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團中的強手被殺了大半,他自己本身也被俘虜。他從沒想過反抗,因爲他親眼看見毒蠍、黑熊這些高手都被眼前這個武士給殺了,而且還是對方在被圍攻的狀态下抽空給殺的。這種力量,他不認爲自己有任何翻盤的希望。
所以他很老實。
四百多人的強盜團被打散了,商會武士們又跟在潰逃的強盜身後追殺了一陣,生生又殺了一百多強盜,總共殺了近三百個強盜,這才收刀,回到羅林身邊。
羅林已經下馬,正在用布擦着劍上已經幹燥的血糊,見武士們回歸,數了數,發現還剩下十八人,人人身上帶傷,但都是小傷。
這些人還沒從殺戮中恢複過來,身上還殘留着濃濃的殺氣,臉色猙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用血紅的眼睛盯着羅林,就如一頭頭惡狼一般。
羅林當然不受任何影響,如果商會武士是惡狼的話,那麽他現在就是狼王。但黑老七可是吓的夠嗆,一張黝黑的臉上,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生怕這些可怕的武士們朝他揮舞彎刀。
“大人,這是?”問話的商會武士叫史丁生,在所有商會武士中武力是最強大的,是商會武士的領頭者。在整個戰鬥中,他都跟在羅林身後,一戰下來,他心中的震撼也是最深的。
的确,這位大人的絕對力量并不算非常強大,至少比不上他見過的那些貴族護衛,但他對戰機的把握,對全局的掌控卻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在他一個人的壓制下,強盜首領們幾乎就沒發揮出是像樣的作用。
“他是一個強盜首領,叫黑老七,我想他應該知道黑蠍子的錢藏在哪。對不對,黑老七?”不殺人的時候,羅林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身體松松垮垮地,嘴角還叼着一根煙。
黑老七苦着臉:“大人,各位大人,這我真不知道啊。我自己家的我是知道,但毒蠍子那家夥腦袋活,沒人知道他将錢藏在哪。”
“嗆!”有數個彎刀出鞘的聲音出現,一個商會武士道:“大人,這家夥沒多大用,咱們把他也剁了吧。”
“......别别别,哎呦喂啊,我知道,真的,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應該能帶你們找到。”黑老七眼淚都出來了,合着鼻涕糊了一臉。
羅林看的哈哈笑:“早說不就好了。行了,我答應你,隻要你帶我們把所有強盜團的人的寶貝都給找到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好好好,大人,那我們現在就出發?”黑老七心中生出一絲希望來。
“先等等。”羅林轉頭對一個商會武士道:“去,把戰死的兄弟帶上,然後我們去找少主。”
“是,大人。”武士們毫不猶豫地應道。
這一場戰鬥,羅林徹底地震服了衆人,以後,這些武士絕對沒人敢公然背叛他了。
一番收拾,一行人帶着死去武士的屍體朝埃魯的馬車趕去。
另一邊。
說好的一個小時時間已經過去了,護衛居塔滿臉的焦慮,不斷地勸道:“少主,是時候走了。要是等強盜出現,我就隻能帶您一個人走,薇齊小姐就......”
埃魯心裏也不好過,他也想走啊,可問題是身邊的薇齊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執意要留下來,她說的理由也非常正當,他竟無法反駁。
她是這麽說的:“主人,羅林護衛和商會武士們正在爲您拼命呢,您沒一起去戰鬥就算了,難道連在後方等待的勇氣都沒有嗎?萬一他們退回來,發現您竟然已經逃跑了,那以後誰還會爲您拼命?”
埃魯試圖用薇齊的生命安全勸說,結果得到了薇齊的第二個回答:“如果真到那個地步,我會用魔法自殺,焚燒自己的軀體,不會讓您丢臉的。”
好吧,這兩句話一說,性格偏軟的埃魯就徹底沒了招,于是就耗在這了。
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了,前方沒有任何消息,沒有強盜、也沒有商會武士。
“居塔,要不你飛上天看看情況吧?”埃魯建議道,這麽幹等着,他怪心虛的。
“那不行,我得保證少爺您的安全。”說話的時候,居塔還瞄了薇齊一眼。說實話,他對這個女魔法師并沒有徹底放心,所以他不會離開少主半步。
“好吧。”埃魯妥協,愁眉苦臉地呆在馬車裏。
薇齊見他苦惱,便柔聲安慰:“主人,現在沒有消息,這就是最好的消息呀。您想,這至少說明羅林他們牽制住了強盜的力量。”
埃魯點了點頭,心中稍安,又有些慚愧地歎口氣:“薇齊,我是個普通人,沒有那些武士的力量,更沒他們的勇氣,你會看不起我嗎?”
