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呆了很久很久,始終是一個人……我……我不想呆在這裏了。”小女童結結巴巴地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可是這樣有些不太好吧?”楊天抿了抿嘴唇,他着實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帶一個兩三歲的孩子離開,再說他又沒有家,根本就是一介散人,漂泊不定,他真的可以照顧好她嗎?
如果照顧不好,那他不單是對自己不負責,更是對這小女童不負責。
盡管這小女童乃是這伏荒古路的白玉石階所衍生出來的靈體,可是在楊天眼中,早已将她當成了有肉有血有思想的一個人,與兩三歲的孩童并無太大的區别,這樣負擔上一個沉重的包袱,在這修真界闖蕩,着實不是明智之舉。
“對不起……”望着小女童可憐巴巴的目光,楊天心如刀絞,卻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請求。
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因軟弱而後悔,楊天不再遲疑,直接捏爆了手中的玉簡,隻一瞬間,他被一股吸力卷入了其中,周圍的視野越發模糊了起來,他隻感覺一陣天昏地暗,仿佛穿梭了無數個地方……
再一次睜開眼,冰雪紛飛,他竟結結實實地紮在雪堆裏。
“傳送有誤麽?”楊天爬起身來,望了一眼周圍,竟是白雪皚皚的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與伏魔學院的地方有着截然不同的場景,顯然是回城有了偏差。
可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運氣還算是好,那伏荒古路并沒有限制他的傳送,玉簡有用,沒有什麽比這更開心的了。
就在他剛打算馭虹而起,看看自己身處什麽方位時,陡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大哥哥……”
楊天頓時一怔,下意識地轉過身去,卻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女童站在原地,竟是在伏荒古路中遇到的那個靈體!
他瞠目結舌,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麽也跟着我出來了?”
楊天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小女童,腦袋有些短路,他已經不知所措了。
誰能料想,他本是毅然決然的捏爆了傳送玉簡,卻仍舊發生了意外,竟連帶着将這女童也帶出來了。
白玉石階誕生的生命體,她本已不屬于人類的範疇,或許對一個有智慧的靈體而言,伏荒古路的環境着實不太适合她生存,但卻不可否認,那裏才是她最好的歸處。
“大哥哥……不要丢棄我,我很乖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似乎是察覺到楊天久久沒有說話,抑或是他的臉色變化得太快,小女童竟低着頭哽咽起來,仿佛是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孩子。
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父母,可以說在這世上,就是獨自一人,無依無靠。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自然形成的靈體,居然有着如此逼真的性格,即便是楊天也忍不住心中一暖,開始遲疑了起來。
“啊欠!”小女童倏地打了一個噴嚏,身子瑟瑟發抖,那粉撲撲的臉蛋變得一陣蒼白,嘴唇也凍得發紫。
楊天頓時一怔,他仍記得在那伏荒古路中,小女童的身體還是一道虛影,很難分辨實體,而今出來之後,居然變成了與一般孩童無疑,看上去當真分不清與靈體有何區别。
更怪異的是,她居然會打噴嚏……
這是不是說明,她和常人無異了呢?
想到這裏,楊天也不遲疑,直接探出一道神識掃向女童,觀察了半響後,他十分震驚,在小女童的身上,他再也感受不到一點兒靈體的迹象,有心跳,有呼吸,根本就是最普通的一個人類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楊天真的納悶兒了,難不成離開了伏荒古路,她就發生了變化?
