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的最後一天,孫德發走進了台北一家書店,這家是導遊小妹向他推薦的。據她說,他的叔叔喜歡研究台灣曆史,而且還開了一家書店,裏面關于台灣的資料很多。
在這一路上,倆人相談合宜。小妹好好準備她的各項資料,孫德發認真地做一名好奇大叔,同是客家人的背景讓他們更容易融洽。無意中,孫德發知道了很多台灣的現狀。
台灣很多關于明鄭時期的資料書籍,大多是私人出版,不願發到上,一般都從書店發行。她親叔叔的書店就是這樣的一家。
當小妹帶着孫德發走進書店後,他一下子就喜歡上這裏的氛圍了。
書店不大,書籍的種類也不多,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牆上的書架上。書架下還有長條桌,擺放着古色古香的椅子,供客人預覽。一些拐角處擺放着高腳花架,上面放着盛開的蘭花,淡雅的蘭香氣息正好配上蘭馨書店的名字。店内還有一處茶台,看着色有年頭了。
此時孫德發正坐在茶台邊等着店主人上茶。店主人玩功夫茶的手法不亞于他,同樣很熟練。導遊小妹把孫德發引薦給自己的叔叔後,就走了,還笑着說,看你們喝功夫茶她都嫌累。
倆人品茶聊天一會兒就無話不談了。
店主人叫林唯聖,酷愛研究曆史,尤其是台灣曆史。
孫德發似乎無意間問到,“林先生怎麽看史明先生的《台灣人四百年史》?”
林唯聖笑笑:“謬誤太多太多。曆史研究要是混入意識形态的成份,就完蛋了。”
“您認爲有什麽謬誤?”
“簡單兩例。他在書中所言,荷據之前大陸向台灣農業移民未見書籍有确實的記載。可我僅從搜集到的28家台灣人士家譜的影印資料裏,就有上百處荷據以前,大陸人主動向台灣農業移民的證據,而且最早是從南宋開始的。還有啊,他引用《熱遮蘭日記》和《巴達維亞日記》的材料時,竟忽略了古荷蘭語和現代荷蘭語區别,把之後和之前這兩個語法搞錯了,哈哈。”
“那您在台灣曆史界一定很有名氣了。”
“哪裏,哪裏,我不願攪到這樣的曆史研究中,懶得辯駁他。”
“呵呵,民間高人啊。”
“四十多歲的人啦,什麽名啊,利啊,不想去争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比什麽都好。”
“對,不過我有個建議你肯定感興趣。”孫德發神秘地笑道,“我準備在菲律賓那裏針對原始居民搞一個調研-----”
事後,孫德發向衆人解釋道:“台灣這一大圈兒走下來,我發現我隻是了解了皮毛,關于内部的風土人情、少數民族問題了解得不夠深入。确實需要這樣一位不太在乎名利的地方曆史研究者。”
孫德發從台灣回到公司,還沒有擺脫渾身的疲憊,就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面目不善的人正在辦公室裏等他,這是個地下錢莊的小頭目。這都是他事先約好的。
小頭目皮笑肉不笑地和孫德發打着招呼:“發哥,我們一哥讓我來跟您談談。一哥說一千多萬對您不算什麽,可是我們公司規矩大,還是要好好談談。”
“當然,阿福是個謹慎人。”
“這個社會誰不謹慎随時都會仆街。”
孫德發上個月聯系了一個财務公司。它總部在香港,負責各種洗錢和短期貸款。孫德發的朋友圈子裏,有人向他們借錢急用過,利息不算太高。孫德發早就打算把所有出租屋抵押出去,換成現款。
他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之處。
他的哥哥是個自私自利的新時期進城農民,一家人和孫德發都談不來。别的親戚,隻有在他們借錢或讓他花錢的時候,才會來找他。說實話,表面上他風清雲淡,其實在心裏,他比誰都更看重友情。
倆個人一邊喝荼一邊細聲細語地談話,不知道的人以爲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很快,一筆一千五百萬的抵押貸款基本敲定了。
未來的六個月中,他們分三批給他貸款。當最後一筆貸款到孫德發手中後,孫德發讓出自己所有的出租屋,由他們接管。一年後,孫德發分三批還款,每筆加百分之二十的利息。
小頭目高高興興地走了,這筆買賣他做得很成功,受一哥誇獎是一定的,肯定還有獎金了。
孫德發估算着時間,等他定的油氣開采和加工設備送貨後,正好可以用上第一筆貸款。這筆款沒法夾帶在其他設備中,不好從伍大鵬那裏走帳。很容易被有心人發覺。越是關鍵時期,越要小心。
不過,他好像沒有注意到,如果他不回來了,那些小産權的出租屋怎麽辦?那幫道上的人能辦下相關手續嗎?
