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濤技術員回歸自己的本行工作了,在赤嵌農業基地組建了畜牧站,其實那裏就他一個人。
畜牧站的位置就是在原先荷蘭人辦學校的大竹棚子裏。改建時,他沒提出什麽申請,等所必需的建材到了後,一個人叮叮當當地忙活忙活了幾天後,宿舍、辦公室、工作間都隔離出來了。
建國安董事想過來幫忙,他沒有用。他說,正了八經在鄉下畜牧站裏幹過十幾年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生活上的全面手,材料齊了,自己一個人蓋房子都不當回事,更别說改建了。你忙你的去。
穿越前,王國濤技術員做家畜養殖方面的計劃時,他毫不猶豫地把發酵床養殖技術寫上去了,而且提到了充分利用em菌種技術。
建國安當時看了直頭昏,第一個反應就是,啊哎,這是不是太超前了……後來便把王國濤找來,兩個人要好好商量一下才行。建國安心裏面也發虛,這個專業問題可不敢随意說話。
建國安說:“王技術員,你說的一些優良種禽的精液我們可以帶,在幹冰儲備設備中,存到20年以上沒問題吧?”
“是的,那是書上說的,我聽說有個畜牧站存了25年也沒問題。”
“可是你說的這個發酵床技術,我不是這個專業,不太了解,剛才我查了一下,好像需要em菌種吧,這東西是不是有存活期啊?”
事實上,之前,他還打電話咨詢過吳詠梅了,吳詠梅馬上給他做了解釋,說,em菌種其實就是有益菌種,大概由雙岐菌、乳酸菌、芽孢杆菌、光合細菌、酵母菌、放線菌、醋酸菌等單一菌種,經特殊工藝研制而成的高效複合微生物菌種。聽說他們生産加工起來相當麻煩……
王國濤當時笑了笑說:“您是名牌農業大學的教授,專業知識肯定比我多……”
建國安一聽,知道他話裏有話,連忙說:“王技術員,我是搞種子加工專業的,咱們這是隔行如隔山……你等一下,我找一下吳教授……”
然後,他打電話給吳詠梅,讓她來和王國濤技術員談一下。
科學領域裏的事兒,就怕不懂裝懂,以爲查個資料就可以說道說道了……可不敢這樣,這是我們的事業啊。
吳詠梅來了後,兩個人就直接聊了起來。
王國濤說:“吳教授,我在農村挺長時間的,什麽科研用的都是土辦法……您聽了後,别笑我……”
吳詠梅微笑了,說:“其實在科研的路上,每一次嘗試都可以稱之爲土辦法……您說說看……”
“您應該知道,在em菌種系統内,各類微生物都各自發揮着重要作用,核心作用當然是光合細菌和嗜酸性乳杆菌爲主導,其合成能力支撐着其他微生物的活動,同時也利用其他微生物産生的物質,形成共生共榮的關系,保證em狀态穩定,功能齊全,發揮出集團軍作戰的強大能量。”
“您說得很對,比喻得非常恰當。不是在一線工作的技術員,說不出這樣話。您自學過微生物?”
“哪裏啊,看點書自己瞎鼓搗,謝謝您的誇獎!”王國濤興奮起來,有專業人員的表揚,讓他開心。
他高興地說,“隻要我們施用恰當,它們就會與所到之處的良性力量迅速結合,産生抗氧化物質,清除氧化物質,消除**,抑制病原菌,形成适于動植物生長的良好環境,同時,它還産生大量易爲動植物吸收的有益物質,如氨基酸、有機酸、多醣類、各種維生素、各種生化酶、促生長因子、抗生素和抗病毒物質等,這樣當然能夠提高動植物的免疫功能,促進健康生長了……這些才是主要作用!”
建國安當時還興奮地插了一句話,說:“王技術員,這是不是說,就像是一個社會,醜惡和美好并存,它們呈現出一種動态的平衡狀态,這時,如果我們加大美好這一系的生育、繁殖、發展的能力,這兩種力量的結合就絕不會是僅僅1加1等于2的那種培育效果,它們不僅會把雙方的基因優勢完全表達出來,而且,還會在表達中發展出更多優勢來?!”