得了,他又開始自卑了。
薇齊溫婉一笑,将埃魯摟在自己并不算寬敞但卻十分柔軟的懷抱裏,輕柔地道:“主人,您才十六歲呀。沒人能在這個年紀毫無畏懼。等您長大了,多經曆練,您一定會成爲威嚴的城主。”
埃魯心中暖烘烘的,也抱住了這個女人,認真保證道:“我會努力的,我保證。”
見他如此,薇齊悄悄松了口氣。說真的,她現在感覺自己不是這個貴族少爺的女人,倒像是他母親。這家夥的心可真是脆弱啊,就和水晶一樣,她得小心呵護着。
一旁的護衛居塔默默地看着這情景,也不再出聲催促,就陪着少主一起在這荒原上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又過了十幾分鍾,荒原的風中傳來了馬蹄聲,居塔一下緊張起來,手握上了腰間的劍柄,跳到馬車夫的座位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眺望着。
“怎麽了?”埃魯卻還沒聽到聲音。
“有人來了......數量不多,等等,我看見了,是羅林,他回來了!”居塔大松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馬蹄聲變得非常明顯,前方已經出現了幾個人影,有居塔的話在前,埃魯心已經放下了,他打開馬車門,下了馬車。
馬車的車窗也打開着,薇齊也透過車窗朝遠處觀望着,她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剛才那種情況,她心裏的壓力也非常大,因爲一旦發生意外,她就是最先被抛棄的那個人,即使埃魯反對也沒用,因爲她是女人,同時是一個奴隸,地位低賤。
這就是她的處境,她現在唯一依仗的就是埃魯的寵愛,但這份寵愛也是脆弱的,因爲埃魯本身并不是一個強勢的人,所以她活的戰戰兢兢的,生怕走錯一步。
幾分鍾後,羅林帶着商會武士奔到了近前,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濺滿了鮮血,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他們胯下的戰馬身上也滿是細小的傷痕,狂奔而來,随着距離的不斷接近,一股震懾人心的血腥彪悍之氣撲面而來。
護衛居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股氣息,有點不安地抿了抿嘴唇,他感覺到這些商會武士和之前明顯不一樣了。
埃魯也被震地呆住,他雖然是城主的兒子,但因爲體弱,所以他從來沒見過沙場歸來,剛剛結束血戰的戰士,此時見到這一群人,隻覺得自己心‘噗通噗通’地狂跳,看着對方身上那些凝固血迹,他幾乎産生一種對方随時會變成殺人狂魔的恐懼。
‘噗通’一聲,一個腦袋被奔到近前的羅林扔到了他的腳下,那咕噜噜滾動的頭顱硬是将埃魯狠狠地吓了一跳,整個人一個激靈,臉色白得沒了血色。
“這是?”他好歹沒有徹底失态,還能說話。
“黑蠍子強盜團的首領毒蠍,強盜已經被殺光了,這些是戰死的兄弟。”羅林指了指馬背上的商會武士屍體,然後就沉默地看着埃魯。
埃魯怔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宣布:“這些武士爲我而死,我會給與他們優厚的撫恤,除了金币之外,如果他們有兄弟姐妹父母,我會準許他們到我的城市生活,并賜予土地。還有你們,你們每一個勇士都将得到我的獎賞,每人三十枚金币!”
這就是出身大家族的好處,從小耳濡目染,收買人心已經成了本能,
這話說出來,商會武士臉上出現了喜悅之色,紛紛下馬對埃魯行禮感謝。羅林對埃魯表現滿意,也翻身下馬,笑道:“少主,路上已經安全了。”
“我知道,我知道。羅林,多虧了有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埃魯是發自内心地感激。
他心中更是震撼,以三十騎擊破三百多強盜,這個護衛真是厲害,實在是個能領兵打仗的大将。他決定了,等這次回去,他一定要将這個護衛培養起來,對,一定要賜下原力種子。
不提埃魯心中的念頭,羅林又将一個面目黝黑,身材瘦弱的家夥拉上來,介紹道:“少主,這家夥叫黑老七,蝮蛇強盜團的首領,他知道荒丘中強盜團搶來的錢藏在哪。這一回大戰,那些強盜還跑走一百多,未免他們将錢财轉移,我們得趕緊行動了。”
“你說去搶強盜的錢?”護衛居塔有些看不慣了,他們是大族出身,身份高貴,什麽時候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這傳出去名聲多不好聽啊。
羅林嘿嘿一笑,對埃魯道:“少主,強盜曆年搶來的财物,除了金币和可以熔鑄的金銀器之外,其他東西就很難花出去,積壓下來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我們拿了,您認爲如何?”
埃魯也有居塔一樣的想法,不過他思想要開通一些,更關鍵的是,他現在急需錢,便點頭:“羅林,你說的對,這些都是戰利品,哪有不拿的道理。”
“好!”羅林贊了一聲,然後轉身高喊:“兄弟們,我們埋了這些死去兄弟的遺體,然後就出發!”
商會武士們已經完全以他爲首,齊齊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開始在一旁荒丘中挖起了坑洞,将戰死武士的屍體埋了,隻留一些遺物,也都寫上戰死者的名字,由一個商會武士帶在身上,留待以後交給他們的家人。
從商會武士的行動中,可以輕易地看出羅林此刻擁有的威望。
對這威望,居塔心中有些擔憂。埃魯是欣喜羅林的能力,馬車中的薇齊卻是若有所思。
這女人看着已經和商會武士打成一片的羅林,又看了看無形中被排斥在外的居塔和埃魯,心中悚然:“這個羅林桀骜不馴,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威勢,輕易就能讓人追随。這種人,根本就不是埃魯能夠掌控的,以後恐怕會水火不容,一個弄不好,恐怕就會有一場大禍啊。”
這個護衛就是出身草莽的獅王,而埃魯以後如果成爲城主,借着家族之力,勢必要收攏權威,這就必然會産生沖突啊。
在商會中的經曆讓薇齊能夠輕易看明白這一點,但她卻無力去改變,因爲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個羅林的對手,她怕這個人。
看着馬車外因爲想到了什麽東西而一臉興奮的埃魯,薇齊心中歎息,滿是憂愁。
衆人心思各異,這時候,羅林聲音響起:“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