾乎全是十歲以下的。
一開始這些人的年紀和姓名讓女生們頭疼。
消毒時,還算順利。這幫子人小聲哭是小聲哭,但還算聽話,叫幹嘛就幹嘛。
關于她們的頭發有一點點問題,她們在一起商量着。有的說,她們的頭發太厚太長了,好不好看先不說,不利于清洗,不利于人體的降溫就是大問題。還有的說,聽說她們好幾天都不洗頭呢?有女生笑了,說,好幾天?好幾個月呢!太惡心了,衆女生驚呼。那個女生又說,她們啊,一般人用樹上的皂角洗,有條件的,用做豆腐剩下的水洗,那裏面可能含堿吧?條件最好的用豬胰子洗,裏面加一些香料……
豬的胰!衆女生又驚呼,更惡心了……
在她們還沒有商量完,有好多消過毒的明人女子,在太陽在曬幹了頭發,用發給她們的頭巾,随意地挽幾下,啊哎,就把頭發都挽起來了,就連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子也很熟練……也都是很清爽的樣子。
女生們一看,那就算了吧,人家就是那樣子長大的,我們不要用我們的想法去想她們……
小男孩子們簡單了,女生們對赤嵌農業基地的保安部長兼小學的校長郝剛非常認可,男孩子留什麽長頭發,在那面的世界管不了那些所謂的非主流,在這裏還管不了你們這些臭小子?!
她們按着他們的腦袋三下五除二就開幹了……原本想剪個平頭,但發現總不平,找平吧,越找頭發越少,最後隻能是光頭了。有男孩子哭了。女生們把眼一瞪,喊道,男人,哭什麽!
男孩子頓時吓住了。
接下是登記。女生們有點生氣了。
許多一看上去就是三十多的女子,竟然自稱爲19歲!
有女生想,我費了那麽多事情,冒着那麽大的危險,才年輕了二十歲,現在也沒有十九,你比我老那麽多,竟然敢自稱十九?!你們來氣我們是不是?女人之間能瞞住年齡嘛!
負責登記的女生名叫羅朗,廣東人,原本是學習給排水專業的,畢業後分配到自來水場工作,那裏的工資比較低,再加上種種不願意向别人說的不幸,她參加了這次穿越……所有的女生中,她是最主動答應簽約的,目前管理整個熱遮蘭城周邊地帶的自來水供應。
女生羅朗索性按照自己的目測來登記年紀……不知道爲什麽,這讓她有一種很爽的感覺。
關于姓名,她們大多隻有姓沒有名字。
不過這好辦,她們的姓再加上随便找個名就可以了,要不然叫一個張氏,好幾十回頭的……
三十歲以上,一律在中間加個大,二十歲的,一律在中間加個二,二十歲的一律在中間加個小……
身高、體重……婦科等一系列下來……幾十個女生都累壞了……晚飯吃了好多,還抱怨說,完了,又多吃了半碗……我再也不想二十年後是個胖子了……
白潔接到一個命令。
她看着在收容營門門口站着的葉子鴻和蘇離白兩個半大小子,現在他倆一臉道貌岸然的正經樣,但掩蓋不了内心的興奮。
白潔說:“你們真的決定要把所有人的照片發到上去?”
葉子鴻說:“是這樣的命令。”
蘇離白說:“董事會同意的,而且大家很急……”
有關李子強董事找到一個和自己女兒完全一樣的消息,比風還快的傳遍了。在那面的世界沒有子女的不在意,有子女的也在心中生起了一種希望。
尤其當李子強董事把那面世界的女兒和那個叫小翠的小女子的照片都傳上之後,衆人一比較,天啊,除了神态不一樣,其它的,就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
李子強董事還得意洋洋地寫道:怎麽樣?我女兒超級漂亮吧!
衆人私下說,小鼻子小眼的……但大家跟帖猛給贊了。
于是有人要求把所有小一些的明人照片都發上來看一下,其實伍大鵬董事長正有此意,便順手推舟地順應了民心,正好還可以建一份檔案。
當所有人的照片都傳到上後,有人專盯着小男孩子看,有人專盯着小女孩子看。可惜,狗血一樣的情節再也沒有出現,大家都把希望放到下一批人身上。
蘇離白和葉子鴻專盯着二十歲以下,十歲以上的看。
葉子鴻突然說:“小白,這個非常像我在那面世界的女友……真是幸運的相遇啊!”