“------”
“那麽如果我們沒有實質性的良性菌種輸入,隻是空喊口号或者用大規模的衛生清洗方法,表面上一切幹淨了,那麽反而會打破了這種動态平衡,使制病原菌力量更是加強了,本來制病原菌就是處于表達占優狀态嘛------哈!我明白了,難怪啊,絡上用謾罵和侮辱來替代思辨的情況日益加重,都不許亂說話,貌似公正------這相當于有意縱容啊!”
“------”
那時的建國安說完話後,自己陷入了沉思。
吳詠梅趕緊接過了話題:
“您說的這就是發酵床養殖法的核心内容……您真的很專業。”吳詠梅快速讀過了王國濤技術員的計劃書。
“啥專業啊,還不是自己一點點弄出來的……”
于是他就把自己如何試着生産乳酸菌和光合菌的辦法說出來,聽得吳詠梅眼眉一跳一跳的,乳酸菌還好說,他用大米就加工出來了。
關鍵是當聽到他爲了加大光合菌的産量,選擇了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然後開挖出一個土池,墊上塑料薄膜,然後再鋪上桶狀塑料薄膜,并将其一端密封後,從另一端加入1.8噸配制好的培養液,和0.2噸的菌種,等排盡薄膜中空氣後,再将該端密封,保持适當的溫度。
到了冬天吧,如果溫度過低,就搭建透明塑料薄膜棚增溫。5天後,菌液培養就成熟了。他同時還得意的伸出五個手指。
“那你們怎麽保持菌液的均勻光照?”吳詠梅好像變成了好奇寶寶。
王國濤不在意地說:“攪呗,一天五次,兩個壯小夥子一起上……”
“那你們怎麽控制溫度呢?”
“測呗,二小時一次,高了就吹電風扇;低了就加蓋……”
“好吧,你們這樣也行的話,那你們怎麽配比……像你說的那樣,em畢竟是個集團軍……菌種不同配比效果不同啊!”
“試呗,再說,我做過嘗試,沒書上寫得那樣神道道的,把ph值把握住了成功一大半……再說em菌種自然就會去和環境裏的微生物适配了……”
吳詠梅忽然有了一個思路,也就是,隻要稍微加大良性微生物的力量比例,那麽在特定環境下,它們的力量就打破了平衡,處于占優态勢……并不需要太多的投入……
“您有實例嗎?”吳詠梅恨不得馬上看到實例,她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不按照教科書出牌的打法……
結果兩個人是坐着飛機去的北方,然後包車到了王國濤技術員所在的地方,倆人拍攝了dv,然後吳詠梅在每一處發酵床養殖地都取了樣,準備回去檢測。
那個地方的農民見了王國濤都熱情地打着招呼,說,王技術員,聽說您讓外國大公司給聘走了?該走,您這麽大的人才,這裏裝不下啊……太屈才了。
王國濤有點尴尬,連忙對吳詠梅解釋,吳詠梅卻沒在意。
她有點尊敬這些敢于嘗試敢于摸索的一線技術員了------而她自己,完全是在理論和物質準備充足的條件下,才要上馬項目研究的。這兩種行爲,好像很難說誰對誰錯。
當時王國濤說:“有時候,我們也是沒辦法,能爲農民省點成本就省點,他們從沒有過上過好日子------”
倆人迅速地趕回來後,吳詠梅認真地做了檢測,發現他們這種土辦法效果雖然沒有正規産家制備的em效果好,但是,成本方面可以說是無敵了……甚至,他的生産行爲,還可以作爲一個科研項目呢……但是,他們要走了,離開眼下這個世界……
就這樣,王國濤的計劃得到了認可。
那時,漢唐集團的人安排郭懷一和何斌參觀赤嵌農業基地,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把二層行溪地區變成畜牧基地,與赤嵌農業基地形成農業方面的互補式發展結構。
就是達到糧食飼料和肉類産出方面能完美結合的境地。
其實啊,這也就是說得好聽,用大白話說:赤嵌農業基地要完全掌握上遊産品和根本性基礎類物資的供給。
凡是從屬于這兩者之間鏈條上的産出,都會牢牢地綁在赤嵌農業基地的戰車上,其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當然,想要看出這個布局,還要很久很久之後,那時,一切也許都會變得美好些。