孫德發忙裏偷閑,開着車子去了龍華鎮某街,他在那兒有一個實驗室。那原來是一處倉庫的收發室,後來倉庫搬走了,便空了下來。地點不太好,一直沒有租出去。當他想找一間比較偏避的平房時,一個朋友恰好知道這個地方。孫德發很容易地租了下來,還做了一番改動。
無煙火藥也就是硝化棉可以在上買到,有心的話就會有一千種辦法避開種種的控制。但是五個人在商讨的時候,還是認爲一定要經過親自研制才行。當然不是懷疑孫德發的能力,而是爲了以防萬一。
孫德發不在乎朋友們有質疑他能力的嫌疑,他還有自己的計劃,想順便試驗一下上搜到的一個專利申請。
有位先生在1991年,向專利局申請了以龍須草爲原料制造無煙火藥的方法的專利,過程語焉不詳,這是可以理解的。從說明上看,有很大可能可行。孫德發想先試制一下,如果有效果就把那個專利買下來。
化學産品的生産過程稍稍不同,産品就相差很大。所以完整的技術說明和工藝流程非常重要。再說李子強那面催促得緊,孫德發覺得不能再拖了。
他讓李子強準備的幹龍須草已經由快遞送到了。孫德發車子的後備箱裏還裝有他買的脫脂棉和從特殊渠道弄的1号強棉。脫脂棉就是藥用棉,五元錢一大包;1号強棉是指含氮量大于等于百分十三點一三的棉花,而且還是經過脫脂的。這個可不是醫院裏就能買到。
他從哪裏得到的?孫德發打死也不說,出賣朋友的事情他不幹。
租到這房子之後,他陸陸續續地添了一些化學實驗設備和用品,主要方向都是爲實驗室制取硝化棉做準備。
常規的發射藥都是由硝化棉混合揮發性溶劑或爆炸性溶劑。這是常識,而且近百年來都是如此,甚至此時此刻的美歐強國的槍炮發射藥,如果沒有特殊性的要求,發射藥裏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它。所以,孫德發不想蛋疼地去弄什麽新型發射藥。隻不過想找到某種方法,用來替代現代發射藥中一些難以或根本在短時期内解決不了的現代化工品成份。畢竟到了那邊,想等到精細化工行業發展發展起來,還不知道等上多少年。
在那個倉庫的門口,他打開大門,經過院子來到平房門前。當打開他後安裝的防盜門後,他掃了一眼屋裏,每種物品擺放還是和他上次離開時一樣。
屋内此時的溫度有些高,他看了一下溫度計:三十六度。這可不行,他馬上打開空調,又打開加濕機。在接近四十度的溫度下研制無煙火藥,風險很大,雖然也不是今天一天能試制出來。但降溫增濕仍是很必要。
孫德發穿上挂在牆上的白色實驗服,慢慢開始做試制前的準備工作。
這種感覺讓他很熟悉,仿佛又回到二十四年前,他上大學的第一堂實驗課。
那時,在大學明亮寬敞的實驗室裏,孫德發第一次穿上了白色的實驗服,那一刻一種使命感和神聖感的情緒油然而生。這真不是中學實驗室能給的感覺。
第一堂實驗課是制備等溫、等壓下苯-水-乙醇三組分體系相圖吧?
實驗相當的簡單,毫無危險。取8個幹燥的50ml帶蓋錐形瓶,滴定管及移液管,配制6種不同濃度的苯-乙醇溶液,及兩種不同濃度的水-乙醇溶液。
這是多麽簡單的實驗課,一個小學生練練都能做到,遠不及孫德發後來做過的實驗有危險。可是爲什麽自已卻記憶如此深刻?
神聖感和使命感!
他忽然想明白了,那是他第一次有使命感和神聖感的時候,以爲自己以後能做出對人類有貢獻的偉業!
呵呵,後來自己變成什麽樣了?一個閑士?靠房租吃飯?
屋裏的溫度降下來了,二十八度,濕度百分之八十。不錯,現在開始吧。孫德發不知道自已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臉上的風輕雲淡一掃而空,眼睛裏原先時隐時現的戲谑竟換成了犀利。
孫德發把每一個試驗過程都自拍了下來,以備朋友們的質疑。在辛苦了幾天後,各種不同原料制成的無煙火藥一一完成,并把檢驗結果發到qq群裏。這不是槍械類,隻是一般的玩耍。
首先是龍須草制成的,點燃後,它在白紙上迅速燃燒着,順便把白紙也點燃了。
李子強迅速回帖,好樣的,發仔,龍須草要多少有多少!
孫德發:屁,一點用也沒有,燃速太慢,做鞭炮都不鸲格。含氮量不夠,什麽工藝流程也沒有用。假的。
然後是普通脫脂棉制成的。點燃後,它在白紙上更爲迅速的燃燒,白紙被熱量烤焦了一大塊。衆人沒敢輕易下結論。
最後是1号強棉的脫脂棉制成的。孫德發故意把它放到自己的手心裏,然後用誇張地動作點燃,幾乎是瞬間,它便燃燒完畢。孫德發的手心連紅一點都沒有。
“這才是合格的硝化棉,其它的隻能叫火棉。”孫德發難得小小驕傲一次。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李子強迅速回貼:你***下次敢這樣做,我飛過去要你小命!你信是不信?
書友們原諒筆者,過程我故意略寫,以防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