蘇離白有些奇怪,說:“你在那面的世界沒有女友啊?初戀的?”
“不是,是夢中的……”
“無聊!”
與白潔分手後,建國安董事和吳詠梅夫妻二人迎着微風向赤嵌農業基地走着,這微風讓他們很舒服。
吳詠梅說:“國安,你們也不管人家小翠什麽态度就收養人家,不好吧?人家小翠也十四了。到時候恨我們怎麽辦?”
“哈哈,詠梅,這是個抱大腿的時代------她不會生氣,以後你就會知道的,她一定還會高興------”
“抱大腿,太難聽啦!你換個詞好不好?”
吳詠梅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做的事情,臉紅了一下。
“哈哈,好,換個詞,保障,一種讓人從道德和制度上都很信任的保障------明人農民們勞動了,那麽我們就該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條件,給他們勞動成果;明人勞工們工作了,那麽我們就該事先約定的條件給他們報酬。一切都可以量化,一切都可以計算!就這麽簡單……可是很多時候,總有人把它弄複雜了……”
吳詠梅聽了後,馬上覺得國安說得對,可是又想說些什麽,但又說不出來。
建國安董事說得是一季稻搶收之後,那豐收果實的分配問題。
當赤嵌農業基地一季稻大豐收後,漢唐集團的人,集中收割,集中脫粒,集中曬糧。當然那原本的場地早被擴大十倍有餘,不會曬到公路上去。赤嵌農業地區的人早都把那一直在修的路,也叫公路了。
在這期間,明人農民們不停地算着自己的收獲,他們一點點算着,越算心中越是害怕,這太多了……他們有的找到劉結首偷偷問,有的找到楊童生那裏問。
劉結首說:“你要相信我們漢唐集團……”但實際上在心裏也是七上八下,關于如何分糧,建國安董事沒有任何暗示……可是,這糧食收得太多了。
楊童生說:“靜觀其變……”但是,他的心裏渴望着那幫子漢唐集團的人真能兌現他們的諾言。他倒不是盼着自家多收入些,而是……這些糧食可以養活多少人啊……
到了該分糧食那天,所有安保隊員們,不論他們是明人、土著、還是漢唐集團的人,都滿臉嚴肅地站着,身上背着武器。
氣氛有些嚴肅了。劉結首一直偷看着建國安董事的神色,心中想,隻要能分給他們原先答應的一半,這些人都得樂死,他們所說的一畝雖然比我等的一畝略大一些,但是,所收之糧足足有過去的四倍,四倍啊……望着那堆積如山的稻谷,劉結首心都要跳出來了……場上的人莫不是如此,就連那不輕易出門的楊童生,也在遠遠地看着。
建國安董事親切地對着前來幫忙的梅樂芝經理說:“我們不要像上次那樣趕了,天氣預報顯示,未來一周都是晴天……”
梅樂芝經理推了推鼻子上不存在的眼鏡,憂心地說:“哎,明大陸那面又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我們不能慢,農民曆來隻相信自己手裏的東西……快點發給他們吧……藏糧于民才是最适合目前的辦法。”
财務公司的人把辦公地點擺到了場上。他們擺了一排的桌子,頭上搭起了遮陽傘,芭蕉葉子加竹竿。
他們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架上打印機,啓動了移動電源,一台小型格林發電機,他們要開始工作了。
事先他們早把各項數據,比如原先明人農民佃租土地的畝數,出工的情況,發放給他們馬票的情況一一做了彙總,簡單地加減乘除後,完活了。
安保隊員們強令讓明人農民們排好隊,一個一個地上前。
明人農民們看見第一個小老兒上前後,那坐在桌子後面的人問了他幾句話,在一個小匣子上敲打了幾下,一個白色的盒子便滋滋啦啦地吐出一張紙。那人撕成兩半,一張讓那小老兒按了手印後收起,另一張遞給他。那小老兒便向着那糧山跑去。
糧山那裏有五六個明人勞工,他們的面前擺着幾個木頭箱子和一堆麻袋。那裏也擺放了一張桌子,一個漢唐集團的人坐在那裏。他沒有用遮陽傘,而是戴着一頂大草帽,脖子上搭着一條白色汗巾。
那小老兒拿着那白紙跑到那張桌前,恭恭敬敬地遞上去,那人簽了個字,又撕成兩半,然後收起來一張,另一張遞給小老兒,然後回頭喊了句什麽。
那幾個明人便擡起木頭箱子倒入麻袋中,連連倒了七個之後才停住。
明人農民們是知道那一個木頭箱子裝滿米,然後刮平,正好是漢唐集團的人所說的100斤。
明人農民們激動起來了,這些可是漢唐集團的人扣除了這幾個月的口糧後,白白剩下的啊!
