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信息本來在熱蘭遮日記上語焉不詳,直到在前期準備時,偶爾從一張有關熱蘭遮城的油畫照片上看到它。穿越者們很感謝那位不知名的作者。
修船廠原本規模很大,可以直接維修荷蘭人的大夾闆船,以在熱蘭遮城戰役中捕獲的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噸位來做參照,他們所謂的大夾闆船,在五百噸到一千噸左右的範圍内。
那時歐洲船舶的噸位,是用從事波爾多葡萄酒貿易的船隻承載能力來表示的,是一種很随意的數字度量。其單位是能裝兩桶葡萄酒共252加侖的大酒桶,1626年被估計體積爲60立方英尺,這個估計考慮到了因桶的形狀而浪費了的空間。但是,這些都隻不過是個含糊的數字。現代船隻噸位算起來都好幾個标準,别說那個時代了。
一開始,穿越者們在清理戰果時,還想把一切都數字化,準确化。結果把人都快弄瘋了。石和擔有區别我們理解,可是你妹的,你一擔鹽和一擔大米重量還不一樣!還把鹿皮也用擔來表示,清點時财務部門的人員開始還覺得有趣,新鮮啊,皮子還能按重量作計算單位。後來才弄懂,原來這裏的一擔是指一百張啊!服了。
荷蘭人的小心眼是天生的。歐洲北海地區海關是按甲闆面積來收海關費用,荷蘭商人就愣是把商船的甲闆改小,船的肚子變大,呈o型,這樣真省了不少費用,于是這種船型就在荷蘭流行起來,以至影響了他們造船的思路,甚至連戰艦設計也沿循這一點。
17世紀歐洲各國都采用從克拉克船時代發展來的蓋倫船枝術,橫帆更多,火力更大,速度更快。其代表是英國的“大哈裏發”号和後來的“海上君王”号。但荷蘭式的蓋倫船偏向貨運,雖然火力依然比較強大,船上一般有21到23門重磅大炮,但令人悲催的是速度有些慢。
難怪在鄭芝龍時代,他們連海盜集團頭子都打不赢。在1633年料羅灣海戰中,能被100條小火船燒毀了兩艘大型的千噸級荷蘭式蓋倫船,雖然有鄭芝龍突襲和荷蘭人在歐洲從來沒見這種戰術的原因,我個人認爲,速度慢更是關鍵問題。
直到後來在英荷第一次海戰中,荷蘭軍艦受到了英**艦親切而認真地“指導和幫助”,交了若幹艘戰艦的學費後,才有所改進。這是後話咱不提。
甲闆小肚子大的優點還有一個,它特有的船型使船抵抗風浪的能力增強,與其它船型比,平穩性較好,這爲荷蘭人在短時間内成爲海上貿易霸主打下了基礎。缺點也是十分明顯。由于裝載能力大,它的吃水線較深,航速較慢。所以英法國海盜經常在英倫海峽坐等他們經過,獵殺肥羊的感覺真好。荷蘭人同時又叫它爲快船,這是指船上有專業級别的滑輪起吊設備,貨物裝卸速度比較快。
台江内海過去能維修滿載的商船,說明它的水深至少大于五米,到了現在,隻能維修空載的商船,還得專門趁着漲潮時才行。
這說明十幾年間,台江内海淤積得厲害。也間接表明,這附近的主要河流八掌溪水流徑量那是相當的大。
受此影響,那座修船廠也就慢慢消沉下來,直到連名字和實體都湮沒在曆史中,它的形象隻能停留在油畫裏。
但是安保隊員們來了,他們打算執行穿越者天然的責任,親自去喚起它的活力,讓它重新振作起來。不過穿越者的方式比較粗野,這一天的早晨,兩艘登陸艇**裸地直接撲向修船場,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一次兩條船上一共有一百名安保隊員,伍堅強親自帶隊。
事先伍堅強一直在做動員令,說:“這次行動可不是攻打熱蘭遮城,輕點動作,悠着點,打沉那幾條什麽軍艦後,把那幫子董事心疼地直咧嘴。說是少換了很多東西……”
“放心吧,您!”安保隊員紛紛保證。
伍堅強心裏想:“***,人家軍隊越打越像軍隊,這幫子人,越打越松懈了,等一切忙完後,狠抓軍紀軍姿,都快要不像樣子了。”
他們沒有玩搶灘登陸,因爲有現成的碼頭可用。設施還挺齊全呢。
肉眼可見那修船廠的船塢上正停着一艘不太大的船。船的周圍還有簡單搭建的腳手架。幾個人字起重架正在陽光下孤獨的站立着。
1号登陸艇艇長叫馬愛國,漁民出身,高中畢業後,響應号召,參軍入伍,退役後先是跑船,後來貨款買船,再後來當了保安。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故事還很長,我們以後再講。
他打量着這個碼頭的附屬設備,心裏估算着,嗯,它可以停靠300噸級的船舶。
伍堅強一直用望遠鏡觀察着,看到民居裏有很多人有組織有計劃地逃跑,看他們的樣子,還呼喊着什麽,大包小包地跑得飛快。好極了,跑吧,這些平民們要是真來個以死對抗,伍堅強都無法做出正确的選擇。
鄂玉喜隊長和孫瑜隊長面對對抗做出的不同反應,在現代通訊條件的推波助瀾下,現在人人皆知。出奇的是,沒有人做出評價,沒有像對食堂那樣噴。
不管怎麽樣,也許是聽到可怕的傳說,也許是親眼看見了穿越者們的兇殘,這個無名修船廠現在成爲無人修船廠了。
但這隻是安保隊員們自認爲的,現在就有兩雙眼睛正偷偷地注視着他們。
安保隊員們陸陸續續,大搖大擺地上了碼頭,大家還都故意跺了跺腳,好像是十幾公裏的海運讓他們的腳麻了。但實際上,沉重的軍靴聲宣告了一種征服和占領。
“第一小組,去九點鍾方向;第二小組,去十二點鍾方向;第三小組,去三點鍾方向!開始搜索!先開槍再确定是什麽異常。記住,現在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百萬富翁!”
