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十字軍這邊,除了羅林自己,他還特意讓安吉拉和紮克羅也過來了。
雷曼公國雖然成了過去,但這件事能說開就盡量讓三人說開,憋在心裏免得大家心裏不舒服,還可能胡亂猜忌。
喝了口麥酒,雖然隻是普通釀制,但在羅林嘗起來和大陸名酒諸如金葡萄酒,冰葉酒、麥芽酒也沒什麽差别。
眼見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尴尬,他有些感慨的笑:“說實話,我對雷曼大公是心裏有愧的,他對我非常優待,是一個仁慈的主君。”
這話一出,場面就有些冷了,狄辛斯、紮克羅、安吉拉都和雷曼大公關系不淺,安吉拉更是大公之女,對羅林這話,根本沒法插嘴。
倒是科羅恩這個出身奧拉基王國的戰士沒有這個顧忌,他切了塊魚肉嘗了,淡笑道:“元帥,從整個大陸角度看,你做的事非但沒有錯,反而非常必要。至于大公,他說他能理解,對你也沒什麽好責怪的。”
路維爾親王嘗了下麥酒,眉頭一皺,然後就放下不喝,他接口道:“說實話,我有些好奇。元帥,你預見達維克要塞要淪陷嗎?”
這話問出,狄辛斯等人也都豎起耳朵聽,縱觀羅林所爲,步步都占着先機,似乎就能預見未來一般。
羅林苦笑:“預見談不上,隻是不看好,非常不看好。而我這個人喜歡以防萬一,就算達維克要塞真的形勢大好,我也會做這些準備,以免出現意外時手忙腳亂。”
“現在看來,你的準備非常重要。”科羅恩道:“否則這裏就已經成爲黑暗之地了。”
如果真的那樣,那沒什麽好說的,奧拉基王國根本就不用打,直接撤軍逃亡就是了。
這些都是事實,沒人反駁。
不過這一場飯局下來,安吉拉三人都沒怎麽說話,氣氛依然很尴尬。
等吃完了,羅林就對安吉拉道:“狄辛斯大人應該知道很多大公的情況,你和他好好聊聊吧。”
“哦,好。”
羅林便對衆人點點頭:“你們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如果想休息,侍從會帶你們過去。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長桌上的所有人立刻站起身送羅林離去。
羅林走後,路維爾親王和科羅恩坐了一會兒,也離開休息,桌上就留了三個雷曼公國的人。
靜了一會兒,安吉拉問道:“我父親還好嗎?”
狄辛斯呵呵笑了一聲,臉上滿是蒼涼:“人沒事,就是心徹底老了。”
雷曼大公撤往奧拉基公國之後最常念叨的一句是:“我沒做錯什麽呀,爲什麽會這樣!”
是呀,從頭到尾,雷曼大公所作所爲都近乎完美,真是一步都沒走錯,可他就是敗了,亡了國。
歸結原因,隻能說他運氣不好。
安吉拉聽的一陣心疼,他的父親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遭此大敗,她都能想象到他的頹喪和無奈。
“這次我跟你回去吧。”安吉拉道。
“不。”狄辛斯擺手,見對方驚訝地看着他,解釋道:“這是大公的意思。你呆在這邊,比在奧拉基王國安全,也不要多想,就跟着楓葉劍聖。日後......日後雷曼家族重新崛起,也得靠你了。”
安吉拉沉默許久,最終點頭:“我記住了。”
她知道,父親是真的老了,雄心不再。不過話說回來,任何人面對羅林,估計胸中的野心之火也燒不起來吧。
那個年輕人的力量和威望已經到了讓人生不出任何異常心思的地步,就算是擁有公國繼承權的的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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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
羅林回到書房,正在挑燈看着各種文件,就聽見有人輕輕敲門,應了一聲,然後就見到侍從帶着科羅恩走了進來。
“這麽晚了,還有事嗎?”羅林有些奇怪。
科羅恩看了一眼侍從道:“我想就我們兩個談談。”
羅林對侍從揮了下手:“你出去,然後把門關上。”
等侍從走後,羅林将手中文件放在一邊,問道:“什麽事要這麽秘密地說?”
科羅恩拿出一封信彈到羅林眼前,輕聲道:”這是陛下給你的密函。”
信紙飛來的時候,羅林能清晰感覺到其中流動着的火荊棘勁,這個科羅恩在武技上還是有着争勝之心啊。
羅林輕輕将信封拿住,手上勁力微微一動,輕柔地消去了科羅恩的力量,而信封絲毫不損。
一邊拆信,他一邊道:“聽說在一個月前,你就已經晉入武聖之境,這可是件大好事。”
“并不是好事。”科羅恩搖頭:“我還是借助了一些外物。”
“哦?”羅林倒沒想到這點,他感覺科羅恩的力量并不比他遜色,什麽外物有這種功效?