明人農民們便要往前擠了,早有準備的安保隊員掄起腳就開踹,幾下子後,秩序恢複了。
當時梅樂芝經理皺着眉頭說:“隻能用這個辦法嗎?”
建國安董事說:“沒辦法,我總不能用棒子吧?”
梅樂芝經理想想也沒法說什麽……
有了秩序,一切都加快了速度。三天不到,那些原本有佃租地的明人農民的糧食都發放完畢,也包括周邊地區。
接下來該發那些明人勞工們的了。但想象中的,明人勞工搶着用手裏的馬票換回糧食的現象沒有出現。
有明人勞工說:“我等要是想要米,便去赤嵌糧店用馬票買就可以了……何苦堆放在家裏?”
當然也有不放心的,手中馬票太多,心裏有些慌,就換回一大半的米回家。
明人農民們忽然聽說晚上有電影後,高興壞了,那一陣兒雙搶時節,大家好多天都沒有看到,心裏怪想的。
這一次可不是看以前的什麽農田、水利、滅蟲之類的,而是關于如何儲藏糧食。
漢唐集團在赤嵌農業基地和熱蘭遮城地區興建了兩處簡易的糧倉。說它簡易,是和現代相比,那裏沒有溫控、濕控裝備。
但在這個時空,恐怕是最好的。
漢唐集團的人用上了水泥和白灰,同時又用紅瓦鋪頂。
它的直筒形狀,遠遠的看上去很顯眼。後來竟成了一道風景線,明人農民們看見它就放心,說,那裏面有數不清的糧食啊。
紅星水泥廠和布袋鎮的水泥廠都往赤嵌農業地區送來了水泥和白灰,這是爲明人農民建儲糧倉準備的。
儲糧倉有多重要,漢唐集團的人一點點也沒有做宣傳,但明人農民可太知道了,如果不好好儲糧,損失一成都是少的!
明人農民紛紛購買水泥和白灰,建國安董事設定的一個價錢,一開始聽上去,真是駭人聽聞,一斤馬票一斤水泥,一斤馬票三斤白灰。可是建國安董事把成本算了一遍後,就算是最有同情心的人也得點頭認可,這還是打了折的價錢。
事實上,明人農民也會算賬,大部分水泥和白灰都很快地賣了出去
當時,建國安董事在論壇上,還意味深長地寫到:
在體力勞動中,隻要我們保證他們付出和收入成正比,我們就得到一批永遠擁護我們的勞動者……誰來挑撥也沒有用。
有人反駁,有人認同,總之還是一片争論
當然,這一些都是雙搶時節過後不久的事情。
在通往赤嵌農業基地的路上,吳詠梅不在和建國安董事聊天了,她怕冷落了這個小小的女子。
她回過頭來,輕輕摟過小翠,不過,她現在應該叫李志婷的,吳詠梅的溫和讓她有了勇氣,她現在不像剛開始那樣瑟瑟發抖,可以直視吳詠梅的眼睛了。
吳詠梅輕輕拍了拍她瘦削地後背說:放心,我的孩子,沒有人可以強迫你,一切都是你可以選擇的,現在,你聽不懂我的話------不要怕,我保證你以後可以決定自己的将來------”
建國安董事故意做了一個無語問蒼天的動作,表示對她的不滿。
吳詠梅拍了他一下,說:“不許你這樣子,别學李子強那樣,總是強迫别人接受他的一切,那不好!”
責編不讓發感謝的話了,我隻能在作者的話裏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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