“是!”衆人難得的齊聲喊了一句。
三個小組如水銀瀉地一樣流走。
第一小組隊員郝剛悄悄對他的朋友王洪禮說:“有那麽誇張嗎?”
“伍隊長是按人民币排價算的,差不多是。”
“靠,我倒過外彙比你清楚。我是說,用得着這樣正規嘛!還用上刺刀?”
王洪禮說:“小心沒錯。你看你刺刀,昨晚沒擦吧。”
“算了,當我沒說。”
海邊的霧氣總是散得慢一些,當太陽完全升到頭頂的時候,一切都清晰起來。安保隊員們也放松了肌肉,平推嘛,就是這個節奏。
一個小時後,克魯依特和羅尼決定要跑了。再不跑會被這些海盜捉住,會向家裏人要贖金的,而且還不一定保住性命。他倆飛快地穿過比他們還高的野草叢,像兩隻剛長成的水鹿。
克魯依特十五歲了,羅尼十六。他們一個是修船廠廠主的兒子,一個是修船技師的兒子。
倆人像是比賽一樣跑到山上。這座山在修船廠的北方不遠處,它小的連個名字都沒有,除了樹和石頭連草都不長。可現在它是最好的隐居所,廠裏面有三十多人連帶他們的家人,全在這兒了。
克魯依特和羅尼是主動要求留下觀察的。當熱蘭遮城被海盜們攻擊時,他們這裏很快就知道了。海盜無所謂,他們出現的頻率比朋友還多,關鍵是敢直接攻打熱蘭遮城的海盜,他們沒有遇見過,而且敢進到台江内海的海盜,他們更沒有遇到過。
克魯依特和羅尼的父親感覺不好了。兩個年輕的勇士所說的一切,讓他們感覺,這些人來了就不會走的。他們做過最壞的打算,海盜們搶了所有的東西,然後把所有的一切燒了,讓他們從頭開始。除此之外還能怎麽樣?可是他們竟然要完全占有,這就不好玩了。
克魯依特的父親嚴肅地問兒子:“你确定他們清查了我們的木材嗎?”
“是的,他們拿出了筆,一邊笑一邊記着,連一些工具都記上了。”
羅尼插嘴說:“是啊,他們竟不是用鵝毛筆,也不用沾墨水,一直寫啊,寫啊的。”
克魯依特又說:“他們沖進我們的家,沒有破壞任何東西,甚至還把掉到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好,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一樣。”
羅尼又插嘴說:“還有,他們還擺弄我們輪鋸和滑輪吊架玩,就像是他們自己的東西一樣。”
他們不是魔鬼,但比魔鬼更可怕!他們是來占據我們所有的勞動成果!
“他們用什麽武器?我們可不可以……”羅尼的父親問道。
克魯依特的父親說道:“别沖動,魯特。羅尼先生。我建議我們走吧,像别人一樣,去淡水或基隆,這些人不好對付。”
“爲什麽?信那些傳言?”
“不,那不是傳言!我親眼看見他們在屠殺那些勇敢沖鋒的士兵!知道嗎?上帝遲早會懲罰他們的……現在我們還是走吧,我們抵抗不了。”
幾十個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還有一輛四**馬車。一開始那兩匹馬被他們帶到山上,四輪車被他們藏在山下。他們幸虧在熱蘭遮城受到進攻時,就做了簡單的準備。
他們向着東北方向蜿蜒前行。沿途他們經過了明人居住的地方,以往,他們輕易絕不會來這個地方的,現在卻都低着頭,默默地從這個地方穿行而過。再也沒有心思捂着鼻子,抱怨這裏惡臭了。
明人居住的地方沒有名字,卻有着無數的蒼蠅。破爛的道路上,到處都是垃圾;破爛竹寮裏散發出來的臭味,很遠處都能聞到。
這裏算是勞工宿舍了。
謝謝yezhongye、rob73兩位老書友大大的支持和鼓勵。
今天太可怕了,我一天得的黑票竟是35張!而我在1月14到3月24總共才得了22張……
希望得到其他書友大大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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