王國濤技術員想要去二層行溪地區的要求被建國安董事堅決地拒絕了。指導不一定非要親身去經營。那個地方,還不能完全稱之爲安全區。
建國安董事說:“我們帶了那麽多影像資料,可以充分發揮它的做用嘛,安保隊孫瑜隊長的那篇小論文寫的很好,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電教手段來指導,隻要不是傻瓜一定能看懂-----當然你要是在旁邊指導一下就更好了。”
當時,王國濤技術員還有點不願意呢,啥不安全啊,自己一手能對三個明人,你看他們一個個瘦的,明顯動物蛋白質攝入量不夠造成的------
建國安董事笑着說:“王技術員啊,你别急,他們會來見你的,再高效的種子長出真葉也要17天呢------曆史我們可以改變,但我們得尊重自然規律。”
當郭懷一和何斌到了這裏參觀時,王國濤技術員簡單地做了些準備。
首先就是看電影,片名爲科學養豬。
有别的技術員幫忙翻譯語音介紹,而那兩個明人則被影像吓到了------有那麽大的豬嗎?有那麽多的豬嗎?有那麽大的房子嗎?有那麽高的樓閣嗎?南極洲大城那面好像很冷的樣子……
放完後,王國濤技術員一問,這兩個明人他媽地全白看了------王國濤技術員一點點也沒有生氣,在那面的世界,農科的普及工作都是個愁人的事情,手把手教都不是一次能學會的。
那時,他可沒認爲放一遍電影後,農民朋友就什麽都學會了,那不叫文化下鄉,應該叫文化裝逼。
王國濤技術員又放了一遍。這次好點了,兩個明人終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豬舍的建設和豬飼料的加工方面了。
兩個明人對通風、向陽、淨水甚至連分欄的要求都沒有問,小樣吧,好像你們以前會分欄喂食一樣,還不是一看才明白?
這一些方面,兩個明人連問都沒有問,真的一看就明白了。可是爲何在挖下一鐵鍬深的池子裏填滿上木沫和稻殼然後又噴上水,就什麽都不管啦?不需要起肥嗎?隻要把堆積在一起的豬屎揚開灑落就可以了,其它的就不用管了?爲何豬在上面還是很快活的樣子?
王國濤技術員知道,這時候才是關鍵的時候,他把相關要求講了,然後又領他們去了模範養豬場看了一遍------雖然當時那裏才十幾頭當地豬仔,稱之爲豬場有些過分,但各種措施都齊全。
王國濤手把手地領着他們看了一遍,講了一遍。
王國濤技術員抓了把發酵床裏的鋸沫說:“到時候你們來領em……就是一種水,回去後噴灑在它們上,對了,到時候河口基地會給你們送鋸沫的,好像不要馬票吧,等到時候從生豬上扣……各種家禽都要這樣養,最後需要重新加添發酵床時,我會通知你們,那些原有的發酵料千萬别扔掉,都是最好的有機肥……”
兩個明人離開時,手裏還拿着幾張紙,那上面畫着豬舍的結構圖。
哥倆一路往二層行溪地區走去。
郭懷一長出了一口氣說:“南極洲大城真是大城啊,那樓閣能捅破天了……”
何斌說:“我終于相信他們說的話了……他們真是看到我們生活疾苦,才從南極洲大城來拯救我等……他們每一處樓閣的外面都裝着玻璃……可見他們原本是多麽富貴。”
郭懷一點點頭,說:“那路寬得吓人,那會行走的汽車多的吓人……可他們竟然教我們養豬,絲毫沒有認爲這是低賤之事……”
“老郭,你千萬别如此認爲,你見過建國安董事對那個養豬的王技術員說話都是極爲和善……莫以爲他是個豬倌而已。”
“知道,漢唐集團之人都有鬼神難測之力,連養豬都如此有方法,我們回去後找人照做就行……”
“老郭,就讓郭苞擔當這個責任……他心細。”
“他正合适。老何,我想到你的《平台之策》了……”
“嗯,或許他們正是受我‘招使婦人,飼養畜禽’之句的啓發……”
“不像,你的話太不清楚了,太簡單了……老何老何,你慢些走,我承認他們是受你啓發還不成?!”