要知道那伏荒古路的氣溫也是絲毫不亞于這冰天雪地啊……
“我好冷……從來沒這麽冷過……”小女童凍得唇齒不清,緊閉着雙眼,竟跪倒在雪地上蜷縮成一團,快要昏了過去。
楊天再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抱起她,将頭倚在自己的懷中,運轉内力替她驅寒。
“大哥哥……求你收留我吧……”昏迷之間,小女童的口中仍舊在說着胡話,看得楊天一陣心疼。
“如果我抛棄了她,那她一定會死的。”楊天的腦海中陡然浮現出這個念頭,當下咬了咬牙,抱着小女童馭虹而起,尋了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不管事情的本質如何,這件事情因他而起,即便不是本意也好,既然是他将小女童帶出來的,那麽就必須要負責到底,至少,這是作爲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責任感。
大雪紛飛,天地一色,仿佛裹上了一層銀裝,凜冽的寒風從北方呼嘯而來,猶如雪狼的嘶吼,在耳邊不停地作響。
“這裏該不會是北荒吧?”楊天心中胡亂猜想,飛行了多時,卻依舊沒有走出這片雪地,想讓他不好奇都難。
平坦的雪地上,巨大的冰山立在地上,随着視野逐漸開闊,映入眼簾的是那全身堆積着青灰色雪的冰雪巨人,它們手持大棒,緩緩移步而走,體型約莫着有七八丈之高,就這樣肆意地漫步在雪地裏。
遠遠望去,一片雪地上,像這樣的冰雪巨人竟有四五十之多,馭虹而行的楊天極爲詫異,冰雪巨人并非魔怪,也非靈獸,估計是上古的移民……
“啊欠!”昏迷之中的小女童又打了一個噴嚏,身子瑟瑟發抖。
望向她那凍得發紫的臉蛋,楊天看得一陣心疼,輕輕挽起她那短短的秀發,一陣愛撫,呢喃道:“再堅持一下,一會兒就好。”
不多時,一個巨大湖泊映入他的視野,清澈得足以看清湖底,湖水很深,在那湖水深處,竟有一條條體積龐大的海馬遊離着,也不知道是靈獸還是變異後的種族。
……
一路而行,楊天看到了許多新事物,這片白雪皚皚的冰天雪地不知坐落何方,卻仿佛有着很多傳奇。他并不認識路,但也唯有一路前行,相信總會遇上人家的。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又馭虹而行了一段時間,前方總算出現了一排排黑瓦房,在雪中尤爲醒目,仿佛是綠草叢中的一點紅花,讓楊天看到了希望。
這是一個偏遠的小鎮,也許是大雪壟斷了去路,走在寬闊的街道上,竟很少看到人迹。
不過楊天還是眼疾手快,拉上了一名匆匆行走的中年人,連忙問:“不知這裏是東龍還是北荒?”
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也不怪他,畢竟從伏荒古路傳送歸來之後,他就落在這一片白妝素雪的天地,與伏魔學院相差甚遠,意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發生再大的偏差,他也承受得住。
這中年人像看白癡一般看着他,面無表情道:“這裏是冰雪宮的地域,你說是東龍還是北荒?”
聽聞此話,楊天頓時一喜,連忙謝過,快步朝着前方奔去。
中年人狐疑了一下,轉過身去嘀咕道:“這大雪天還抱着一個幼女在外面亂竄,這人腦子有病嗎?”
當然,對楊天而言,早已不會在意對方的話了,有時候患得患失,他會想的很開,冰雪宮距離伏魔學院并不遠,這樣一來也省去了很多麻煩,若是真的到了北荒,那他才是真的舉手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是一間客棧,隻有簡單的兩層樓而已,卻是楊天目前最好的擋風之所,店小二告訴他,如今就剩最後一間屋子了,當下沒有遲疑,連忙掏出仙石付了費用,楊天直接登上了樓梯,打開屋門将小女通放了下來。
楊天升起篝火,放在小女童的身旁,替她取暖,那小小的童顔終于緩和了下來,身子不再哆嗦,竟緩緩進入了夢鄉。
楊天看得一陣癡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原本在伏荒古路的時候,他對女童很是忌憚,而今卻蹤影全無,剩下的隻有一絲不舍的溺愛。
或許,這也是他内心最爲柔軟的一處地方吧,經曆了五年的生死殺伐,又一個人落寞地來到這個世界上,除了朋友之外,他的心其實一直很孤獨,而今這小女童,就仿佛是他需要守護的對象,竟讓他的漂泊感少了許多。
沒隔多久,小女童輕輕睜開了眼睛,一雙清澈而不谙世事的眸子極爲閃亮,隐隐透露着淡淡的光澤,就這般靜靜地看着楊天,呢喃了一聲:“哥哥……”
楊天輕輕拍了拍她的面頰,關切地問道:“還冷嗎?”