“我得到了一滴火鳳凰的心之血。其中蘊含的力量幫助我進入了武聖之境。但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我的力量有瑕疵。這是外來力量的後遺症。”
“哦。”羅林打開了信件,看了眼密函上的内容,然後什麽都不說,就将密函放在一邊的蠟燭上燒了。
“上面的事,您不考慮一下嗎?”科羅恩問道。
“剛才晚餐時我說的話出自我的真心。”羅林搖了搖頭:“我的确對大公有愧,怎麽能再加害他?不僅我不加害,我還要警告派蒙特,如果他用什麽詭計讓大公陷入死地。如果有一天,我們僥幸擊退了黑暗軍團,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派蒙特是奧拉基國王的名字。以前,羅林就聽說過這個國王爲達目的有些不擇手段,現在看來,傳聞是真的。
大公死了,他能省去非常多的麻煩,至于爲什麽找羅林,想必在派蒙特看來,羅林也不會希望大公日後回到公國故土來搶他的地盤,他們有共同的動機。
可惜的是,羅林想要獲取土地,根本不需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他掌控的是大勢。本身是武聖的他也有這個底氣這麽做,如果他們運氣好,擊退黑暗軍團了,若雷曼大公真腦子糊塗了想要出來蹦達,不用他自己動手,自有大把的人看不過眼讓他安靜下來。
科羅恩并不感到驚訝,他笑了笑:“好吧,我會把你的話原樣帶到的。說實話,我也不贊同陛下這麽做,太沒風度了。”
“那還有其他事嗎?”羅林又問。
“公事沒有了。私事有一件,你能和我複盤下和摩羅沃根用的劍招嗎?我對這事非常感興趣。”科羅恩臉上的笑容很淡,但眼中卻閃耀着火焰。
看到這光芒,羅林就知道這家夥是一個純粹的武癡。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在意俗事。
羅林溫和地笑:“你看到了,我現在很忙。這樣吧,我們以指代劍,隔空比劃下,如何?”
“當然沒問題。”科羅恩整個人都有些激動,對一個武癡來說,再沒有比細心揣摩當今兩大武聖的巅峰之戰更吸引人的事了。
什麽權力紛争、陰謀詭計、暗算來暗算去的,他一點兒都不關心。
于是,羅林坐在書桌上,科羅恩站在書房中,兩人隔着四五米,以指爲劍,隔空交鋒 。
羅林先出一劍,同時說明自己的用意和細微的用法:“我這一劍,漩渦勁以回旋之勢擊出,劍身所過之處,接連震蕩水滴,以水滴爲劍,爲我所用。”
科羅恩臉色立刻變得十分凝重,想象當日黑水河的場景,然後回了一劍。
他這一劍,和當日摩羅沃根的用法幾乎一模一樣,當然其中的勁力運行有些些微的不同。
羅林又出第二劍,科羅恩又應了一劍,一直到第十劍,科羅恩都沒有感到超過極限的壓力,一直到了第十一劍。
“十劍的試探,我找到了摩羅沃根劍法的一個破綻,于是我用了一些秘法提升了我五成的速度,從中路突刺,後改刺爲削,成功削掉了對方的腦袋。”
羅林幾乎是毫無隐瞞,對這樣的武癡,你要是隐瞞了什麽,他可能一時沒能察覺,但日後絕對能琢磨出來,那對你的印象就差了。
面對這一劍,科羅恩額頭上猛地綻出冷汗,腦袋本能地向後一仰,似乎是在躲過羅林的劍鋒,但他的動作随即停住,喘了一口氣道:“我也擋不住這一劍。”
“摩羅沃根沒有擋,他當機立斷地對我使用了他的成名絕技殺戮血月。說實話,如果他當時有銀月在手,我就算不死也會重傷。估計現在就沒法坐在這了。”羅林描述着當時的場景。
“真險,不過你還是赢了。”科羅恩長呼一口氣,他看着窗外的黑水河面,眼神迷茫,似乎能看到當日的巅峰之戰,許久,他一臉遺憾地道:“真恨我當時沒有在場啊。”
現在複盤和當時親眼觀看,總是差了點感覺。
羅林笑道:“這種生死戰,我是能避就避的。不過我聽說大惡魔王巴雷克是個絕世強者,恐怕到時候還是難避一戰啊。”
像他們這樣的人,基本不可能被普通戰士殺死,最後肯定是以大能制大能的局面。
能不能勝,羅林沒有半點兒把握。
科羅恩笑道:“放心吧。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我期待能和你并肩戰鬥。”羅林笑道。
科羅恩重重點頭,然後對羅林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之後的日子,飛艇的事在有條不紊地準備着,大概三天後,菲克斯島的九艘鐵甲戰艦一路沿河而上,到了莫薩倫大橋下方。
這一天,風和日麗,羅林站在大橋邊沿往下眺望,在其中一艘戰艦上,他就看到了那個熟悉到了極點的身影。
是維安娜。
他低頭沖着她笑,她本能躲了下,然後就擡起頭,無暇臉龐上綻放出明媚的笑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