等他們回到二層行溪地區後,着手安排下去,幾天間,豬舍便建好,然後讓郭苞再領着幾個老者前去赤嵌農業地區找王技術員,一切聽從他的安排。
郭懷一對郭苞說:“苞兒,我與你何叔很快還有工作忙,此事你要當作大事,待我回來,我要見到肥豬滿圈……”
話還得說回來。
何斌在廣州一夜無話,睡得也不甚踏實,常常大恨。
第二天一早,便到會友镖局的前房去與會友镖局的櫃上打個招呼,道個别。
镖局在此時已經發展成形了,一改以前在茶館、路口停幾輛獨輪車,插個旗标來等待雇傭了。镖這個字,大概就是由标字演化來的,镖師最早就是指插着旗标等待雇傭的人。
在廣州城,镖師們與打行的人慢慢适配了。當然誰指揮誰,誰組織誰,要看戰鬥力了。
镖局裏的組織結構比較簡單,镖頭、櫃上、镖師、夥計。一目了然。镖局不光參與走镖、海镖、保安等工作,也兼有開旅店和明代版k歌房或洗頭房的。
何斌和這家镖局有關系,如何發生的關系,不足爲外人道也。
何斌與櫃上說了幾句道别的話,便問他們有沒有去台灣的海镖。
那櫃上拿出一個大賬簿,細細翻看着,然後捋着胡須說:“兩個時辰後,東關碼頭有行商出海,隻雇傭了三名镖師,想必船不太大……莫不如等明天,西關碼頭有行商雇傭了十名镖師出海,想必商船大些,行得安穩……不知何結首意下如何?”
何斌抱拳謝道:“還是上午這隻吧,在下實在心急……家中老妻患病,讓人牽挂……”
那櫃上喟然長歎:“你我年輕之時,一身利落,了無牽挂,行走江湖之間,快意恩仇……這人近中年萬事休,牽挂卻多了起來……”
何斌看時候還早,就和他泡茶聊天了。
何斌笑着說:“我也曾是如此以爲……實然未必,人的機運有的來得早些,有的來得晚些……我曾聽有人言: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語言粗鄙,但事理屬實……”
櫃上說:“說得也算對……不知何結首對兩日前南關潘家碼頭一事如何看待……”
何斌笑着說:“關我等何事?我在台灣之時,他們要糧我便給糧,要人我便給人,僅此而已……”
“聽聞他們降了田租,連人頭稅也不要了?”
“确有其事。田租三成,其他……也隻有教育稅了……”
“噢?教育稅想必很多了……要不他們吃什麽?”
“哈哈,說來你未必信,他們竟領着農人一起種糧……教育稅不過一人一張……一人不到一斤米。”
櫃上喝了一口茶,說道:“我信,還聽說他們與農人一起收割。這一段日子何結首遊玩得歡氣,可有所得?”
“這人近中年,也就這段日子才是放松,好好玩耍一番才能不辜負一生啊。”
櫃上笑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一個物件,遞于何斌,說:“傳聞此物爲台灣所出,味道百出,不知何結首知否?”
何斌接過來細細看之。此物外面包着一張紙,黃棕色的,上面還有版印着三個大字,果汁糖。翻過來看,還有三個大字,蓮霧味。他打開那紙,一塊略帶着紅色的糖。
櫃上說:“何結首沒見過?”
何斌苦笑着說:“出來遊玩前……真沒見過!”
櫃上說:“他們是才出産的,聽聞還有薄荷味,柑桔味的,镖頭的女兒小環甚喜……”
“噢,你想做此生意?”
“開如此一家糖果行可否?”
“好主意!待我回到台灣定然促成此事……”
“那我們就二一添做五,如何?”
“好說,好說……”
看時辰不早了,何斌告辭櫃上,一個人直奔東關碼頭。一路上,他把那塊糖放放口中,一股蓬霧特有的酸甜頓時充滿口中,仿佛還能沁入心頭……
感謝老朋友yezhongye、美樂芝、酒後不亂性、雲刀圖、大雪老哥的支持,歡迎新朋友酒醉愛看書的到來。
謝謝214位朋友的訂閱。一路走高了,真好。
其實還有兩位朋友,江南老虎和體味河蟹,我知道你們還在看着我,我真心希望你們倆也出現在我的訂閱單上……喜歡你倆的語言味道和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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