小女童點頭,忽然笑了,甜甜地道:“好多了,謝謝哥哥。”
不得不說,小女童實在是太可愛了,楊天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絲不舍,盡管知道這樣的決定不是很好,但他終究還是想将她留在身邊,于是開口問道:“哥哥幫你起個名字怎麽樣?”
“名字?”小女童眼睛一亮,很是期待地點了點頭,“那哥哥快幫我取吧!”
“你乃是白玉石階所化,不如就取個諧音字……嗯,就叫詩畫吧?”楊天思忖了一會兒,一臉笑意地看着小女童,詢問她的意見。
“詩畫……好好聽的名字……我有名字了!”小女童一臉欣喜,臉上帶着笑意,可是不知爲何,她笑着笑着卻哭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楊天連忙抱住她,安撫道:“怎麽了?”
然而,詩畫卻輕輕搖了搖頭,淚水滾落面頰,卻透露着一絲堅強之色,輕輕道:“謝謝哥哥……謝謝……”
楊天頓時釋然,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詩畫的心情,她雖爲白玉石階誕生的靈體,可是心境卻與常人無異,這樣一個小女童,又如何受得了伏荒古路的寂寥呢?
“咕噜……”
忽然間,一聲輕響傳入了楊天的耳邊,那是小詩畫肚子發出的響聲。
“這裏,有東西在叫。”小詩畫摸着肚子,一臉不解地望向楊天,水靈的眼睛撲閃撲閃的。
“哈哈,那是你餓了,該吃東西了。”楊天也是被詩畫的舉動弄得嗤笑出聲,當下拍了拍她的頭,站起身道,“好好呆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出去,我會找點兒吃的回來。”
小詩畫很聽話的點了點頭,蜷縮在一起的小手拉着楊天的衣袖,依依不舍地道:“哥哥……早些回來。”
“嗯,很快就會回來。”楊天将被子裹在詩畫的身上,讓她不被嚴寒所侵蝕。
在詩畫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他這才小心地退出了屋子,将門輕輕合上,剛從二樓下來,一眼便看見正在忙碌的小二,他招呼道:“幫我準備一些新鮮的奶水,記住,一定要最好的。”
言畢,楊天毫不吝啬地掏出一堆仙石塞進店小二的手中。
“好嘞,官人你放心,我現在就幫你去準備。”店小二很是爽朗地道。
“對了,這附近有沒有裁縫店啊?我想買幾件衣服。”楊天追問道。
“出了大門左拐右轉就是了。”店小二老老實實道。
楊天謝過之後,直接走出了客棧,循着店小二交代的地方,果然找到了裁縫店,做衣裳的是一個老婦人,不過也許是雪天的緣故,門可羅雀,店中更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楊天剛走進來,這老婦人就已經笑臉迎了上來,笑嘻嘻道:“官人,買衣裳嗎?這裏有貂皮大衣,都是最新做出來的。”
在老婦人的指引下,楊天看到了吊起來的貂皮衣,剛好有兩套,隻不過都是成,人穿的。
楊天略微思忖了一會兒,便比劃道:“這兩件我都要了,不過其中一件你幫我改小,隻要大概這麽長的就行了,另外對面那件小花褲也給我包好。”
小詩畫從伏荒古路中出來,這一路而來連件合适的衣服都沒有,又細皮嫩肉的不能抗寒,楊天自然要買些衣服給她,這貂皮的可是貨真價實,極爲保暖,他也很是中意,給小詩畫穿上再合适不過。
老婦人的手很利索,拿着大剪刀就開始裁剪了起來,楊天坐在店裏等了一會兒,不多時老婦人便将所有衣服都包好拿給了他。
“麻煩了。”楊天拿出半斤上品仙石遞給老婦人,拿着制作好的衣裳走出了店外。
鵝毛大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幾乎快将路徑覆蓋沒了,楊天每踩出一小步都會陷入雪地幾尺高,走得極爲艱難,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不多時,快回到客棧的時候,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掃向了客棧門口,初時還沒看清,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當下臉色一變,瘋了似地朝前奔去,直接撲在了雪地中。
小詩畫孱弱的身子躺在雪地裏,眉頭緊鎖,身子不停地瑟瑟發抖,身子冰涼無比!
楊天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口中大叫道:“詩畫……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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